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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半生，才读懂了父亲

文丨杜登龙

父亲是个沉默的人。他坐在那里，像一座山，不动声色地迎着，来自这个世界任何的风雨。

小时候以为，山本就不该动，山的存在，原是为了能扛起我们，所有天马行空的愿望。

直到自己，也在岁月里咽下了无数委屈，才惊觉，那些欲言又止的叹息里，藏着最汹涌的疼爱；自己的每一步攀登，都踩着他托举的手掌。

其实，父亲并非生来就是山。他也曾是溪流，是飞鸟，是原野上奔跑的兽。

只是岁月，无情地将他打磨成了这般模样。他的沉默里，藏着太多我们不曾读懂的故事。

直到自己，成了孩子的依靠，深夜里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时，突然读懂了父亲孤独的叹息。

原来，每个沉默的父亲，也会在风雨里摇晃，只是他把裂缝，都藏进了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只是他都曾把脆弱，铸成了保护我们的铠甲。

父亲的手很粗糙，指节粗大，掌心里布满老茧。那双手能修好任何坏掉的东西，却从不会抚摸我们的头。

我常常想，若是他肯用手摸摸我们的头，我们或许会少些叛逆，多些温顺。

但父亲的手，永远在劳作，在创造，唯独不在温情处停留。

他从不把“爱”字挂在嘴边，却用长满老茧的手，把生活的苦，酿成甜。

等我们读懂时，才惊觉，那些沟壑里，藏满了搬砖扛袋的艰辛，和攥紧拳头，也要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我们的倔强。

等我们读懂时，他的背，已弯成我们回不去的童年，和未说出口的深情。

忽然有一天，发现父亲老了，老成了村口那株默默注视着你成长的柳树，老成了门外那堵被风沙削瘦的土墙。

当父亲的背影，从山变成了山的影子，我们终于读懂，原来他的衰老，是用自己的佝偻，换我们在人生路上，站得笔直，走得端正。

岁月偷走了他的挺拔，却把爱熬成了浓茶。如今细品，每一口苦涩里，都是他浇灌我们成长的春秋冬夏。

人生，最痛的，从来不是摸爬滚打过的荊棘，而是时过境迁后，才从岁月褶皱里抖落出的，那些不曾说出口的愧疚。

其实，父子的缘分，命运早已暗中标好了期限。

当我们也到了当年父亲的年纪，会懂得他挺直脊梁背后的疲惫，还有藏在皱纹里的千钧重担。

他的爱，一直都在。只是藏得太深，深到我们走了半生，才在蓦然回首中看清。

那些我们以为的冷漠，其实是更深沉的爱；那些我们以为的疏忽，其实是更用心的守护。

无论时光如何变迁，父亲的爱，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