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字,概括了一个公主的结局:谷道破裂。
这四个字,像一把生了锈的铁钉,死死地钉在另一个名字上——茂德帝姬,赵福金。
这名字是她爹,那位把江山当画卷来摆弄的皇帝宋徽宗赵佶,亲手给她起的。
在汴梁城最风光的那几年,这个名字就代表着帝国最顶尖的雅致和荣华,是皇宫里最亮的那颗珠子。
可谁能想到,这颗珠子最后的归宿,是被人踩进泥里,碾得粉碎。
赵福金的命,从一出生就好得让人眼红。
公元1103年,她呱呱落地,爹是皇帝,妈是宠妃,生来就是人上人。
她爹赵佶,治国理政一塌糊涂,可搞艺术绝对是天才。
他把自己对美的执念,一股脑儿全用在了女儿身上。
他觉得“公主”这个叫法太土,大笔一挥,全改成“帝姬”,听着就比别人高一头。
赵福金是所有女儿里最出挑的那个,封号“茂德”,意思就是人长得漂亮,品德还好。
史书上说她“容色冠于帝姬”,搁现在的话讲,就是公认的“大宋第一美人”,粉丝遍布全国,连长城外头的金国人都听说过她的名号。
这名气,既是她的光环,也是她后来的催命符。
长在皇宫里的花,终究是要被拿来装点别人家的门庭的。
16岁那年,赵福金嫁给了宰相蔡京的五儿子蔡鞗。
这场婚事,说白了就是一笔交易。
徽宗皇帝需要蔡京这个权臣稳住朝堂,能拿出来最有分量的东西,就是他最宝贝的闺女。
从踏出宫门的那天起,赵福金就从她爹的鸟笼子,飞进了夫家的笼子。
好在蔡鞗对她还算不错,小两口日子过得也和美,还生了孩子。
那段日子,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安稳的时光,只是这安稳太短,像大厦崩塌前,墙上最后一点没掉的墙皮。
就在赵福金和丈夫蔡鞗过着小日子的时候,北边,完颜阿骨打的后人们已经把马喂饱,把刀擦亮了。
他们看大宋这块肥肉,已经看了很久。
宣和七年(1125年),两路金军像两把大铁钳,一南一北,朝着汴梁城就夹了过来。
消息传到宫里,那位艺术家皇帝当场就吓蒙了,想出了个绝妙的主意——甩锅。
他把龙椅一把推给了太子赵桓,自己拍拍屁股当了太上皇。
可这龙椅,当时就是个火山口,谁坐谁烫屁股。
他儿子赵桓,就是后来的宋钦宗,吓得当场哭着昏了过去,死活不接这个烂摊子。
靖康元年(1126年),金军的战马真踏到了汴梁城下。
当时城里有个叫李纲的硬汉,带着军民死守,一度把金军打得没了脾气。
可新上任的宋钦宗骨头软,觉得打仗不如求和,转头就把李纲给撤了。
他开出的条件,简直是把家底掏空了送人:黄金五百万两,白银五千万两,还把黄河边上三块地盘也割了。
金军拿着钱财暂时走了,汴梁城里的人松了口气,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
他们哪里知道,狼吃饱了只是打个盹,等它再饿的时候,要的就是命了。
果然,没过半年,金军又来了。
这一次,城墙没能挡住他们。

闰十一月,汴梁城破了,大宋朝三百年的繁华,一晚上就被人砸了个稀巴烂。
城破了,就该算账了。
金军手里攥着一张单子,上面明码标价,要宋朝皇室拿人来抵债。
这名单上,第一个被点到的女人,就是茂德帝姬赵福金。
她犯了什么事?
第一,她是权臣蔡京的儿媳妇,金人要清算蔡家。
第二,也是最要命的一条,她的美貌名声在外,成了金军将帅最想得到的战利品。
这事说起来也邪门,据说有个蔡家的丫鬟被金军抓了,为了活命,就把赵福金的美貌添油加醋地吹嘘了一番。
这话传到了金军二当家完颜宗望的耳朵里,这位爷当即就动了心。
他指名道姓,就要赵福金。
面对金军指名道姓地要人,这位疼了女儿二十多年的父亲,没选择拔刀,而是选择了倒酒。
史书上那几笔,看得人心口发凉。
他亲手把自己的闺女灌醉,然后让人抬着一顶小轿,像送一件货物一样,直接送进了完颜宗望的军帐。
那杯酒,是父女诀别的酒,也是送她进地狱的迷药。
一个爹,把女儿推进火坑,换自己多活几天。
那一刻,什么父女亲情,什么皇家尊严,都成了笑话。
赵福金成了完颜宗望帐中最显眼的摆设。
这位金国皇子把她带在身边,走到哪儿带到哪儿,逢人就炫耀,好像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他战功赫赫的勋章。
曾经的大宋第一美人,彻底成了征服者的玩物。
可她的厄运,才刚刚开始。
三个月后,完颜宗望突然得了急病死了。
赵福金没有因此重获自由,她像个没人要的行李,被转手送给了另一个金国大官,完颜希尹。
如果说在完颜宗望那里,她好歹还算个被看重的藏品,那到了完颜希尹手里,她就掉进了真正的无底洞。
史书上评价完颜希尹这个人,“性贪婪,多杀人”,是个脾气暴虐,把折磨人当乐趣的家伙。
落到这种人手里,日子会过成什么样,根本没法想象。
仅仅一年后,也就是天会六年(1128年)的八月,赵福金死在了金军的营寨里,地方叫“浣衣院”,听着是洗衣服的,其实是供金国贵族享乐的集中营。
她死的时候,才26岁。
关于她的死,南宋人写的《呻吟语》里,留下了那四个字:“谷道破裂”。
这四个字,在文绉绉的古文里,读起来像一句医学诊断。
可翻译成大白话,就是最直接、最野蛮的性虐待,导致身体组织严重撕裂,大出血而死。
在那个连伤口感染都可能要人命的年代,这种伤害根本没得救。
她的丈夫蔡鞗,后来也被押到金国,据说在南归后,写下了关于妻子遭遇的文字,然后就没了下文。
至于赵福金本人,她没能看到南宋的建立,也没能等到家人南归的消息。
她的名字,连同她那22个同样被俘的姐妹,最终只成了金人炫耀战功的名单上,一个冰冷的序号。
参考资料:
《宋史·卷二百四十八·列传第七》 (宋)徐梦莘《三朝北盟会编》
(宋)确庵、耐庵《靖康稗史笺证》 (宋)宇文懋昭《大金国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