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市蒲江县南街幼儿园园长
教育部“十四五”中小学幼儿园教师国家级培训专家
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幼儿园,一栋教学楼,一间10平方米的办公室,25年,一个理念,一支队伍,一条路,这是成都市蒲江县南街幼儿园(以下简称“南幼”)园长许芊芊的前半生,也是她几乎全部的教育生涯。
20世纪70年代,父亲为她起名“芊芊”,取“草木茂盛”之意,希望这个身体羸弱的女儿健康长大。几十年深耕一方水土,无畏纷扰,自成风貌,她果真将自己活成了草木的样子。
“一所不太像幼儿园的幼儿园”
早就听闻,蒲江县南街幼儿园是一个“不太像幼儿园的幼儿园”。亲眼见到,仍然感到十分诧异。
园区位于蒲江县东北角,离高速出口大约两千米,由一条小巷导入,大门偏狭小,周边是寻常商铺,略显凌乱,一眼望上去,与任何一所县域学校无甚差别。
9月2日上午,新学期开学第二天。走进园区,没有彩旗翻飞,没有高音喇叭,没有迎来送往,没有热情洋溢的集体活动,甚至没有看到任何“新学期”字样,整个园区令人意外的静悄悄,与传统印象中的“开学景象”实在不相符。
继续前行,整个园区不见一条口号式横幅,只有诸如“小心跌倒”“当心碰撞”等温馨提醒。楼道和走廊里也没有琳琅满目的手工环创作品,大多是空白的墙、少量园区历史照片、孩子的作品等。
当然,以自然教育闻名的南幼,有着极丰富的“大自然”资源。
虽然园区不大,却有40多种树木,有大榕树、芙蓉树、芭蕉林以及各类果树,还有玩沙区、玩水区、玩泥区、玩草区、种植园,以及饲养区,养着鸡鸭鹅兔。
在笔者看来,南幼很像一个记忆中的农村小家,前院是活动坝子(操场、功能区),后院是花园、果园和家禽,它并不光鲜亮丽,更多的是日常,是自然而然令人生出奇特的亲切感。
2022年,南幼的自然教育课程荣获基础教育国家级教学成果一等奖,是四川省学前唯一获此殊荣的机构
南幼从不在墙体环创上过多着力,这使得外界传言它“不太像幼儿园”。
对此,许芊芊解释,“幼儿园是孩子的第二个家,我们希望孩子入园就像回家一样。谁会把自己的家装修得像酒店?不会,也不会装修得像商场,四处贴得满满当当、挂得花花绿绿,这样的环境我们会觉得舒服吗?”
眼前这位许园长,一头利落的短发,身穿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一双笑眼自带亲和力,语速很快,言语间透着干脆、笃定和朴实。
“孩子们早上8点入园,下午5、6点回家,大部分时间都在园内。他们需要的是自由、舒服、充满松弛感的环境,像在家里一样,孩子做了一个手工,自然地摆放在那里,就是很好的装饰品,而不需要用富丽堂皇的、矫揉造作的刻意来刺激感官。”
再比如上下楼梯,楼道墙壁上不张贴任何东西,“楼道的作用是保证孩子安全通行,为什么要让他们在上下楼梯时去看一幅画呢?”
诸如此类,南幼所有决策的第一原则,是一切为了孩子、遵循常识、为教师减负。这就是“自然”,和我们通常理解的“自然教育”中的“大自然”,有一些出入。南幼闻名全国的“自然课程体系”,基于对“自然”这一概念突破性的三重理解——
一、作为教育资源的“自然”,不仅指大自然资源,更指向真实的生活,强调切近性、现实性、真实性,所有孩子们身边的、真实生活中的资源,都叫自然资源;
二、作为教育理念的“自然”,是顺应孩子的天性,把握儿童的身心发展规律,从儿童的兴趣和需要出发,因性施教;
三、作为教育方法的“自然”。许芊芊有一个形象的比喻:教师作为教育的主要执行者,在教育活动中扮演的角色应当是牧者,而非纤夫。纤夫是把目标强加给孩子,拉着孩子朝目标走;牧者则是将孩子带到水草丰盈的地方,“吃”得多也好,“吃”得少也好,每个孩子都可以安于自己的节奏去生长。
老师的作用是什么呢?老师就做一个观察者、目标修订者、辅助者——今天“吃”得少的孩子,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有的孩子专“吃”一种“草”?营养会不会有缺失?我应该怎样去引导……因此,所有的学习、成长契机,都蕴藏在幼儿园最常见的环境材料和孩子们最普通的一日生活里。
许芊芊领着孩子在树下玩
没有宏大叙事,都是细节
那么,园区为什么如此“静悄悄”?新入园的孩子们正在做些什么呢?
