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七号楼到旧文科楼
深秋的兰州,天气已经非常冷了,我经常被外面晴朗的天空和初升的太阳给蒙蔽,觉得应该没那么冷吧。
彼时兰州大学主校区在天水路十字一角,我们上课有两个地方,旧文科楼和新文科楼。新旧都是相对的,是时间上的概念。新文科楼离我们住的七号楼很近,在那时也确实新一些。
不过我们大多数课都在旧文科楼,这个楼在学校大门附近,进了大门就看见一横排年代久远青砖砌就已经有些黑乎乎的楼,就是它。别幻想它的里面就能亮堂一些,长长的走廊、昏暗的灯光,教室里有窗户,还能明亮一些。这里离宿舍太远了,走过来要半天。
宿舍楼晚上会断电,断得挺早,我们就用蜡烛挑灯夜读、挑灯夜玩,早上总想睡懒觉,卡着点飞速起来,冲向旧文科楼。书包里面书很少,饭盆是必须带的,铁盆和勺子互相碰得叮当作响。这一路会经过一个喷泉和学校礼堂,都没时间抬眼看下。
旧文科楼里终年不见阳光。深秋的教室,聚集了很多渗人的寒气,坐一阵子,脊背上就开始发冷,沁入五脏六腑,后悔没多穿点。课间赶紧出去活动一下,让身体热一些,以抵御下一节课的阴冷。
最后一节课,个个都心神不宁,心已经飞到食堂啦。那时候食堂少,窗口不多,我们开始的时候都是用饭票去买饭菜的,用卡什么的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哪里有如今这么好的后勤保障。人多食堂少,开饭的时候那壮观得了得,大多数学生都会在食堂吃饭,谁有那么多前去外面吃呢。
如果老师能提前下课几分钟,都有非常好的效果,几分钟就能超过几百人,领先他们去排队。每到快下课的时候,总有人的饭盆响一下,或者勺子掉地下,我严重怀疑大家都是故意的,默契感十足,轮着来。有的老师自然会会心一笑,早点让我们下课。
冲向食堂,排队买饭买菜,这下心安了。很多时候,我们都会在坐在食堂桌子上吃饭,吃完之后自己在食堂外面的水龙头洗碗。哎,秋冬时候那碗是怎么洗净的?没有洗涤剂、冷水、饭菜油水再少还是有些油和肉的。我经常看见有学生手不沾水,饭盆放在开得很大水的水龙头下面猛冲,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天气好的时候,很多学生会端着饭盆走着吃饭,边吃边走向宿舍。那时大家都是饭菜和在一起的,很少有人拿两个盆,那太不方便了,不过没观察过女生,她们估计会有两个吧。还有拿那种套餐盒的,也方便,不过洗起来很烦。塑料饭盒很少,太难清洗。
还有很多人喜欢吃馒头,最简单办法,用筷子串着两个白馒头举着,盆里的菜用勺子吃。从食堂到宿舍还有那么段,这时候慢慢走着,吃着,就有心情去看看周围了。看看花开得怎么样;那树上的灰尘还那么多吗,怎么没来一阵风把它们吹干净;看看喷泉的水喷了没;坐在池子边,看看里面有没有鱼,有的话还给它们几粒米呢;用含有一点同情心的眼神看着匆匆忙忙赶向食堂的晚来人;找个报刊栏,读读报纸…
到宿舍了,洗漱间里洗干净盆勺,搁在床头铁架子上,等着下一个轮回。
我小时候没很少吃白大米,所以在大学里经常吃,尽管那大米被南方同学吐槽说不好。面条我也爱吃,馒头不爱吃。班上最爱吃馒头的是我甘肃老乡张会田,我经常看见他筷子上串着两个大白馒头,走着,啃着,碰到的时候笑眯眯地打个招呼。
那时候感觉四年好长啊,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从七号楼到旧文科楼的路,走过就走过了,留下的是些回忆。
照片均为宋明琨摄,他留下了大量宝贵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