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7夜


名著走读|05


洛川的路灯是苹果

文 / 凤梨

从中部县北上,就是洛川。中学课本里提到洛川,首先是1937年8月底的在县城北边冯家村召开的洛川会议,明确了包括开辟敌后根据地在内的全面抗战的策略。洛川会议选址也是因为刚好位于延安—西安(泾阳)中间的位置,前线指挥官和延安首脑来这儿都方便。现在洛川会议旧址保存了冯家村当时的风貌,一些倒塌的院墙和房屋也在修复。跟夯土的师傅聊天,发现院墙的修法和未央宫宫墙是非常相似,真是传了几千年的手艺。而与西安未央宫的导游一样,夯土师傅在听到我称呼它们为泥巴墙的时候也是一脸严肃又不乏骄傲地纠正我,这不叫泥巴,是“黄土”,纯纯的黄土。事实上,斯诺对陕西人引以为傲的黄土有过精彩的描述:

凤梨:洛川的路灯是苹果 | 我的名著故事

“地质学家认为,这种黄土是有机物质,是许多世纪以来被中亚细亚的大风从蒙古、从西方吹过来的。这在景色上造成了变化无穷的奇特、森严的景象——有的山丘像巨大的城堡,有的像成队的猛犸,有的像滚圆的大馒头,有的像被巨手撕裂的冈峦,上面还留着粗暴的指痕。那些奇形怪状、不可思议有时甚至吓人的景象,好像是个疯神捏就的世界——有时却又是个超现实主义的奇美的世界。”(斯诺《红星照耀中国》)


1936年7月5日,斯诺坐着东北军的载重六吨的道奇卡车出西安城沿当时的咸宋公路一路北上,在洛川的一处肮脏的茅屋投宿:

“隔壁屋里关着猪和毛驴,我自己屋里则有老鼠,闹腾得大家都睡不了多少觉。”(斯诺《红星照耀中国》)

从西安到洛川,斯诺看到的是一片片“摆着肿胀的脑袋,等待收割”的罂粟。而“新修的路面经过水冲车轧,到处是深沟浅辙,因而我们那部载重六吨的道奇卡车,有时也甚至无法通行。”

我非常想避免简单粗暴的新旧比较,毕竟八十年后的中国如果在物质生活上没有一点进步实在是说不过去的。但当我开着在西安高铁站租来的临牌大众探歌,一不小心就超速地行驶在新铺过柏油的高速路面上的时候,当我看着路旁飞驰而过的翠绿的玉米地与苹果树林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庸俗地感慨时代的变化。

从短视频里刷出来的洛川寒酸的传统美食推荐榜单也能看出洛川的经济成色——以前过年才能解馋的煎豆腐,实际就是豆腐烩菜,这里管水煮叫“煎”。

洛川这几年打出的经济名片是苹果,当我们看着县城路旁红苹果形状的路灯,才意识到,这里就是盒马上热销的爽脆甘甜入口爆汁的洛川苹果的老家。

斯诺到洛川的时候肯定想不到,一年之后,全国的抗战形势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更想不到的是他自己将会是风起青萍之末的记录者以及推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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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