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枪声
南昌的闪电,仍在枪膛里醒着——
每颗子弹都刻着带血的番号,
每道膛线都缠着未冷的呐喊。
九十四年,钢枪未锈,
扳机仍扣在历史的指节上。
当军号刺破晨雾,
整座军营的寂静,
突然被一声“到!”
震碎。
(——此刻,所有枪刺应同时抬起,
如碑林,刺向天空。)
其二:界碑
他们用冻裂的指节,
抠进国境线的岩缝。
钢枪托住的不是风雪,
而是整个中国的晨昏。
巡逻靴碾过冰河,
界碑就深一寸;
钢盔压住雪线,
山脉就高一丈。
当万家灯火漫过边关,
他们沉默如铁,
唯有枪管上的霜,
泄露了未说出口的——
“身后即祖国,一步不退。”
(——此处应有风雪呼啸,
而他们的背影,始终未动。)
其三:迷彩
迷彩服是移动的国土,
浸透汗渍的衣褶里,
藏着长江黄河的走向。
当洪水撕开堤坝,
他们用胸膛堵住缺口;
当地震碾碎道路,
他们的脊梁就是桥。
“倒下的,是身躯;

站起的,叫长城。”
(——当泥浆漫过军徽,
请记住,那抹绿,
是大地最后一道防线。)
其四:家书
哨位上的月光,
被压成信纸,
钢笔水却总被霜冻住。
母亲寄来的腊味,
在包裹里发霉,
因为他们的手,
永远先扣紧扳机,
再拆开思念。
“不是不想家,
是怕一低头,
钢盔就盛不住眼泪。”
(——此处应有长久的沉默,
直到某个新兵,
偷偷把家书塞进弹匣。)
其五:归期
退役名单宣读时,
整个军营开始下雪。
摘下的肩章突然长出倒刺,
扎得迷彩服渗出——
血红的番号。
当敬礼的手迟迟不落,
他们才明白,
最痛的别离,
是把自己从血肉长城,
活生生撕下。
(——此刻,所有钢枪应同时上膛,
因为他们的魂,
永远在战位。)
后记
“若有战,召必回!”
——这不是誓言,
是刻进骨血的本能。
(——全诗终,但军魂,永不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