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本文为泽元说“古方今用”第三篇
四物知血意,疏瘀达经洲。
——泽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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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说起气血两虚,十个大夫九个都知道四物汤。
可真正会用的,怕是十不存一。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大多数人,都把四物汤当成了妇科专方,以为只有女人才能吃。更有甚者,把它当成单纯的补血方,见了贫血就往上招呼。
这就犯了“望文生义”的毛病。
四物汤,当归、川芎、白芍、熟地,这四味药,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却是整个中医气血理论的缩影。
真正懂行的人都知道,这不是什么补血方,而是调血之祖方。
调血与补血,天壤之别……
正文:
调血和补血,完全是两回事。
补血,只是往池子里加水;
调血,是让这池子里的水活起来、流起来,该到哪儿就到哪儿。
血不活,补再多也是死血。死血不去,新血不生。死血不去,新血不生。这是血证治疗的根本道理。
古人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内经》说:“血实气虚则死,气实血虚则死。”
这里的“血实”,不是血多,而是血瘀。血瘀了,就是“实”,就是病。光补不调,越补越瘀,最后害人不浅。
所以历代名医都强调:
治血必先调气,调血必先行瘀。
气行则血行,瘀去则血生。这是千古不变的铁律。
四物汤的精妙,就在于它把这个道理用四味药说得清清楚楚。
先看看组方,非常简单,一共就四味药。
组方:
当归、川芎、白芍、熟地
▲四物汤
当归,养血和血。
这里的“和”字最关键,不是单纯的补,而是和调。血得温则行,得寒则凝,当归辛温,正是让血活起来的药。
更深一层说,当归的精妙在于它的“归”字。
血要归经,归位,不能乱跑。当归既能养血,又能引血归经,这就是它比其他补血药高明的地方。
川芎,行气活血。
有人说川芎是血中气药,这话说得不错。
血行靠气推,气滞则血瘀。川芎一味,专门负责推动血行,让血流得起来。
川芎还有个特点,上行头目,下调血海,中开气机。
一味药,三焦皆顾,这就是为什么很多调血方都离不开川芎的原因。
白芍,敛阴柔肝。
这味药最容易被人误解。很多人以为白芍就是补血的,其实不然。白芍的作用是收敛,是固护。
血得其所,不妄行,才叫好血。
白芍还有个深层作用,就是柔肝。
肝主疏泄,肝气郁滞,血必不行。白芍柔肝敛阴,让肝气平和,血自然就顺了。
这是很多人看不到的一层。
熟地,补血填精。
这是四味药里真正补血的药。但注意,是在前面三味药的配合下,才能发挥真正的补血作用。
熟地的妙处不只是补血,更在于填精。
精血同源,精充则血旺。很多久虚不愈的血虚证,根子就在精亏,单纯补血无效,必须填精才行。
四味药,一养一行一敛一补,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四物汤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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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古人说的“有是证,用是方”的道理。
什么才是真正的“是证”
什么是“是证”?
不是简单的血虚,而是血虚兼有瘀滞的证候。
现在很多人动不动就说自己血虚,查个血常规一看血红蛋白偏低,就觉得自己需要补血。
这种理解,太粗糙了。
中医说的血虚,和西医说的贫血,根本不是一回事。
中医的血虚,讲的是血的功能失常,不光是量的问题,更是质的问题。
血虚的人,往往伴随着血行不畅。
为什么?
因为虚则生瘀,瘀则更虚。这是个恶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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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表现为:
面色不华而暗,头晕乏力却胸闷,月经量少却有血块,舌淡却有瘀点。
这种虚中夹瘀,瘀中见虚的证候,才是四物汤的适应证。
单纯血虚无瘀的,用四物汤反而容易上火。单纯血瘀无虚的,用四物汤又嫌力薄。
只有虚瘀并见,四物汤才能发挥最大功效。
其实,四物汤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它打破了这个恶性循环。
当归川芎负责活血行气,让瘀滞的血动起来。白芍熟地负责养血填精,让虚弱的血充起来。一动一静,一开一合,血就在这种动静开合之间得到了真正的调养。
很多人不明白这个道理,用四物汤的时候总是畏手畏脚,怕川芎太过破血,怕当归太过温燥。
其实,这四味药的配伍,本身就是一个平衡的体系。
川芎虽然行血,但有白芍收敛在那里兜着底。当归虽然温燥,但有熟地滋阴在那里润着。
这种制衡,体现的是中医的哲学智慧。阴阳相济,刚柔并用,这才是治病的正道。
古人配方,绝不是随意搭配,每一味药的进入,都有它的道理。
四物汤四味药的比例,当归、川芎、白芍、熟地,一般是3:3:3:4,这个比例也大有讲究。熟地稍重,重在补;当归川芎白芍等量,重在调。
补调并举,以调为先,这就是四物汤的精神。
接下来讲讲临证化裁的活法。
血瘀重的,川芎可以重用,甚至加桃仁、红花;
血虚重的,熟地可以重用,甚至加阿胶、枸杞;

肝郁重的,白芍可以重用,甚至加柴胡、香附。
就比如,胸胁胀痛明显的,要加柴胡、郁金疏肝理气;
经期血块多的,要加益母草、泽兰活血化瘀;
面色萎黄无华的,要加黄芪、党参益气生血。
每一次加减,都要有理有据,不能胡乱添加。加什么药,为什么加,加多少,这些都体现医者的功力。
更高一层的用法,是根据体质、季节、年龄的不同而调整。
年轻人血热偏盛,川芎可以稍减,白芍可以稍增;
老年人血虚偏重,熟地可以加重,甚至换成黄精。
春天肝气升发,当归可以重用;
秋天燥气偏盛,熟地可以加重。
这种因人因时因地制宜的用法,才是活的中医,才是真的功夫。
很多人学了几年中医,还在那里背方歌,记主治。这种学法,是学不会的。
方剂不是死的,是活的。
四物汤为什么叫调血之祖方?
