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通过观察天地万物,提炼出 “阳爻(—)” 与 “阴爻(–)”的概念, 将“阳爻(—)” 和 “阴爻(–)” 组合而成形成不同的“卦象”,分别对应一种自然事物或规律,伏羲用极简的符号将抽象的自然 “可视化”和“体系化”。
乾(☰):天;坤(☷):地;震(☳):雷;巽(☴):风;坎(☵):水;离(☲):火;艮(☶):山;兑(☱):泽。
有了基本构成,伏羲又将八个卦象与八个方位对应,实现了抽象的 “自然规律”与明确的 “空间坐标”的结合。
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
伏羲后四五千年,有文王, 文王将伏羲的先天八卦改为后天八卦。
对比两图,从先天八卦到后天八卦的方位顺序有了调整。出现调整的原因是人类对自然的运用,也就是农业的逐步发展,人民依照需求观察天时,天时也就根据人的需求有了新的表述。从伏羲到文王,先天八卦到后天八卦的变化主要是适应人类生产方式的需要。
于是结合农业需求,新的方位与四季相合,与自然要素相对。
东方(震卦・雷)对应春季:东方是日出方向,象征 “新生”,与春季 “万物发芽、雷启生机” 的时间特性一致;
南方(离卦・火)对应 夏季:南方是太阳最高处,象征 “鼎盛”,与夏季 “高温炎热、万物繁茂” 的时间特性一致;
西方(兑卦・泽)对应秋季:西方是日落方向,象征 “收敛”,与秋季 “万物成熟、收获归仓” 的时间特性一致;
北方(坎卦・水)对应 冬季:北方是太阳最低处,象征 “潜藏”,与冬季 “万物蛰伏、能量积蓄” 的时间特性一致;
而东北(艮卦・山)对应 “冬春之交”(万物待发)且东北多山,东南(巽卦・风)对应 “春夏之交”(风气渐盛),东南多风;西北(乾卦・天)对应 “秋冬之交”(天高气爽),西北天高气爽,对应天;西南(坤卦・地)对应 “夏秋之交”(土地孕育),西南土地肥沃,对应地。
文王将八卦演为六十四卦
从伏羲到文王,大概过了四五千年,人们越来越“入世”,对自然的改造和利用愈重,人世的复杂也愈重,八卦要为人服务就也需要变得更加“复杂”,过去的八个卦象不再够处理日益复杂的问题。
文王被帝辛拘禁在羑里(今河南省安阳市汤阴县境内)七年,这七年的文王痛苦却并不孤寂,他有“八卦”陪着自己,上追伏羲之思,再悟世事之道,文王将原本的八卦,上下叠加,两两组合,形成了六十四个卦,并为每个卦写了一句精要的卦辞。
八卦取象歌: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南宋·朱熹·《周易本义》)
羑里的囚禁生涯,让文王在 “忧患” 中完成了对《易经》的 “重构与升华,文王的创造将天象与人事相合,成为中华文明“天人合一”的真正肇始。
文王为六十卦写了六十四条卦辞,以微言大义的表述揭示着天地宇宙的法则。以下截取几个例子:
乾卦:“元亨利贞”,代表着起始通顺、吉利和正固,概括了乾卦所象征的天道运行周而复始、永无止息的特点。
坤卦:“元亨,利牝马之贞。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安贞,吉。” 描述了一种先迷茫后找到方向的过程,提醒人们在追求目标时要保持柔顺和包容的态度。
屯卦:“元亨,利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 表示大吉大利,吉祥的占卜,出门不利,有利于建国封侯。
讼卦:“有孚窒惕,中吉,终凶。利见大人。不利涉大川。” 意思是有收获,但要戒惧警惕,事情的过程吉利,结果凶险,对王公贵族有利,对涉水渡河不利。
从文王演易也能看出周文化与商文化的截然不同,商人重鬼神,而周人重人事,周代商不只是简单的朝代更迭,更是一种文明之于另一种文明的替代,自此华夏文明进入到了一个讲究道德礼法的新时代。
周公写爻辞
文王被放回后不久就病逝了,伐商大业是在武王时完成的,武王伐纣后不过三年就离世,周公作为文王之子,武王之弟,肩负起了翦商之后重建文明的大业。
周公通过制礼作乐,将文明的走向扭转,逐渐培养了一种重道德,重家庭,尊老爱幼的和谐社会氛围。
文王所做的六十四卦,每卦有六爻,六十四卦一共就是384爻,周公给每一卦的每一爻都写了爻辞。

相较于卦辞,爻辞更加细致,精准描述 了“事物从萌芽到鼎盛再到衰落” 的动态过程,例如 “乾卦” 的六爻爻辞:
初九:潜龙勿用(事物初期,需隐藏实力)
周公作爻辞时,结合西周的 “礼乐制度” 和 “宗法伦理”,将 “君臣、父子、夫妇” 的秩序观念融入解读中。例如 “家人卦” 的爻辞强调 “父义、母慈、子孝”,“师卦” 强调 “将帅的仁与信”,使《易经》的 “占卜” 不仅是 “预测吉凶”,更成为 “规范行为、维护社会秩序” 的工具。
从文王到周公,卦的解释越来越入世,越来越符合伦理教化的需要。
孔子:写十翼
“野蛮的征服者会被其征服的更高文明所征服”,征服者尚且如此,何况被征服者?身为商代贵族之后的孔子却扛起了尊崇周礼的大旗,孔子尚周礼,尊周公,视周公为自己的偶像,晚年的孔子曾感叹:“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孔子将自己视为周公的传承人,他晚年多年习易,留下韦编三绝的典故。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孔子又对易做了哪些进步呢?