原来他们正在热火朝天地“一对一”混龄结对。走进班里,你会感受到喧腾的热情:大班的孩子来到小班,各自带着学弟或学妹,教他们在何处洗手、怎么用餐、在哪里午睡、如何穿衣叠被……
接下来,他们还要带着弟弟妹妹熟悉幼儿园的每一个角落,细致到一棵不起眼的植物、一个隐蔽的树洞、一个不为人知的好玩的小旮角。再一一介绍园内的工作人员:门卫叔叔、厨房阿姨、老师、保育员,还有园长妈妈。
许芊芊此刻调皮起来,拿出平时不戴的眼镜架在鼻梁上:我不是园长妈妈,你看照片上她没有戴眼镜,我戴眼镜了。小班孩子比对着照片看了半晌,说,你就是,你的脸和照片上的脸是一样的。许芊芊哈哈笑起来。
“你和他互动一下,玩耍一下,他就不觉得害怕了。我们的结对并不是开学第一周结束就完了,而是持续的,让孩子一入园就有被关注、被关照的感觉,他就会很有安全感。大班的孩子正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如今他们要学着去带弟弟妹妹,这也是一种传承。”
开学没有什么特别的、宏大的仪式吗?
许芊芊想了想:大扫除算吗?
就像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每一个开学季,第一件事就是大扫除,带着扫帚、抹布、水桶,把校园的旮旮角角清理一遍,然后开始新学期的第一堂课。
“哪里有那么多宏大的叙事?这里是你的家,你生活的地方,让环境变得干净舒适,就是第一件重要的事情。”许芊芊说。
此外,新生入学后,南幼还有两个必做动作——
一是开家长会,第一场面向家长的讲座,一定是许芊芊主讲,因为关系到家园理念认同、家园共育,这是大事;二是家访,每位老师必须家访到每一位新生,既是掌握孩子的家庭情况,也是帮助孩子建立安全感。
“小班孩子,被突然放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他会很焦虑。你去家访后,他对你有亲切感,你来我家做客了,你是我的客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老师。”许芊芊笑了笑,“所以你看,都是这种具体的、细微的小事。”
乔治·福门在《儿童经历的寻常时刻》中指出,儿童大部分时间,是由一个个细微的生活片段联结而成的;恰恰是这些片段,蕴含了令人难以想象的潜在教育契机,最佳的时刻是简单细小的寻常时刻,而不是那些庞大复杂的时刻。
广西师范大学学前教育系主任、中国学前教育研究会理事长侯莉敏来园参访
讲再多大道理,不如关注“学前教育的最后一公里”。这是许芊芊反复强调的一个概念。
面对笔者,她的第一句话是,你们不要来只盯着我,你们去看我的老师们,我讲再多大道理,最终要落到老师的实践当中,教育才会发生真正的效果。
