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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尚】周初姜姓部族长,字望,一说字子牙。武王伐商时,被尊为师尚父。在牧野会战中,受命向商王纣挑战,歼敌立功。成王时封于齐,建都营丘(今山东淄博东)。授以征讨五侯九伯的特权,地位在各封国之上。
商王朝进入公元前13世纪以后,在几个残暴荒淫的君主统治下,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落。到了约公元前11世纪的最后一个君王纣王执政时,俨然到了灭亡的边缘。
据史书记载,商纣王这位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暴君,生性聪明,知识渊博,善于辞令,并且力大过人,勇敢非凡,能徒手与野兽格斗。也正由于如此,养成了他孤傲自大、目中无人的性格,无限的权力,又使得他这种性格发展为惊人和残暴。
他的生活极其奢侈,好酒淫乐。即位之后,大兴土木,在南至朝歌,北到邯郸的广大土地上,修建了许多豪华的行宫别墅,把从全国搜刮来的金银财宝、粮食名马存放在里面,还修建了酒池肉林,组织男女在其中裸体相逐,狂欢终日。
为了对付人民和统治集团内部的反对者,他制订了严酷的刑罚,其中最有名的是炮烙刑和脯刑。炮烙刑是在空心的铜柱子上涂上油,点火烧得通红,然后把受刑之人赤身绑在铜柱子上烫烙。脯刑是将人活活地割成肉条,然后烤晒成肉干。其残忍程度可想而知。
对外方面,纣王推行穷兵黩武的政策。连年发动征讨东夷战争,消耗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给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全国上下怨声载道,整个大商王朝已陷于分崩离析的绝境。
就在商王朝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在今天的陕西一带,一个开始并不起眼的古老部落——臣属于殷的周族崛起了。该部落在首领的精心经营下,到季历执政时期已发展为商王朝西方一个强大的方国。周的发展对商王朝的安全构成了严重的威胁,为了遏制周族势力的扩张,商王杀死了周族首领季历。季历死后,儿子姬昌继位,他就是周文王,以其雄才大略和推行仁政而载誉中国史册。
姬昌的最终目的是推翻暴虐无道的商王朝。为了达到这一战略目的,他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如到处罗致人才,大力发展经济,推行仁政,争取民心。这些政策推行后,取得了明显的效果,社会秩序井然有序,国力大增,在民众和诸侯中威望甚高。在这种情况下,许多有识之士,为实现平生抱负,竞相奔赴。作为灭商兴周的战略总设计师,被称为中国谋略学开山祖师的吕尚,就在此时登台亮相了。
吕尚,作为一代谋略开山之祖,在他身上集中体现了三大特点:超人的智慧、矢志不移的求学精神、饱经人间沧桑的社会阅历。他的先世为贵族,到他那一代家道已衰落,被迫沦为平民,以杀牛卖肉、做酒生意为生。出身贵族,使他有机会得以洞察统治集团内部的优势与弱点;身为平民,又使得他有机会广泛接触社会底层的各色人物,对人情世故了如指掌。他还曾多年在商王宫中当过职低位卑的吏卒,因而得以了解商王朝的腐败和无道。虽然身处逆境,怀才不遇,但他仍然勤奋苦读,孜孜不倦地探究古今政治演变和军事斗争的成败得失,以期将来有机会施展自己的经天纬地之才。但这种机会,直到已达七十多岁的古稀之年才来临。
当时,姬昌正求贤若渴。吕尚听说后,探听到姬昌常到渭水边游猎,于是,他特意装扮成隐士,垂钓渭水等候。
一天,吕尚又在渭水磻溪垂钓,恰值姬昌到此游猎,两人不期而遇。姬昌发现吕尚的鱼钩并不在水中,而在水面之上三尺处,钩上也无钓饵。姬昌感到这是个奇人,便恭恭敬敬地问道:“别人垂钓均以诱饵,钩系水中。先生这般钓法,能钓得住鱼吗?”
