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草不生却价值连城?
《山海经》这座荒山,
藏着祖先的生态密码!
在《山海经》的万山谱系里,彭𣬈之山毫不起眼。它没有昆仑的神圣,没有不周山的悲壮,在《北山经》的记载中,有一座名为“彭𣬈之山”的神秘山峦,它没有青峦叠翠的草木,却蕴藏着价值连城的金玉,山下更有两条神秘河流奔涌而出。这座山究竟藏在大地的哪个角落?肥水中的“肥遗之蛇”又承载着怎样的古老传说?
又东三百里,曰彭𣬈(qú)之山,其上无草木,多金玉,其下多水。蚤林之水出焉,东南流注于河。肥水出焉,而南流注于床水,其中多肥遗之蛇。
(1)彭𣬈(qú)之山:山名。
(2)蚤林之水:水名。
(3)肥遗之蛇:传说中的一种蛇,在《山海经》中多次出现,一般被认为是一种会带来旱灾的妖怪。
再向东三百里,有座山叫彭𣬈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却蕴藏着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下有很多水流。蚤林之水从这座山发源,向东南流入黄河。肥水也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床水,水中有很多肥遗蛇。

自汉代起,学者们便开始了这场跨越千年的地理追踪。北魏郦道元在《水经注》中寻觅“肥水”的踪迹,却在中原河道间迷失方向;唐代《括地志》点破关键将’泑泽’记作“泑水所聚,在京西三百里”,让黄河以西的广阔天地豁然开朗。唐代的“京”指的是长安,也就是今天的西安,“京西三百里”大致相当于今天的陕西西部或甘肃东部地区。朱熹敏锐察觉《北山经》中风沙气息与裸露矿脉,与河西走廊景象吻合;清人毕沅则以里程推算,将目光指向天山脚下,今天吐鲁番盆地西北的博格达山支脉。
现代学者谭其骧、马昌仪借助更先进的地理研究方法,最终将焦点锁定在甘肃张掖西北的合黎山,以及宁夏中卫至甘肃白银交界的腾格里沙漠山地。这些地方至今仍呈现《山海经》的原始景象,干旱少雨,植被稀疏,山体岩层中蕴藏着丰富金属矿藏。更关键的是,古称“泑水”的弱水在此西流,注入古称“泑泽”的居延海。尽管《山海经》中“肥水南流注于床水”的记载与弱水走向不同。
彭𣬈之山的真正传奇,在于它孕育的“肥遗之蛇”。据《山海经》记载,肥遗共有三种,两蛇一鸟。是一种怪蛇,有一个头、两个身体,出现的地方就会有大旱。也有称肥遗是一种黄色的鹌鹑大小的鸟,喙是红色的,据说吃了肥遗能够治病、防止寄生虫。
《山海经》寥寥记载后,历代注疏赋予这条蛇惊人力量。晋代郭璞断言“见则其国大旱”;汉代《春秋考异邮》从阴阳五行出发,将生于肥水、南流注“火位”的蛇视为“阴盛阳衰”的灾异;明代周游在小说中让肥遗蛇成为西方金神蓐收的宠物,拥有“吞云致旱”之力;清代《古今图书集成》完成神话链条的锻造:彭𣬈之山为大地金精所聚,故草木不生,肥遗蛇吸食金髓而生,成为旱灾使者。
这条蛇的神话演变,暗藏古人对严酷生存环境的深刻认知。放眼全球文明,蛇常被视作自然伟力的化身。美索不达米亚的提亚马特引发洪水,古埃及的阿佩普阻挡太阳船带来灾厄。华夏先民在彭𣬈之山塑造的肥遗蛇,正是对西北干旱的具象化表达。
金玉诱人开采,无草木暗示生态脆弱。肥遗蛇带来的旱灾,在神话逻辑中是对生态失衡的“天罚”。古人未必懂现代生态学,却以神话传递朴素真理。当大地失去绿色,当矿藏被过度索取,自然的惩罚便会降临。这与《孟子》“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的古老智慧遥相呼应,共同构成华夏文明对人与自然关系的理解。
彭𣬈之山,这座《山海经》中曾令人困惑的荒山,不仅在地理坐标上找到了归宿,更在文明意识中显露真正份量。站在合黎山巅或腾格里沙漠边缘,目光所及仍是《山海经》中“无草木”的苍茫。现代科技已能解释干旱成因,不必再归咎神蛇,但古老神话中对大地资源的审慎、对生态平衡的敬畏,穿越三千年风沙,回响愈发清晰。
作者 | 繁祉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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