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品格伦“豆腐·大人”
作者：朱传清
墨尔本格伦韦弗利（Glen Waverley）的“豆腐·大人”，是一家正宗的马来西亚华人风味餐馆，它融合了马来西亚与中国，以及欧亚国际口味，一直以来被这个区域的各色人种所称道。为欢度澳大利亚的一个国家节日，儿子儿媳带全家到这家餐馆聚餐庆贺。
格伦“豆腐·大人”餐馆外悬挂的中英文招牌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来到这家餐馆了。只记得八年前第一次来到墨尔本时，儿子带着全家来到这家餐馆，还特别为我推荐了“豆腐鱼头”这道菜式，因为风味独特，一面之交后我便记忆深刻。
要说我家与“豆腐·大人”餐馆的缘分，还得从九年前说起。那时儿子从珀斯迁来墨尔本，他和儿媳经过仔细考量与反复对比，决定在墨尔本东部的格伦韦弗利定居。因为这里从小学到中学的教育资源，在整个墨尔本都是数一数二的，这对于孩子的教育培养非常有利。更吸引人的是这里浓厚的多元文化氛围，餐饮场景丰富，各类美食令人应接不暇，这家马来西亚华人的“豆腐·大人”餐馆，更是受到各色人种的普遍青睐，也成为了我家聚餐的首选之地。
“豆腐·大人”餐馆的楼面与厨房都在一起
“豆腐·大人”餐馆的店面并不很大，厨房与楼面都在一起，只是用隔墙分开，通过玻璃可以看到食品在灶台的制作过程。开放式厨房飘来的蒜香与沙茶酱气息，在冬日的冷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颗粒，撒落在排队食客的肩头，刺激着他们的味蕾。楼面摆放着许多50厘米长宽的小方桌，当客人聚会的人数多时，可以将几个小方桌自由地拼接起来。在这个拥挤的空间里，你旁边的食客或许是蓝眼睛的白种人，抑或是深肤色的印裔人。我们家的人口多，得占用三张小方桌，这就得等待前面的食客空出三个小方桌来。我们不是第一批客人，必然在餐馆门外排队等候。当我们正在排队时，即使楼面空出了一桌两桌，也只能让给队伍后面人数较少的家庭或者情侣。毕竟也会有人数多的家庭前来聚餐，当空出连续三个小方桌时，穿着“豆腐·大人”黑色工作服的迎宾服务生过来示意我们进入餐馆。
我们刚刚坐定，穿着同样工装的楼面服务生立刻拿来一沓菜谱，在每个成年人面前摆上一份，让各人自点喜欢的菜式。大宝虽然年少，但个头已经超过他爸，也拿了一本菜谱在认真翻阅。我知道他的喜好，果不其然，儿子在询问他要点哪道菜品时，他把菜谱合上，顺口说了一句：“炒牛河”，这跟我猜想的一模一样。作为广州的新客家人，我早已钟情于“炒牛河”这道美食。它以河粉的嫩滑、牛肉的鲜嫩为特色，再佐以少量豆芽、香葱，味道鲜香可口。在这个异国他乡，能够品尝到这样正宗的粤式美食，可以说是一种难得的味觉享受。
一碗香味扑鼻的“豆腐鱼头”端到了我的席前
尽管我也喜欢吃“炒牛河”，但孙子点了我不好重复，而且我还有最中意的选择，就是那道每次必点的招牌菜式“豆腐鱼头”。“豆腐鱼头”以豆腐为灵魂，据传豆腐由中国西汉时期的淮南王刘安发明，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这样记载：“豆腐之法，始于淮南王刘安。”豆腐制作技术在唐代逐渐传入邻近的日本与朝鲜半岛等东亚地区，在更晚的时候又传到了越南、泰国、印尼与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国家。而在近代，随着全球化的进程，亚裔移民将豆腐传播到了世界各地，就是不知道当年的马可·波罗是否也用银勺舀起过类似的东方滋味。而正是豆腐这跨越千年的传播历程，让如今在墨尔本的我，能在这道“豆腐鱼头”中，品味到历史与文化交融的独特韵味。