吕尚慢慢答道:“世人皆知纣王无道,可是西伯长子就甘愿上钩。纣王自认为智足以拒谏,言足以饰非,可是硬让散宜生的奇钩钩住,放跑了有取而代之之心的西伯昌。”
姬昌一眼看出吕尚非寻常人物,连忙施礼道:“希望先生能告诉我您的大名。”“在下乃老朽吕尚。”于是,在姬昌的再三恳求下,吕尚纵论了天下大势,治国良策。
吕尚说,治国之道以“三常”为本,一是国君以举贤为常,二是官员以任贤为常,三是士人以敬贤为常,也就是广泛发现人才,善于使用人才。姬昌深为吕尚的渊博知识、真知灼见所折服,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于是,亲自把吕尚扶上车,拜为军师,掌管全国的政治、军事,辅佐自己谋取天下。从此,吕尚遇明君而得以施展自己的雄才大略。
在吕尚的辅佐下,姬昌采取了一些富民强国的政策。很快,姬昌的做法引起了东部诸侯的关注和不安。其中,商纣王的亲信崇侯虎向纣王告发了姬昌。纣王听说后便将姬昌囚禁在羑(yǒu)里(今河南汤阴北)。
姬昌被囚禁后,吕尚等大臣都非常焦急,迅速研究营救对策。他们根据商纣王听信谗言、贪恋女色、性喜游猎等弱点,投其所好,千方百计寻找美女,搜集奇珍异兽,买通商朝佞臣费仲,然后进献给纣王。纣王为财色所惑,释放了姬昌,并赐给他特制的弓矢斧钺——一种专擅征伐大权的象征。这对姬昌来说,无疑是一种意外的收获。有了这种权力,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征讨不归附周的部落和方国。
姬昌被囚事件,给了吕尚以深刻的教训。作为胸怀韬略、腹隐机谋的战略大师,他基于商强周弱这一基本形势,认为要想灭掉商,必须采取韬光养晦的策略。他要姬昌对商王朝采取百般恭顺的态度,极力隐藏自己的真实企图,欺骗麻痹纣王,使之放松警惕。暗中扩展势力,待羽翼丰满,再寻找有利时机,谋取天下。
姬昌采纳了吕尚的建议。他率领叛商的诸侯朝觐纣王,并且在自己方国的首都建造豪华的住宅,挑选美女放在自己身边,以此装作不问政事,专事享乐。对此,纣王信以为真,认为姬昌已悔过自新,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放松了对周国的控制,这就为周扩大自己的势力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吕尚这种韬光养晦的策略为后来历代政治家和军事家所奉行。
如何获得人民的支持,是强周灭商的一个根本问题。吕尚对这一点认识非常深刻,他在同姬昌探讨天下盛衰的规律时提出:“爱民”是治理国家最重要的事务,民心向背是关系一个国家兴衰荣辱的根本,姬昌对此深表赞同。他在用刑罚控制人民的同时,积极推行“仁德”政治。在商纣王释放他后不久,他就向纣王提出,以洛西之地献给纣王,请求废除炮烙之刑。此举妙在以退为进,一方面向商王朝表示诚心臣服,消除纣王的戒备心理;另一方面也是讨好商朝臣民和四方诸侯,借以赢得人心。
有一个典型事例,可以看出姬昌在笼络人心方面可谓用心良苦。有一次,在挖沟开池时,发现有死人骨骸,姬昌提出重新埋葬,而主事的官吏认为这些人是无主的,无需如此。姬昌正色道:“有天下的人,他就是天下的主人;有国家的人,他就是那个国家的主人。我本来就是他们的主人。”于是,命令手下的人用衣棺加以厚葬。这事一经传开,民众都说:“西伯(姬昌)恩泽施及枯骨,更何况我们这些活着的人!”由此,姬昌更加得到人民的拥护和爱戴。
周的祖先是靠发展农业起家的,姬昌继承祖先的事业,重视农业生产,禁止饮酒打猎,实行“裕民富国”的政策。具体措施是实行农民助耕公田纳九分之一的税,八家各分得私田数亩;大小官吏都有分地,子孙承袭,作为俸禄。这些措施的实施,促进了农业生产的发展,培植了国力,为灭商打下了经济基础。
在外交策略上,极力扩大自己的政治影响,争取诸侯国。当时,虞国(今山西平陆)和芮国(今山西芮城)为争夺田地发生争端,他们都是商王朝的属国,但不找纣王,而来找周裁决。姬昌用“仁让”之法,妥善地解决了两国的纠纷,并使之成为周的与国。这件事扩大了周国的政治影响,河东的小国纷纷前来归附。虽然如此,还是有一些诸侯国与周为敌。对此,吕尚建议姬昌乘纣王忙于东征“东夷”,无暇顾及西方事务的有利时机,利用纣王赐给的征伐大权,对敌对诸侯国发动了一系列征讨战争,消除后顾之忧。
