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义村的老管井
文/高京汉
顺义村中间有一条沟道,叫老南沟。由南至北,把顺义村分成东西两半,沟东边称为沟东,沟西边称为沟西。现在沟道早已填平,变成农家院子和平坦的庄稼地、广场,但是称呼一直还在,还是老南沟、沟东、沟西。沟东的老东头是一道土塬 ,土塬底下有一口用直径不到半米的水泥管筑成的机井,机井建成至今约六十年了,被称为老管井。
老管井的水,才开泵抽水前一个小时特别清凉甘甜,抽着抽着就成了清凉的咸水,再抽上半天就没水了。就得停下来缓上一阵子重新启动水泵浇地。一片大一点的庄稼地要启动好几次水泵才能浇完。后来村干部又带领大家在沟道中间选了一块地方,钻了一口辐射井。辐射井水特别旺,就是有点咸,连续几天几夜一直能抽个不停。有了辐射井灌溉庄稼地,老管井就不是那么重要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村里土地包产到户,集体的财产大部分也分到了各家各户。只有这两口井还是村集体的。后来老管井的水泵坏了,因为有辐射井用着,就没人管理老管井了,老管井就闲置了下来。
老管井的西边住着老房家几户人家,房四婶家离井最近。记忆中房四婶是位慈祥和蔼的人,一脸和善亲切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说话总是那么实在、真诚,一见到她亲切感就油然而生。四婶喜欢助人为乐,村里的红白喜事总有她忙碌的身影。特别是白事,布置灵堂、灵堂前看奠(就是葬礼主持人),总离不了她。现在都八十多岁了还很硬朗乐观,村里谁家有事,她还和几个老乡邻一起来照看照看。父亲健在的时候,说四婶救过我爷,是我家的恩人。上世纪70年代我才出生的时候,正值特殊年代。村里经常搞批判斗争,我爷属于批判对象。有天深夜,几个“红袖章”把我爷拉进老管井的井房里批斗,准备把我爷塞进老管井里,造成我爷不堪忍受折磨,跳井自杀的现场。我爷大声呼救,呼救声惊动了已经休息了的四婶。四婶起身开门来到井房门外,大声制止。这些人听见门外有了动静,知道事情败露,就放过了我爷。此后我爷健康的活到了96岁,直到2005冬季寿老归真,安然离世。在我爷的葬礼上,父亲带领我们十几个孝子孝孙向四婶磕头谢恩。
房四叔是个在县城上班的工人,也是个慈祥和蔼、助人为乐的热心人。在县城上班的时候,在县城碰到村里的乡亲邻居来县城办事,总是热心的陪着乡亲把事办完,再把乡亲引到到单位食堂,买上两个白面杠子馍和一份肉菜,让乡亲们吃饱了再回家。那个时候的白面馍和肉菜在农村只有在过年待客人时,才能见上吃上的好饭。房四叔退休后一直在村里居住,村里红白喜事烧水泡茶成了他的专职。

80年代后老管井的泵坏了后,就没人再修理和使用过,老管井只能用水泵抽水,不能用水桶取水,水桶和井筒一样粗,下去桶倾斜不了,无法取水。辐射井的水是咸水,只能浇灌、洗刷、喂牛羊牲口。饮用水只能靠老南沟南头,那口用人力辘轳搅水的土井了,土井的水质很好就是水量太小,搅不上几桶清水就混浊了,经常是半桶水半桶泥,有时候连泥水都没有了。村里人吃水就要到邻村到处找水,经常受邻村人的白眼和拒绝。
正在县城上班的四叔看到大家吃水困难,就自掏腰包制作了一套在机井里人工取水的专用桶。他让人制作了个比井筒稍微细一点,比平常桶高一点的桶,先给桶底钻上四个茶碗口粗的眼,桶底中间再钻上个拇指粗的螺丝眼,剪一块和桶内底一样大的橡胶皮垫,用螺丝杆从桶底中间丝眼穿过固定橡胶皮垫,桶底到了水面,水浮力让橡胶皮垫浮起,桶灌满水后,提水时橡胶垫又和桶底融为一体,一桶水就在井里装满了。再用自行车皮外带把桶外围上下护住,防止碰撞。再给管井口上固定了一个一人高的滑轮架 ,取水时得两个人,一人在井口把桶拴好塞进井里,一人顺着滑轮在绳的另一头慢慢朝井口跟前走,走到井口跟前,水桶就到水面了,桶里的水就慢慢满了。又使劲的顺着滑轮把满桶水向上拉。拉到井口,井口跟前的人就把水提起倒进自家的桶里。周而复始,一桶桶清凉甘甜的水走进了村里的各家各户 。
老管井的水用水泵抽,只有一个小时的甜水。让人用专用桶滑轮拉,甜水取之不尽。闲置了多年的老管井又忙碌了起来。直到后来村子有了自来水,老管井才清闲了下来。如今老管井周围已经被杂物、杂草埋严实了,找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随着美丽乡村的改造和建设,顺义村的环境越来越好了,老管井的周边也更美了,东边的两棵大槐树高大茂盛,绿树成荫。西边的竹园四季常青,青翠挺拔,节节高升,夏风吹来,竹林舞动着竹叶摇曳着身姿,像一支整齐的舞蹈队在跳跃着欢笑着,歌唱着新时代,歌唱着新生活。
END
作者简介:高京汉,陕西富平人,喜欢文字,热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