“在信息年代,网上侃侃而谈的大家很多、新观念很多,正确的理念和方向我们都知道,但怎么把它落地,有没有真正抵达最后一公里?这才是教育的关键。孩子是吸收性心智,更多是在和环境、老师的互动中,在师幼共同生活里,慢慢去吸收成长。学前教育的最后一公里,一定是在师幼共同生活里面。老师有什么样的价值观、生活观、生态观、生命观,会自然而然影响到孩子。”
许芊芊打了一个比方,换尿布。“比如给孩子换尿布这件小事,孩子在托育园一学年,可能会经历成百上千次。这上千次换尿布,你是冷漠地去换,还是带着温度去换?如果每一次你都带着温度去和孩子互动,他是不是能感受到爱、友好和安全感?这上千次积累的教育效果,恐怕比专门上课讲道理好得多。”
常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同行慕名前来拜访,南幼尽最大可能敞开自己。老师们面对参访,不必特别准备,只需要按照自己班级的节奏展示教育的日常。
幼教专家鄢超云老师多次到访南幼,也曾带队前来。他对这些老师们说,“你们在许园长这里听到的,和你们一会儿去班里看到的,一定是一致的。因为他们所说的,都是他们正在做的。”
一群“老”幼师生的25年
20余年坚持不懈的探索,南街幼儿园一步一个脚印,从“因环境而教育”“因环境为儿童而教育”到“因环境为儿童促发展而教育”,不断厘清儿童与环境、儿童与课程的共生关系,从“满足一般儿童发展需要”走向满足“个体儿童全面发展需要”,形成了“顺应自然、因性而为”的课程理念,走出一条“科研导航、教师提升、园所成长、幼儿发展”的课程建设路径。
蒲江南幼能从一所普通农村幼儿园走到今天,许芊芊总结为“天时地利人和”,而人和,是关键因素。

许芊芊经历了南幼园区从建园至今的所有过程,同样有此经历的,不只是她,还有创园团队的30位老幼师,她们之中的一部分已经退休了,但25年来,无一人离开(跳槽),无一人掉队。
“最核心的是团队建设,怎样坚定地走下去,不追风、不盲从。”许芊芊说,南幼团队是一个内秀的团队,大家“都不是表现型人才,或外交型人才。用现在的话讲,是比较社恐的,是’i人’。”但就是这样一个团队,在教育大环境和幼教小环境的变迁中,始终坚持“一切为了孩子”的核心理念,在一条路上坚定地走了25年。
创园团队的30位幼师,有她们的共同坚守,才有南幼的今天,如今她们之中的一部分已经退休
南幼创办于1953年,原是一所小学的附属幼儿园,1987年被剥离出来,虽说独立办园了,但实际只有几间教室,受场地限制,只能采取幼教改革前的主流模式:静坐静听教学。
许芊芊于1995年来到南幼。不久,老园长胡彬带着包括许芊芊在内的30位幼教人,共同为南幼的发展谋出路,她们首先要突破的是场地局限。
要买地、要建教学楼,资金短缺怎么办?在经济尚不宽裕的20世纪90年代,30位幼教人自愿筹资建园,一人3万元。在政府的支持下,买到一块地皮,建起了唯一一栋教学楼,也就是现今这栋。
2000年,南幼搬入了新建园,许芊芊记得,当时周围是一片片油菜田。建完园区和教学楼,没有多余的资金打造环境,除了从老园移植过来的一棵榕树,户外环境一片空白,怎么办?
