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蕉 (1907-1969)才情学养俱佳,能篆刻,精书法,能诗文,亦擅长画兰。沙孟海先生誉其为:“三百年来能为此者寥寥数人。”
白蕉与黄宾虹、高二适、李志敏合称“20世纪文人书法四大家”,在书法之余,偶作兰草。
其兰草以简淡空灵著称,往往寥寥数笔便得’风神自远’之妙。当时画坛有’高野侯梅、谢公展菊、吴湖帆荷、白蕉兰’之说。
白蕉笔下之兰,运用写字之法,故而更显姿态之挺拔。民国时期,曾于徐悲鸿、邓散木并称为“艺坛三杰”。
白蕉的父亲酷爱园艺,家中植兰上百盆,且有不少是名种兰花。有时父亲忙不过来,年少的白蕉便帮着照料。
白蕉常在兰圃一坐整日,观察不同时辰的光影变化:春雨中看兰叶承珠,秋风里观花茎摇曳,这种近乎严苛的观察训练,让他总结出’兰叶十八式’的造型规律。
白蕉称兰花作“吾师”,即是说自己画兰完全从写生启步,“师法造化”,不从前人技巧,亦不同于史上任何一家,是走的“自家路”。
白蕉曾总结自己的画兰心得:’一叶长,二叶短,三叶交凤眼。’这看似简单的口诀背后,是对兰花形态本质的深刻把握。
白蕉说:花易叶难,笔易墨难,形易韵难,势在不疾而速,则得笔;时在不湿而润,则得墨。欲在无意矜持,而姿态横生,则韵全。
白蕉尤重’写叶见功夫’的创作理念。其课徒稿中反复强调:’画兰之难,不在花朵俏丽,而在叶片的生命张力。’
白蕉认为:“薰一箭数花,出梗之法,昔人多顺出,总不得力。不如逆入用笔作顿势,始见天然茁壮。”
撇叶密欲不乱,添花、插叶,或先或后, 亦不须叶叶自根出,神明变化存乎其人。
白蕉特别注重线条的质量,认为’画兰全在撇叶,撇叶全在手腕’。他的线条如钢丝般柔韧有力,即使最细的一笔也蕴含无穷变化。
在空间处理上,白蕉常采用’疏可走马,密不透风’的对比手法,通过兰叶的交错分割画面,形成富有张力的构图。
含苞、半放、全放。用笔欲圆,兰之贵品。 曰梅、曰荷、曰水仙。
白蕉因其精于书道,以书法如兰,故能叶叶出草法,瓣瓣入楷意。
他曾在课徒稿中写道:’画兰需过三关:形准关易破,气韵关难越,有我关最艰。’
其晚年作品《九畹清风》中,兰叶已不见具体形制,纯粹以墨色浓淡表现空间层次,真正达到’无我之境’。
根法用笔方圆,只是一拖字诀。出叶开花草草者,根亦草草。
他对历代兰画的品评尤为精辟:认为赵孟坚失之’和尚气’,文徵明过于柔美,唯八大山人以韵胜、石涛以气清,寥寥数语便勾勒出文人画兰的美学谱系。
邓散木说:世人写生惟取貌,遗貌取神谁其伦。江左白蕉非俗士,笔端直挟湘兰魂。
谢稚柳语:云间白蕉写兰,不独得笔墨之妙,为花传神,尤为前之作者所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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