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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的鼠须笔在绢帛上游走,汉昭帝的温润、刘秀的宽厚、曹丕的凌厉随着墨色渐次浮现。
这不是简单的肖像临摹,而是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阎立本以笔墨为舟楫,载着贞观时代的政治理想,驶向历史的深处。
《历代帝王图》的十三位帝王,在铁线描的勾勒中化作一面棱镜,折射出初唐艺术家的历史观照与政治哲思。
这是前汉昭帝刘弗陵:刘弗陵为汉武帝之子。画家突出了刘弗陵文静丰颐、从容沉着的神态及宽厚仁和、当机立断的个性。
画中每位帝王都似从史册中款步走出:
汉昭帝刘弗陵面若满月,双手笼袖的谦和姿态暗合《汉书》’百姓充实,四夷宾服’的记载。
晋武帝司马炎眉宇间的深沉,恰似《晋书》所述’明达善谋,能断大事’的睿智。
也许是年少的缘故,他与侍从的大小比例,明显不像画中其他帝王那样有鲜明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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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立本的画笔犹如史家之笔,在形似中暗藏春秋笔法。
汉光武帝刘秀的描绘充满温暖的人性光辉:画家特意加宽其面部轮廓,用圆润流畅的线条塑造出仁君气象。
侍从持扇的角度微微倾斜,既打破对称构图的呆板,又暗示’为民遮阳’的仁政隐喻。
阎立本独创的’目识心记’法,将史籍中的抽象描述转化为具象视觉符号。
陈后主陈叔宝的面相处理堪称典范——微驼的脊背、飘忽的眼神、松垮的衣纹这。
些细节构成的视觉密码,让观者瞬间领悟到《陈书》’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史评。
画家对服饰细节的考据近乎苛刻。
曹丕腰间玉具剑的形制完全符合曹魏典章,剑首的螭龙纹样暗喻’受命于天’;隋文帝杨坚的冕冠垂旒采用十二玉藻,对应《周礼》天子规格。
这些服饰符号不仅是历史真实的再现,更是构建帝王神圣性的视觉装置。
当观者凝视这些繁复的衣纹时,仿佛能听见冕旒碰撞的玉振之声,感受到礼制秩序的无形威压。
服饰都用中锋细笔勾勒,顿起顿收,笔势转折刚正,如以锥镂石,唤起挺劲有力之感。
它体现了书法用笔中的遒劲骨力。这种描法是古代画家表现硬质衣料的重要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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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的刘备,仪态虽不失帝王本色,但眉宇间流露出抑郁疲惫的神态,显出他虽不昏庸,却也无力的特点。左边的侍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右边的侍从,侧面看着他身心俱疲的主公,脸上似乎带着一丝哀伤。
反观隋炀帝杨广的形象塑造,画家通过夸张的面部比例——过高的颧骨、紧缩的眉头、下拉的嘴角,将其暴戾性格视觉化,与《隋书》’矫情饰貌,肆厥奸回’的评述形成图文互证。
侍从人物的设置堪称精妙的政治修辞。
晋武帝司马炎身旁的老臣执笏躬身,这个看似普通的场景实为精心设计的历史注脚:《晋书》记载武帝晚年’颇事游宴,怠于政事’。
画中老臣的进谏姿态恰似视觉化的’资治通鉴’。
而孙权身后两名侍从的对比更具深意:文臣捧册象征文治,武将按剑代表武功,这种’文武之道’的平衡,恰是贞观君臣向往的理想治国模式。
东吴大帝孙权:图中的孙权,儒雅大方,圆脸细目,面带微笑,神色安然。体现了三分天下、治国有方、性情平和的君王相。画中挥动羽毛扇的动作,体现了孙权的足智多谋,踌躇满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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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卷中帝王的排列顺序暗含政治密码。
开篇的汉昭帝与结尾的隋炀帝形成明君-昏君的叙事闭环,这种结构设计呼应着唐太宗’以古为镜’的治国理念。
画家将北魏孝文帝拓跋宏置于画卷中部,刻意强调其汉化改革的形象:宽大的汉式袍服、手持如意的儒雅姿态,这些视觉元素与贞观年间’华夷一家’的民族政策形成跨时空共鸣。
人物造型的审美取向更透露出时代精神。
阎立本将初唐的雄健之风注入前代帝王形象:即便是以文治著称的汉光武帝,也被赋予挺拔如松的身姿。
侍从武士的甲胄纹饰明显参考了唐代明光铠的样式。这种古今交融的艺术处理,实则是将历史人物’贞观化’,为李唐王朝的正统性构建视觉系谱。
篡汉的曹丕,满脸横肉,尽显凶悍之气。
这一幅图就画了四个皇帝,分别是南朝最后一个帝国陈帝国的四个皇帝:陈宣帝陈顼、陈文帝陈蒨、陈废帝陈伯宗、陈后主陈叔宝。
阎立本在创作中根据他们各自的特点和对其功过的“正统”评价加以表现,并把自己的褒贬态度融于笔端。
在表现帝王的形象时,作者善于通过人物的眼神,眉宇及嘴唇之间的动作,流露出来的神情,来刻画不同帝王的不同个性,气质,以表达作者对前代帝王的作为和才能评价。
画中除绘有13位帝王外,还绘有46位侍者。
如,在陈宣帝的10个侍者中,6个姿态各异的下人拾着行辇,左右两人执扇相随,这些人中有的看似闷闷地拾着辇杆,有的面作苦色,有的回首企盼,有的则专心恭敬地待候着皇帝。
辇后跟着的两个侍臣刻画得也很出色,一个严肃地望着眼前情景而陷入沉思,另一个年纪大些的显露愁容,估计有什么烦心事吧。
《历代帝王图》犹如一座视觉化的凌烟阁,在这里,历史的真实与艺术的想象交织,个人的才情与时代的诉求共振。
那些凝固在绢帛上的帝王们,终因画家的如椽妙笔,获得了超越时空的永恒生命,在笔墨丹青间继续演绎着’以史为鉴’的政治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