邛崃龙兴寺遗址出土石刻造像
这是所陈列“龙兴寺造像”中最为完整的一尊
无论面部表情还是服饰
均有一种“身边之人”的感觉
尽管是千年之前的“人物”,千年之后与我们相遇
却亲切如年少时的邻家大叔
川大博物馆所藏佛首及其他残缺佛像等石刻类文物,大部分出土于邛崃龙兴寺遗址。时间为上世纪1947年,因四川境内发生特大洪水,邛崃西河冲垮,大佛院(此名称其实就蕴含着历史不间断朝我们发送的信息)河堤东边的张公堰一带,河滩中陆续出现了佛教石刻残件。川大博物馆先后五次派员赶赴邛崃调查,先后共采集文物200余件,以佛教石刻为主。由于在出土文字材料中”龙兴寺”之名频频出现,研究者便称之为“龙兴寺造像”。
成都亦有龙兴寺,与唐僖宗避黄巢起义入川有关,故名。邛崃龙兴寺寺名由来则是另一种情况。据史料记载:女皇武则天退位还政于唐时,中宗时为太子,曾下令天下各州修建释家中兴寺及道家中兴观各一所,寓意“大唐中兴”。邛崃当时为邛州,邛崃龙兴寺(即中兴寺)当为其中之一。两年后中宗正式即位,为避中宗之讳,全国中兴寺(观)均更名龙兴寺(观)。
经幢(经幢底座、经幢顶)
经幢是指刻有经文、佛像、吉祥图案等的石柱。经幢的作用仍属弘扬教义之列。此外还有特殊含义,在《佛顶尊胜陀罗尼经》中记载:“佛告天帝:若人能书写此陀罗尼,安高幢上,或安高山或安楼上,乃至安置察堵波中……于幢等上或见或与相近,其影映身;或风吹陀罗尼,山幢等上尘落在身上,天帝彼诸众生所有罪业,应堕恶道、地狱、畜生、阎罗王界、饿鬼界、阿修罗身恶道之苦,皆悉不受,亦不为罪垢染污。”此即为“尘沾影覆”。
从出土的残缺佛像等物不难发现,邛崃龙兴寺是一座与官方有密切关系且颇具规模的寺院,但因何而废(毁),原因至今不明。可以明确的一点是与唐武宗于会昌年间(公元841—845年)灭佛运动无关。出土的部分文物有明确纪年,如大中九年(即公元855),此外还有大中十一年、十三年等纪年。可见在会昌灭佛前后,邛崃龙兴寺仍有造像行为。
有关龙兴寺遗址确切位置的确定,和进一步的考古发掘工作,是距1947年首次发掘,将近五十年之后的本世纪初。研究人员经过大岭艰苦细致的工作最终确定了遗址的具体位置。在接下来开展的考古工作中,又陆续发现了罗汉殿、佛塔等寺院建筑遗址,并明确了罗汉殿是北宋至南宋时期使用的建筑;推测出砖塔的废弃年代不晚于南宋。
佛首·石刻残存
将这些石刻相对比,会发现在质地方面有明显不同,可见用料并非出自一处。而雕刻手法与技艺等都呈现出盛唐风格,可以断定为同一时期的作品。
尽管只是残留之物,有关专家经过详细研究还是得出这些造像属于唐密的结论。邛崃龙兴寺遗址考古的重要性可见一斑。密宗是由印度直接传入我国,形态上更接近印度本土佛教。密教在中土兴于唐,后世称为唐密,以示和东瀛真言宗及藏密的区别。此后在汉地失传,只有部分内容和仪轨融入显宗;唐密盛行之际,四川是其兴盛区。这些唐密文物的出土,在相当程度上填补了唐密在川西地区发展过程中资料不足的遗憾。

端详这些佛首,的的确确有一种“任何一件拿出来单独陈列,都绝对可以和代表唐代最精美造像的龙门石窟相媲美”的感觉。而这些“亲切微笑”背后,究竟是些什么样的真实人物,在给那些没留下姓名的伟大艺术家们充当模特?这一也许永远不会有答案的问题令我着迷,也令我想起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卡拉瓦乔,和他被圣彼得大教堂两次退货的圣母画像;以及背后令人有些欷歔又想放声大笑的事件经过。
如果——仅仅是如果
这个佛手所在造像能完整保存下来
将会是如何一种惊世骇俗的精美
真的有些不敢想象
邛崃龙兴寺是一个兴盛于唐宋却又逐隐没于历史深处的古寺。
至于为何被废(毁)的原因,说重要也不重要——一方伽蓝,本就是成、住、坏、空的具体显示。对于我们这些后人来说,能够在博物馆看到穿越千年,重现于世的文物就已然是大幸。
它们的残缺比完整更完美。我想这也是很多遗址遗迹不能重修、重建的原因所在。非不能为,不为也。给历史以时间在这里有另外一层含义。
皆为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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