蒲江县是全国生态示范县,当地农民大多从事茶叶、柑橘、猕猴桃等特色农业。花草树木,家家户户都不缺。于是,家长们纷纷捐树进园。因此,南幼的花草树木都是当地常见的品种,一开始,便从资源上打通了家园共育的渠道。
“捐进来以后,我们就想,这么好的自然资源,得用起来啊,不可能只作为一个绿化环境放在那里,要让孩子去感知、体验、操作。”南幼于是开始尝试课程改革,“丢掉教材”,打破静坐静听、照本宣科的模式,让孩子走向自然,与环境互动,去探究去发现。
那是2002年,《幼儿园教育指导纲要(试行)》刚颁布一年,南幼属于走在改革最前端,也是“丢教材”最早的幼儿园之一。
“丢教材”不是一件容易事,起初,老师们无所适从。比如关于“树”主题的探究课,竟成了一个大拼盘:唱唱树、画画树、跳跳树。表面看,确实丢掉了有形的教材,但内心的教材还是像绳索一样把老师们束缚住了。整个过程,没有看见孩子的问题和探究。
尽管很难,但整个团队坚持改革方向,没有一人掉队。许芊芊为老师选择了爱弥儿幼儿园的《甘蔗有多高》《鸽子》等课程,恰好园内种植园有大片的甘蔗,鸽子也很常见,先让老师模仿着上课,一点一点揣摩。
“慢慢地,老师才逐渐’看见’了孩子,当她们在主题活动中看到孩子的内动性带来的效果时,才真正觉得教是没有意义的,才愿意去追随儿童,这个过程其实很艰辛。”许芊芊回忆。
“我们’做中学’的模式就是这样逐渐形成的,我们走得最好的一步,就是老师儿童观、价值观、教育观的改变,缺了这个根本的改变,所有课改都是换汤不换药。只要能够以儿童为中心,真实生活中什么都可以成为教育资源,就可以千变万化。”
经过多年的摸爬滚打,南幼团队不断成长,逐渐形成了如今比较成熟的包含日常生活、野趣运动、探究主题、自主游戏、节日节气5大板块内容的“自然教育课程体系”。
2022年,南幼的自然教育课程荣获基础教育国家级教学成果一等奖,是四川省的唯一,也是对老师们20多年努力成果的一个阶段式肯定。
打通家园社,让孩子的经验持续增长
伴随课程发展,南幼的环境不断调整,日渐丰富,也日渐契合孩子的成长需求。
比如,将常绿型绿化树改为种果树,让孩子更有兴趣参与它一年四季的变化;植物迷宫里混种了多种茶树,因茶树是蒲江孩子生活里的寻常植物,孩子们逐渐学会了辨别不同的茶叶,还学会了制茶;学校里还种植了芙蓉树,同一株树上会同时出现不同颜色的花,孩子们会探究,究竟是红花变白还是白花变红。所有这些,都是为了引发孩子们对身边事物的好奇和主动观察。
有幼教专家入园考察后感叹:“我太喜欢这内生的环境,整个园区的环境都是跟随课程一点点内生出来的。”许芊芊开玩笑道:“幸好当时我们没钱,如果有钱,你看到的就不一定是现在的样子了,可能就是设计师设计出来的千篇一律的南幼了。”
有同行来参观学习,许芊芊最常说的话是,不要因为南幼是自然主题,你们回去就全部用自然教育,每个园周边的资源是不一样的。南幼如果处于核心城区,没有足够的资源环境,在这样的情况下,可以用身边的哪些社会资源来实现课程的持续性和发展性?
“让孩子回到自己的真实生活,其实就是最大的自然教育。”许芊芊说,“幼儿教育最核心的一点就是保护孩子对身边事物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没有好奇心、求知欲的孩子走不远,但我们发现,如果没有课程和成人的引导,很多孩子对身边的事物是熟视无睹的。”
在长期课程中,有家长欣喜反馈:孩子越来越会观察身边的事物。
南幼刚搬到新校区时,家长大多是周围的农民,教育理念相对传统,幼儿园如何去影响一方民众的教育观念转型?