孔子进一步深化了易的入世性,将易从占卜之途拓展至人生哲学的高度。
孔子之前《易经》的核心功能是 “占卜”,孔子则跳出 “吉凶预测”,从 “卦象、卦辞、爻辞” 中提炼 “宇宙规律” 与 “人生道理”,完成了天人合一的终极归宿。
在《象传》中解读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乾卦)、“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坤卦),将卦象与 “君子人格” 结合,确立了《易经》的 “修身” 内核。
孔子对《易经》的解读主要体现在《易传》之中,《易传》又称《十翼》,即由十篇注释《周易》的篇章构成。《十翼》具体包括《彖》上下、《象》上下、《文言》、《系辞》上下、《说卦》、《序卦》、《杂卦》。
《彖传》:主要解释各卦的卦名、卦辞以及全卦的主旨。
《象传》:包括解释卦象的 “大象” 和解释爻象的 “小象”,并阐发其中的道德义理。
《文言传》:是对乾、坤两卦的专门论述,深入解析了这两卦的德性,强调了君子的修身之道。
《系辞传》:通论《易》的基本原理,揭示了阴阳哲学、宇宙生成以及占筮原理等,是易学哲学的总纲。
《说卦传》:阐述了八卦的起源、性质、象征物以及基本的取象规则。
《序卦传》:解读了六十四卦排列顺序的内在逻辑与因果联系。
《杂卦传》:以对立互补的视角,精要地概括了各卦的特质,凸显了辩证思想。
十翼中的象传常与每卦卦辞、爻辞一同引用,是我们拆分六十四卦学习时会遇到的组合之一。
后世对易经的各方解读都是建立在对卦辞、爻辞及以象传为代表的十翼的注释与引申之上的。
各家因解读方向的不同,继而形成了不同派系,也让易经的学习变得复杂而繁奥。然而易以变承载不变,虽万变但不离其宗,终究还是“体不变而用常变” 的模式。
《系辞传》侧重哲学思辨,《象传》聚焦单卦解读,《序卦传》则解读了六十四卦排列顺序的内在逻辑与因果联系,是“搭建全局框架” 的存在。
有天地,然后万物生焉。盈天地之间者唯万物,故受之以《屯》。《屯》者,盈也;物之始生也。物生必蒙,故受之以《蒙》。《蒙》者,蒙也;物之稚也。物稚不可不养也,故受之以《需》。《需》者,饮食之道也。饮食必有讼,故受之以《讼》。讼必有众起,故受之以《师》。《师》者,众也。众必有所比,故受之以《比》。(《序卦传·上》节选)
若想入门学习易经,倒是可以从十翼中的《序卦传》入手,以《序卦传》为纲,先掌握六十四卦的整体逻辑链条;以卦爻辞为肉,结合文王卦辞、周公爻辞理解具体情境;以《十翼》为魂,通过孔子阐释深入哲学内核(尤重《系辞》《象传》);体用结合,把握“卦象不变而解读常新”的易学本质,形成自己独到的理解。
这样的学习方式可以先看清《易经》的 “整体脉络”,再逐步深入细节,可有纲举目张之效。
四圣人的共同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