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哉,“守桥翁”

      ——读《守桥翁的中国梦》

                     文|阎纲

       编者按:今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八十周年。笔者曾在2014年10月出版了一部长篇纪实文学《守桥翁的中国梦》(中国青年出版社)记录了“七七事变“的爆发,以及中国军人在卢沟桥奋起抗击日本侵略者的故事。1937年7月7日,卢沟桥的日本驻军诡称有一名日军士兵失踪,要求进入北平西南的宛平县城搜查,被中国驻军严词拒绝,日军随即向宛平城和卢沟桥发动进攻。中国驻军第29军37师219团奋起还击,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从1931年“九一八事变”到1945年日本投降 ,我国开始了长达14年的抗日战争。为勿忘国耻,牢记历史,在“七七事迹”前夕,将阎纲先生多年前在《人民日报》刊发的一篇有关《守桥翁的中国梦》的文学评论在《灯影文学港湾》刊发,以此纪念在抗日战争中牺牲和殉难的数以千万计的同胞。

        今年阳春,四山清明,在作家柳萌的引见下,我有幸结识郭景兴先生并同他在宁河故里相处数日,深感此人随和平凡又不同凡响,他传奇的一生和热情似火的性格,让人感到亲切并顿生敬意。

        真希望有人把他写成一本书,柳萌说,此事早已落实,正着手进行。

       半年后,剑钧先生的传记文学《守桥翁的中国梦》出版了,柳萌的序言《有梦想的人永远年轻》热情、精当,深得郭氏之壸奥,好书、好序。

       郭景兴的童年和少年,是在日本鬼子的铁蹄下度过的,血肉模糊满视野。卢沟桥畔宁河镇,白天是鬼子的世界,夜晚是抗日武装的天下,天亮之后,鬼子找老百姓报复。他亲见河面上漂浮过来一串串用绳索捆绑的尸体,尸体连排,在水面上时起时伏,黑乎乎的一片,河水是红的。昨天还是活生生的小伙子、大姑娘、老大爷、老奶奶,转眼间葬身鱼腹,郭景兴说“国仇爱恨,我是一辈子不能忘记的!”

       所以,郭景兴一辈子都在做梦,痛下决心,复仇兴国,终生不渝。他踏破铁鞋,寻找英雄,遍访抗日战士及其烈属,还原从宋哲元、张自忠、佟麟阁、赵登禹一直到军训团的学生们慷慨悲壮的原原本本、细支末节;实地考察,举办各种展览,占有详尽的史料为历史作证,考据钩沉,为“卢沟桥”的 “卢”字正名。他与夫人蒋亚娴合著的《七七事变追忆》极富文献价值。书中有关蒋亚娴的描述非常动人,她同丈夫共赴国难、一起“守桥”,她的灵魂随郭景兴而同在!

       郭景兴一辈子都在做梦,终于感动上层人物,在中央首长邓颖超、胡乔木和北京市领导陈昊苏出面支持下,历时八年,“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建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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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也就是为卢沟桥鲜活的历史立传,为英魂修建“忠烈祠”,终于,好梦成真,圆了他八十多年的一个大梦。

       这是一个爱国主义者的大梦,即就是抵御外侮,不忘国耻,挺起民族脊梁,振兴中华,富国强民。

       一个人做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行善,八十多年如一日做好事,而且好事连绵,功勋卓著。郭景兴高寿啊,望九之年,是一般英雄义士平均年龄的两倍甚至三倍,并且公然宣称,余年还要做大梦,书法换大钞,斥资千万,捐助公益事业。他的梦何其多、何其大啊,他活得多么慷慨、悲壮和潇洒!

      是可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是可谓“八十多年如一日殊死抗日的民族英雄”。因此,《守桥翁的中国梦》的作者,以“民族魂”作为书魂贯通全书,笔法老练,景物如画,极摹人情世态之歧,备写悲欢离合之致,成功一部民族英雄的传奇。

       破除个人迷信、推倒“三突出”之后,文艺思潮出现“躲避崇高”、“非英雄化”的倾向。我不赞成由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说“遍地英雄下夕烟”,其实,没有那么多真正的英雄;说“世无英雄”,反历史,不足取;说“英雄成千上万,可惜我们的文艺家没有去找他们”,仍有现实意义,只不过各人心目中的“英雄”大异其趣罢了。

        我们现在是缺少英雄、而事实上真真确确存在英雄的时代,特别是历史转折时期。

        我们的文学应该大写反思历史的回忆录,大写爱国爱民的英烈传,大写解放思想以来涌现出的英雄、模范、英才、杰出人物。社会转型期,时势造英雄,不排除“英雄辈出”,看看现在正在播放的《转折时期的邓小平》就会发现挣脱枷锁以来涌现出多少改革派的精英和志士仁人!可惜我们没有尽可能多地去找他们,或者找到他们、歌颂他们却不幸流产或者被埋没。作者剑钧的这部书,不惜篇幅书写郭景兴寻找金振中的曲折过程:从卢沟桥打响全民抗战第一枪、“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的英雄——“历史反革命”——晚年平反——还原著名抗日英烈,给人沉痛而深刻的启示。我们大写的当代英雄,就是优秀传统的继承者,现代文明的创建人;就是鲁迅说的为民请命的人,舍身求法的人;就是以人为本造福人类并为万人仰慕、也许看似平常的人。

        爱人,必然爱英雄;寻找真正的英雄,是文学即人学崇高的向往与追求。

      人以文传,文以人传,最终归结到对人的关怀、对英雄的赞美,将“中国梦”与“英雄梦”高度地统一起来。

   (本文原载于2014年10月14日《人民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