家校社共育:做消防工作的学生家长入园带孩子们认识消防安全
“只开家长会的传统方式是行不通的,家长不是用来教育的,你讲再多的新观念,比得过他们上网看的那些良莠不齐的信息吗?幼儿园更多地是要通过资源和日常的活动链接,让家长看到孩子身上的改变。”
比如,南幼有一个坚持了多年的活动,叫“5元10元购买计划”。让孩子建立“数”的概念,传统的教法,比如分苹果,一边分3个,一边分2个,但孩子们没有足够的探究欲望。南幼老师们则是先给家长布置一个任务:周末,给孩子5块钱,让他们用这5块钱,买两样东西,周一带到班里来分享。
拿钱买东西,当然比分苹果更有吸引力。一个孩子可能用3块钱买了一块橡皮擦,再用2块钱买了一支笔。等到分享时,他发现,其他孩子花钱的组合是不一样的:有的用4块钱买了一个玩具,再用1块钱买了一根棒棒糖。有的用2块钱买了一个作业本、2块钱买了一袋喜欢的零食,还剩1块钱……
慢慢地,活动难度增加,5块钱变成10块钱,两样东西变成三样东西。也有孩子说,“我想买一个东西很久了,但价格超过了10块钱,怎么办呢,我还需要存多少钱才能买到?”他就会去计算、思考。
在不断购买和听取同伴分享中,孩子们总结经验,甚至开始比较同一物品在不同店铺的价格,考虑如何用最少的钱买到最实惠的东西。
值得一提的是,“5元10元购买计划”并不是“一阵风”,而会在每一届大班持续一学年——用持续性的课程把它常态化,让孩子们的经验持续生长,许芊芊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在这个过程中,家长们逐渐发现,自己的孩子似乎越来越聪明,生活经验也越来越足。
南幼曾追踪过升入一年级的孩子,发现他们在数学学习上确实表现出更高的领悟力,因为那些抽象的概念,早就在幼儿园通过活动带来的直接经验,内化为真正的理解和习得。家长也逐渐转变观念:原来,学习不只是靠“你教我听”,日常生活也都是学习的契机。
“庄稼误了一季可以再来,人误了就是一辈子”
许芊芊在南幼30年,做副园长及园长23年。我们请老师们用一个词形容许园长,得到如下答案:专业、大爱、情怀、朴实、无私……
提及许园长,很多老师哭了—— 她几十年如一日,像大家长一样为她们遮风避雨,像领路人一样带她们乘风破浪,早已成为她们心中“定海神针”一样的存在。
她们也常常开许园长的玩笑,称她是园内一枝花、最美园花。
除了专业层面的要求,许芊芊对老师们只有一个要求:好好过生活。
为了让老师们“幸福生活”,南幼尽最大可能为教师减负——不让老师加班。没有意义的环创,不做;不必要的材料,不写。用线上过程性评价,代替纸质记录。少一些大型活动,重视一日活动。不跟风新理念,埋头专注教育本质。不为日常参访兴师动众,不影响教师正常教学节奏。最后——让整个团队能够安下心来真正和孩子共同生活和共同成长。
“一个没有幸福感的教师,教不出阳光开朗幸福的孩子。”许芊芊说。
“用心和孩子们共同生活”,这是南幼人的共识。没有一个南幼人可以置身教育之外,包括厨房阿姨、保安、行政、财务,全员共育,都成为有意识的教育者。全员与孩子们共同生活。在这个意义上,南幼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家”——所有南幼人的家。
从2000年搬入这个校区,许芊芊的生活几乎两点一线,除了家就是园。她的办公室只有大约10平方米,很难想象,她在这里一坐就是25年,窗外就是那棵从老园移植过来的榕树,从一棵小树苗,变得亭亭如盖。
在访谈最后,我们忍不住提了一个问题:您在这里25年,那棵树也陪了您这么多年,会不会生出一种唏嘘或感慨,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
许园长笑了笑,云淡风轻:“这个地方,已经融为我生命的一部分,就像家一样,成为我自然的生活的一部分。我每天走到园区就像回家一样。我不喜欢太不一样的生活,就像孩子的成长是靠累积的一样。”
她常常想起自己小时候,同为教育者的父亲对待学生的态度,常常想起家里时常有学生来请教,父亲将他们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关爱。
许芊芊的爷爷也是教育者,从爷爷,到父亲,再到许芊芊,是血脉传承,更有精神传承。
在教育路上,许芊芊常以父亲的一句话来警醒自己——“庄稼误了一季可以再来,人误了就是一辈子。”她说,“我们这一辈人,不是’爱一行干一行’,而是’干一行爱一行’。你干了这个工作,就要负责任,要对得起这个岗位和你的良心。”
“我也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啊,一晃眼一年就过去了。”停顿了一会儿,许芊芊感慨,“你看,大班的小朋友走了,新一茬小朋友又来了。就是这样一代一代的,这就是老师嘛,摆渡的人,一船摆过去,再迎接下一船。这就是幸福的生活啊,我喜欢这样的安稳与平淡。”
25年,这棵从老园移植过来的大榕树已经亭亭如盖,南幼的自然教育也已结出硕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