“豆腐鱼头”以豆腐与鱼头为主料，还加入了酸菜、米线、西红柿等其他佐料。其实，主料中的“鱼头”只是一个名头而已，除了鱼头，还有鱼尾与鱼骨，这些都是海洋鱼类被剔去鱼肉后剩下的“边角料”。就像我家乡的拆骨肉一样，鱼骨上会留下许多鱼肉，经过油炸后去除了腥味，并且在高汤的调理下，与豆腐和其他佐料产生物理甚至是化学反应，把鲜香的味道升华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筷筒里插着筷子、勺子、叉子三种餐具
餐馆餐桌上的筷筒里，插着筷子、勺子、叉子三种餐具，以满足不同人种的进食习惯。三种餐具在瓷质筷筒中和谐共处，恰似这个社区的文化生态，不同文明在此找到恰如其分的表达方式。正当我看着大宝有滋有味地品尝着“炒牛河”的时候，刚出锅的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豆腐鱼头”被服务生端到了我的面前，一股熟悉的鲜香味道扑鼻而来。我从筷筒里抽出一个勺子与一双筷子，不急不慢地将大碗中的菜品分盛到一只小碗里，当我操作完成后，示意老伴也分盛了一份，因为点菜时约好了我们老两口就点一份“豆腐鱼头”。
趁着扑鼻的鲜香，我先用筷子夹起一块鱼头，上面沾满了骨头肉，尤其是我最爱吃的油炸鱼皮，此时已被高汤浸泡到软软乎乎，轻轻吸吮便“滋溜”到了嘴里。接着咬下第一口，炸得金黄酥脆的鱼骨带着焦香在齿间碎裂，藏在缝隙里的鱼肉鲜嫩多汁，瞬间迸发出浓郁的鱼鲜；软嫩的豆腐吸饱了酸辣醇厚的汤汁，入口即化间酸味先挑起味蕾，紧接着是西红柿的清甜与高汤的绵长回甘。酸菜的脆爽与米线的爽滑互相交织，每一口都裹挟着层次分明的味觉冲击，舌尖仿佛在一场鲜香酸辣的交响乐中起舞，让人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直到连最后一滴汤汁都舍不得放过。
“豆腐鱼头”的鱼骨上沾满了鲜嫩的鱼肉
儿子儿媳为二宝三宝和他们自己点好了喜爱的菜品，不用我过多关心，全家人都在品尝着自己喜爱的美食。我是家里进食最慢的那个，每次都是他们在耐心地等待着我，今晚家里也没事，品味美食总不能囫囵吞枣。当我把最后一滴汤汁都喝完，将筷子往餐桌上搁下，儿媳才起身去买单。趁着儿媳买单时，大宝从筷筒里抽出一根筷子当成金箍棒挥舞，这根筷子或许将在十年之后，成为他向洋学生们讲述中华饮食文化的教具。一款“豆腐鱼头”，分量给得很足，前几次吃不完总要打包，这次吸取了教训，老两口只点了一份，用小碗分装，最终还是没吃完，不过剩下的那点残羹剩饭，已经不足打包的价值。
当我们步出餐馆，门口还在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空出的餐位。本来我想请教服务生关于“豆腐·大人”之“大人”的含义，但看到他们忙碌的身影，又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们，只能根据我的理解，“豆腐·大人”餐馆在街边打出的是汉字招牌，附加英文名称为“The Grand Tofu”。至于为什么在“豆腐”后面要加“大人”的头衔，让我也感觉莫名其妙。不过从“Grand”一词的英文翻译来看，可以理解为“至尊”“至臻”或者“经典”等意思，虽然与“大人”并无关联，这里只是为了强调这家餐馆豆腐的突出品质。
当我们就餐完毕步出餐馆时门口还有很多人在排队
这次在“豆腐·大人”餐馆的美食体验，宛如一场跨越时空与文化的奇妙之旅。“豆腐鱼头”这道佳肴，不仅满足了味蕾的享受，更让我深刻感受到，不同文化在美食的舞台上相互碰撞、彼此交融，绽放出绚丽多彩的光芒。在这个特别的节日里，它为我们的聚餐增添了无尽的温暖与欢乐，也让我在异国他乡，更加珍视这份因美食而生的文化共鸣与情感联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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