首先挥兵西北、西南,相继征服了西北的大戎和泾水上游的密须、阮、共等方国,又在吕尚的谋划下挥师东渡黄河,灭了黎国和邗国,剪除了商王朝的右翼,军事触角伸入商王朝统治的中心地带,对商王朝首都朝歌构成了直接的威胁。后来,姬昌和吕尚亲自率兵消灭了商王朝的心腹大国崇,从而打通了进攻朝歌的道路。通过这一系列的征讨,周人的国土东达江淮之间,南及江汉,西南深入巴蜀,成为足以与商王朝抗衡的奴隶制强国。
为了便于继续向东发展,姬昌把本国的政治中心从周原的岐(今陕西岐山下),迁到沣水西岸的丰(今陕西长安西北)。这一迁都,具有重要的地缘政治意义,目的是为了便于同商王朝争雄天下。
吕尚能够制定正确的战略措施,姬昌能够定下正确的战略决策,很重要的一条是得之于派到商的间谍。吕尚本人曾在商做过吏卒,对商的情况很熟,又极为重视使用间谍,广泛搜集商的情报。因此,每当商有什么变化,姬昌、吕尚都能清楚地知道,掌握着主动权。
姬昌惨淡经营多年,终于奠定了灭商的坚实基础。这一局面的形成,同他得到吕尚这个贤才的尽力辅佐是分不开的。大史学家司马迁评论说:“天下三分,其二归周者,太公之谋计居多。”但姬昌已来不及实现他的灭商大业了,迁都的第二年(约公元前1030年)即病逝。临死前,他给吕尚和自己的儿子姬发留下了政治遗嘱:“见善而勿舍,时至而勿疑,去非而勿处。”也就是要看准时机,毅然完成灭商之大业。
姬发继位后称武王,追尊姬昌为文王。在军师吕尚的辅佐下,全力以赴作灭商的准备。他同国师吕尚都认为,虽然商王朝已经腐败到了极点,在政治上可以讨伐,但在军事上,周还不足以与之抗衡。为了检验本国的军事实力和作战准备程度,测试各方国部落的意向和态度,刺探商的动向,周武王于约公元前1029年,率领大军向商境内的孟津(今河南孟县)进发,进行了一次准备已久的军事演习。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孟津观兵”。这个消息一发出,有八百诸侯前来会盟。周武王利用周文王在诸侯中的威望,对诸侯们进行了一番政治鼓动,要求他们跟随周国,参与灭商的大业。诸侯们表示赞同,他们看到当时商纣王正全力东征,西线防务空虚,纷纷表示出战。但是武王、吕尚观察当时形势,认为商王朝统治区虽成土崩之势,时机仍未完全成熟,而且“观兵”目的已经达到,就推说“你们不知道天命,现在还不行”,命令各诸侯率领本部人马回周候命。
“孟津观兵”既是一次军事大演习,又是一次外交大盟会。武王赢得了如此众多的盟军,说明周在政治、军事上都取得了对商的优势,人心向周,灭商已有了充分的把握。但即使这样,周武王还是决定暂不发动灭商的战争。
“孟津观兵”之后不到两年,商王朝统治集团的核心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和分裂。孟津的军事演习引起了商一些大臣的极大恐慌,他们已经感到周武王快要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了,因此,纷纷向纣王进谏,要他提高警惕。但残暴的纣王对此根本不以为然,继续征讨东夷,伤亡了许多士兵,消耗了大量钱粮。在面临王朝生死存亡的关头,他没有采取任何措施,相反,还进一步大肆杀戮王室忠臣。微子(纣王之兄)劝谏不听,知道他已不可救药,于是抱着商朝宗庙祭器投奔了周武王。比干(纣王叔父)强谏,被纣王剖心而死。箕子既不愿像微子那样外逃,也不想重蹈比干的覆辙,乃装疯为奴,但仍被纣王囚禁起来。贤臣梅伯三番五次地直谏,结果被纣王剁成肉酱。人民见纣王如此残暴,且不可救药,都侧目而视,缄口不言。
周武王和吕尚在接到间谍从朝歌送来的纣王迫害忠良、贤臣逃跑的情报时,认为灭商的时机还没有完全成熟。直到接到老百姓连话都不敢说了的情报后,才认为可以进军朝歌了。这一年,恰逢周境内发生灾荒,民众也想外出作战,借机掠取敌国的粮食物资,以渡灾年。
出师前,周武王命令卜祝卜吉凶,得兆不祥,这使得迷信的群众和贵族十分恐惧,但吕尚力劝武王不要以鬼神之事为念,勿失良机。武王听后,奋然而起,下令通告诸侯:“纣王残暴无道,天怒人怨,大家都来参加灭纣的战斗吧!”
