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姜糖,麦芽糖的味道
文/ 陈其玉
坐在老台门的小院里,时常能听到一阵阵吆喝声:“生姜糖-麦芽糖,小时候的味道,妈妈的味道!
”每每听到那带着义乌口音的吆喝声,我会情不自禁的寻声望去……一个瘦小的中年人,为了生计,挑着担子,走街串巷,不辞辛劳的在这个异乡小城奔波。估计在富阳也有二十多个年头了?我每次见到总要买点尝尝,虽然已吃不出小时候的味道,但我每次吃生姜糖,感觉和其他人不一样!因为我的祖先也是义乌人!也许是我的骨子里也深埋着义乌人的血液,从小就伴着这种乡音长大,虽然我和这乡音远隔了两代人,但听到这乡音,还会在心底深处泛起阵阵涟漪,这就是传说中的:根。

我读小学时,每次填写履历时,总要回家问父亲,我家的籍惯是那里?父亲告诉我,填:浙江义乌。在我懵懂的年纪里知道了我的祖籍是:义乌。听父亲说:我们是太爷爷带着还只有8岁的爷爷从义乌挑着鸡毛鸭毛换糖的担子,一路谋生,最后落脚在富阳的,等我爷爷那辈时,已从挑担走街串巷发展到前有店面,后有作坊,经营各种义乌糖的商铺,店铺雇佣有三、四个员工。49年解放后,我家划成分是:小商贩!我读书时,每次填表,同学们都以填写贫农,工人或下中贫而自豪,好像血统非常高贵一样。我只能按户口本登记的成分填:小商贩。每次最怕的就是填表格,老师还一再嘱咐要认真填写,表格要进个人档案的。(小学生什么叫档案都不懂,后来工作了,我也当了几年文书,管理档案,可以翻看每个职工的带着神秘的档案,结果学生时期的东西屁也没有。)填好表格,总觉得抬不起头,低同学们一等似的!为了参加少先队,我曾偷偷的在成分一栏里心虚的填过一次:工人。表交给老师后,生怕看出破绽,几天没睡个安稳觉。早自习,眼光总避着老师,直到挂上了红领巾,半年多才安下心来!
60年代,我家住在县城的南门街上,隔壁住着一户木匠师傅,大家都叫他维东师傅,在当时,他的木匠手艺在县城里是数一数二的,我第一次看到享有盛名的东阳木雕工艺品就在他家。因为他是东阳人,我家是义乌人,同是金华地区的人,所以常以老乡相称,两家也走的比较近,有时父亲与维东师傅交流也用家乡方言。小时候听了,云里雾里不知所云。我家和维东师傅家一窗之隔,他们家是东阳老乡的聚会地,有东阳来富阳的人,几乎都会去拜访他,他家天天熙熙攘攘,吵闹声不觉于耳,耳闻目染,从小我就听的懂难懂的东阳话了。
我家在富阳的老乡很少,在我儿时的记忆里中,我父亲时常和城西街有个叫:糖坊老三的老乡和在东洲环桥头供销社工作的老丁两个义乌老乡有些来往,我家后门的罗家台门也住着一个老王头的义乌老乡。老王头以卖传统的义乌糖为生。他做的生姜糖,麦结头,五香蚕豆等是我小时候的最爱,他的摊位就放在我们学校的门口,每天上学路过,总能见到他驹髅着身子在叫卖,同学们午饭上学后,总要去他的摊位上买点零食吃,这样的日子一直陪伴着我到小学毕业。老王头离我家很近,我也经常去他的作坊兼生活的地方玩,他的家就在中山弄罗家台门进去的左厢房中,灰暗的房间有点凌乱不堪,我不知他的身世,印象中好像是孤寡一人,不太爱说话,戴着一副眼镜,镜架两边用胶布粘接着。后来才知:老王头是有老婆、儿子的,一直生活在场口。因老王头成分不好,怕家人受牵连,与老伴分开过各自的日子,直到老王头生病奄奄一息时,得到消息的儿子才把他接到场口,听说老王头平时赚下的钱都捆绑在身上的,接回家的那天,他儿子搜出了好几捆钱。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里,唯成分论,不知拆散了多少这样的家庭,制造了一个个人间悲剧?!
制作义乌糖的过程:先将生姜、面粉加糖煎熬后,用铁钩挂在有着百年历史的大厅黑乎乎、脏兮兮的大柱子上,用双手反复揉搓拉伸,等面团有一定的韧性后,再搓成长条,用刀切成一块块钭角的小糖,当时制作的卫生状况不堪回首,可小孩子哪还顾得上卫生不卫生,那香甜的味道,至今还回味无穷!
年少不觉家乡好,年老方知乡愁长!回忆没有尽头,写到此……“生姜糖、麦芽糖!小时候的味道!又仿佛在我耳边回荡!
达夫老邻居2025年6月15日父亲节
撰文|陈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