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面绘画随着文人画的兴盛和绘画理论的成熟,越来越受到文人及士大夫群体的青睐。从创作角度来看,在中国书画的传统中,折扇的实用功能被逐渐淡化:扇骨由工匠制作,文人则专注于在扇面上题字作画,甚至将扇面与扇骨分开对待,出现了一种脱离扇骨、纯粹作为书画载体的独特艺术表现形式。

由于形制特殊,扇面在中国水墨绘画中属于比较特别的类型,其笔墨语言也因形式的不同而产生相应变化。相比形式完整的立轴和横幅,扇面不仅外形不规则,尺寸也较小,这种物理限制影响了创作者的思路与技巧的表达。

在斗方、扇面这类小尺幅上作画,有其独特的创作理念,往往借助精细的工笔或简约的写意来传达凝练的意象。扇面布局多以简省的手法营造空间感。古代创作者在构图时,仍遵循传统水墨中“虚实相生”“重气韵”等审美原则,因而产生许多逸笔草草之作。这种风格继承自明代以来的文人画写意传统,与扇面尤为契合。

弧形狭长的扇面大致发展出两类表现方式:一是以工笔精细刻画,展现细腻之美;另一种则是写意手法,传递文人所追求的飘逸书卷气息。前者精巧秀丽,后者意境洒脱。

从山水到春宫:折扇扇面创作艺术考究(多图欣赏)

在文人画崇尚“雅”味的审美观念影响下,扇面绘画长期以此为主流。直至明末四僧、清代扬州八怪出现,才逐渐引入狂怪、野逸的风格,拓宽了扇面的表现领域。工笔类扇面仍延续宫廷画院的风格,对画家的笔墨功力要求极高——扇面的折痕一旦干扰线条与造型,便极易导致失败。因此有些人创作前会先将扇面熨平,完成后再依原折痕折叠、装配扇骨。

扇面的题材、内容及构图往往顺应其形制而设定。采用局部或特写式的视角,是为了突出扇面的轻巧特性。扇面原本用于手持把玩、摇动生风,因此图像不宜过于厚重或庞杂。

与斗方、册页类似,扇面适合小格局布景与简笔表达,更能突显其动态属性。若以常规水墨的构图和手法处理扇面,反而会丧失其特有的创作意义。艺术家在选择表现形式时需有明确意图,这也是扇面审美的重要一环。

明清两代的扇面创作已形成自身体系,但题材仍基本延续文人画的传统。因折扇形制特殊,扇面绘画一度成为文人士大夫的专属。随后逐渐因需求分化,走向多元,创作者涵盖帝王、文人、宫廷画师、民间匠人,甚至出现印刷复制品。

从题材来看,上层社会仍以山水、花鸟、人物为主;而民间扇面则更侧重吉祥寓意、色彩鲜艳的风景仕女或精细工笔。白文贵在《蕉窗话扇》中记载清咸丰、同治年间:“南方有匠人画扇,俗称’苏州片’,多工细山水,尤好绘西湖景,如平湖秋月、断桥残雪等,此时最盛。北方丰润、杨柳青亦以画扇闻名。”

一些感官效果较强的题材也逐渐出现,如春宫画在明代以后的市井文化中颇受欢迎。明代匠人琴山樵者所作《大真春睡图》“肌理如桃花,胸乳隐现,李三郎屏后窥看,令人神摇”,即是一例。民间画师常以秘戏题材迎俗趋好,这类内容也常见于版画、手卷等形式;将其绘于扇面,也反映出折扇在当时的普及程度。这类作品更侧重商品性,艺术鉴赏价值反而次之。

因使用场景与功用的不同,折扇在题材与表现手法上也逐渐产生分化,进而形成多种品类,其价值与意义也因此呈现出丰富的层次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