就是因为它给出了调血的基本思路:
养血、活血、敛血、补血。
以上四个方面一个都不能少。
掌握了这个思路,不仅四物汤会用了,逍遥散、八珍汤、十全大补汤,这些从四物汤化出来的方子,也都会用了。
逍遥散是四物汤加柴胡、薄荷、白术、茯苓、甘草,治肝郁血虚。
为什么要加柴胡薄荷?
因为肝郁了,血就不行了,必须先疏肝。
为什么要加白术茯苓?
因为脾虚了,就不能生血了,必须健脾。这就是在四物汤基础上的发挥。
八珍汤是四物汤加四君子汤,治气血两虚。
为什么要加四君子?
因为气为血之帅,血虚必然伴随气虚,不补气就不能生血。这也是在四物汤基础上的发挥。
十全大补汤是八珍汤加黄芪、肉桂,治气血大虚。
为什么要加黄芪?
因为虚甚者必须大补其气。
为什么要加肉桂?
因为无阳则阴无以生,必须温阳才能化血。
一方化百方,百方归一方。
这就是学中医的正道,不是背方子,而是悟方理。
在中医方剂学的长河中,四物汤的地位可谓是举足轻重。
从宋代开始,四物汤就被誉为“妇科圣方”。
《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收录它时,就把它列为妇科要方之首。这一地位,一直保持了近千年。
到了金元时期,四个医学流派各有侧重,但对四物汤却都推崇备至。
刘完素的火热论、张从正的攻下论、李东垣的脾胃论、朱震亨的滋阴论,虽然学术观点不同,但都把四物汤作为治血的基础方。
明清时期,四物汤更是达到了神化的地步。
民间有句话叫“四物汤,女人宝”,几乎家喻户晓。
很多女性从青春期开始,就定期服用四物汤调经养血,一直到更年期。
更有意思的是,四物汤还影响了中国的饮食文化。
四物汤煲鸡、四物汤炖排骨,在南方很多地方都是家常菜。
药食同源的理念,在四物汤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古代文学作品中,四物汤也经常出现。
《红楼梦》里,王太医给林黛玉开的方子,就有四物汤的影子。
《金瓶梅》里,潘金莲生病时,也是用的四物汤调理。这说明四物汤在古代社会的普及程度之高。
甚至在古代的医学考试中,四物汤都是必考内容。
明清时期的太医院考试,四物汤的配伍、加减、主治,都是重点题目。
不会四物汤,就别想当太医。
到了近现代,四物汤更是走出国门。
四物汤传播到日本、韩国、东南亚等地。日本的汉方医学,韩国的韩医学,都把四物汤列为核心方剂。
这种影响力,延续至今。
可以说,四物汤不仅是一个方子,更是一种文化符号,代表着中华医学的精髓和智慧。
但是,现代应用四物汤也要注意几点:
第一,现代人的体质和古人有很大不同。
古人多劳作,体质偏实。现代人多静坐,体质偏虚,而且多有湿热。所以用四物汤时,常需要加入清热化湿的药物。
第二,现代人的饮食结构也不同。
古人食物简单,现代人饮食复杂,多油腻甘厚,容易生痰湿。所以用四物汤时,也要考虑化痰祛湿。
第三,现代人的心理压力大,肝郁的情况更普遍。
所以用四物汤时,疏肝理气的药物往往不可少。
这些都需要医者在临证时仔细斟酌,不能拘泥于古方。
最后:
四味药,看似简单,实则包含了整个血证治疗的全部要素。不会用四物汤,就不懂血证治疗。不懂血证治疗,中医就学了个皮毛。
所以古人才说,不会用此方,中医不得出师。
这话,一点都不夸张。
但是,会用四物汤,不仅是技术问题,更是境界问题。
真正的中医高手,用四物汤的时候,心中想的不是方子,而是病人。不是药物的性味归经,而是气血的升降出入。不是标准的配伍比例,而是个体的差异特点。
这种境界,叫做“心中有病人,手中无定方”。
到了这个境界,四物汤就不再是四物汤,而是活的,变的,因人而异的调血之法。
这才是学中医的最终目标。不是为了背会多少方子,而是为了掌握治病的规律。不是为了成为方剂的奴隶,而是为了成为疾病的主人。
四物汤,一个简单的方子,却包含了如此深刻的道理。学会了四物汤,就学会了中医的精神。学会了中医的精神,就能在治病救人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这,就是古人留给我们的智慧;这,就是中医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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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黄帝内经》(简称《内经》,战国至秦汉时期)、《仙授理伤续断秘方》(唐・蔺道人)、《太平惠民和剂局方》、《黄帝素问宣明论方》(金・刘完素)、《素问病机气宜保命集》(金・刘完素)、《丹溪心法》(元・朱丹溪)
引用方剂:
四物汤(唐・蔺道人《仙授理伤续断秘方》,宋代《太平惠民和剂局方》)、逍遥散(宋・《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四君子汤(宋・《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八珍汤(元・沙图穆苏《瑞竹堂经验方》)、十全大补汤(宋・《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六合汤系列(金・刘完素创制,风六合汤、气六合汤、腹痛六合汤)、增损四物汤(金・刘完素《黄帝素问宣明论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