于是,以吕尚为主帅,统领兵车三百乘,虎贲三千,甲士四五万,以及各诸侯的兵车四千乘,组成一支盟军长驱直入,直捣商都朝歌。此时,纣王的主力部队正全力征讨东夷,一时难以调回。听说周军压境,只得仓促将几十万奴隶和战俘组织起来应战。双方于公元前1027年2月,在距朝歌仅七十里地的牧野(今河南汲县)相遇。商的军队虽然人数众多,但一接战就土崩瓦解,士兵纷纷战前倒戈,引导周军杀回朝歌。纣王见大势已去,仓皇逃回朝歌,踉跄地爬上鹿台,蒙衣自焚而死。到此,建国五百余年的商王朝随之灰飞烟灭,中国历史上第三个奴隶制国家——西周建立。
周武王统一全国以后,为了加强控制,采取“封邦建国”的方略,大封同姓、亲戚为公侯,建立诸侯国,作为王室的屏障。吕尚因在灭商的战争中立功最大,也被封于营丘(今山东临淄),称齐国,而且还享有“五侯九伯,实得征之”的特权。
受封之后,吕尚就离开了京城,但他一点也不焦急去自己的封地,一路游山玩水,走走停停,两个多月过去了还没有到达齐地。一天,他在一个旅店住下来,旅店的主人说:“常言道,时难得而易失。客人睡得如此安稳,大概不是去封国就职的人吧。”
吕尚听到这句话顿然醒悟:国家大事,岂能如此大意。于是,连夜穿上衣服赶路,天亮就到了自己的封国。不几天,一支莱夷人的队伍就来攻打营丘。由于吕尚一来封地就整军振武,做好了准备,一经交战就把莱夷人打败,保住了封地。
吕尚看到封地辽阔,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且生产水平较为先进,于是确立了治齐方略:“因其俗,简其礼,通商之工业,便渔盐之利。”也就是要顺应当地的风俗习惯,简化礼仪,沟通工商之业,发展渔盐生产。由于这一治国方略的正确性,仅一年时间,齐国就变成了一个社会安宁、经济繁荣的东方大国。
当时,武王的弟弟周公受封于商、奄之地,建立鲁国,由他的儿子伯禽前往治理。鲁国由于周公之故,是一个享有最高政治特权的东方大国。伯禽治鲁,三年后才报政于周公。周公很奇怪,就问伯禽:“为什么这么慢?”伯禽回答道:“为了改变当地的风俗习惯,花了三年时间,所以才这么慢。”对照齐、鲁治国之道,周公不胜感慨,他带着预言家的味道说:“唉,鲁国的后代肯定要听命于齐国了。”是什么原因呢?他说:“政不简不易,民有不近;平易近民,民必归之。”意思是:为政不简明便行,民众就难以接受;反之,民众则容易接受。
后来,东周列国历史的发展果真应验了周公的预言。纵观全局,吕尚真不愧是安邦济世的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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