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时期,面对日寇的猖狂进攻,国民党军队的节节败退,八路军豫西支队在司令员皮定钧、政委徐子荣等领导同志的率领下,奉命奔赴豫西抗日前线。部队行至王屋镇时,由于敌情突变,大部队提前渡过黄河,留下了一支小部队在七团副政委刘清荣的带领下,负责断后,收容掉队人员,并护送伤员和地方干部以及大部队的贵重财物辎重等。这支小部队被命名为“先遣大队”。在短短的 30余天里,“先遣大队”与闻风而来的日伪匪特以及地主武装进行了惊心动魄的殊死斗争,最后终于粉碎了敌人一次次的沿途截击,胜利地完成了收容和护送任务,回到了支队。张清杰,国家石油部离休干部。1919年生于河南省许昌县椹涧乡高庄村,1938年参加革命,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唐天际将军、皮定钧将军的秘书。开辟豫西抗日根据地时期,在八路军豫西支队任党总支书记、代理团政委、基山区工委委员、抗日政府县长和河南军区情报处长等职,是豫西八路军著名指挥员之一。发表过《晋豫边的一面红旗》、《特殊的战斗》等许多篇革命回忆录。据王诚汉回忆:挺进豫西,艰苦抗战,打击日本侵略军,已是过去近半个世纪的事情了。当时国际反法西斯战争的节节胜利,日寇妄图作垂死挣扎,向我中州腹地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国民党驻扎在豫西的四十万大军,闻风而逃,连日本人都埋怨他们跑得太快了。
为了解放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的豫西人民,收复中原失地,党中央决定组建以皮定钧同志为司令员、徐子荣同志为政委、方升普同志为副司令员、郭林祥同志为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的八路军豫西支队,奔赴豫西抗日前线,领导广大军民对日作战,建立抗日根据地。在那十分艰难的抗战岁月里,我们豫西支队和豫西人民同生死,共患难,彼此结下了深厚的革命情谊,创造出许许多多可歌可泣的光辉业绩,部队和地方都涌现出很多抗日的英雄人物。当年,我曾率领支队三十五团,在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援下,同日伪军进行了无数次战斗,许多英勇杀敌的动人场面至今仍历历在目。
下面让我们跟着革命先辈的回忆来听听八路军豫西支队的故事:
还在抗日战争的末期,八路军豫西支队有支小部队,名叫“先遣大队”,共四百余人。这天晚上,他们来到了黄河北岸的河清口,准备从这里过黄河,与几天前渡过黄河的主力部队会合。黄河南边是日寇占领区,各个渡口上都有日伪军把守,河清口驻有皇协军一个中队,昼夜不停地在岸边巡逻。“先遣大队”侦察了敌情,作好了过河的准备。部队一到来就投入了战斗,经过一夜激战,击溃了守在河岸上的日伪军,拂晓前全部人员渡过了黄河。
这支“先遣大队”,是在特殊情况下组建起来的。按人数有四百来号人,真正作战部队只有一个连,不到一百支枪,其余的人员是最近几天里,在黄河北岸的王屋镇收容起来的。所谓“先遣大队”,只是麻痹敌人的番号,实际上,是豫西支队的一个收容队。
这个收容队之所以急于赶到黄河南边去,是因为他们清楚自己肩负的使命。
1944年春天,日本帝国主义在太平洋战争中连遭失败,又在中国战场上遭受到接连不断的打击。为了挽回他们侵略战争的败局,狗急跳墙地集中了五万多兵力,向豫西发动进攻,企图打通平汉线,向中国大后方进军,以便逼迫蒋介石向日本人投降。日本人的算盘打错了,蒋介石是个老谋深算、城府极深的人,怎会投降一个将要双手举白旗的小日本呢?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他命令驻在豫西的将领们,避免同日军作战,向潼关以西撤退,等待对日作战的盟军取得最后胜利时,他好走下峨嵋山,摘取胜利的果实。国民党驻在豫西的四十多万大军,听说日寇来侵便谈虎变色,以为日本人的确很利害,一时间,人心惶惶,溃不成军,争先恐后地往大后方逃跑。三十七天内,丢失了三十八座县城,损失兵力十多万,连日本人都埋怨他们“跑得太快了,后边赶不上”。
正当日军向中国大后方疯狂进攻的危急时刻,八路军总部为了收复豫西失地,搭救日军铁蹄下的豫西人民,决定建立豫西支队,开赴豫西敌后,领导那里的抗日斗争。八路军129师邓政委专门把皮定钧、郭林祥等同志叫去作了重要指示。
这支部队就在司令员皮定钧、政委徐子荣、副司令员方升普、副政委郭林祥的率领下,八月初从太行山东麓出发了。翻过一重重高山,闯过一道道日本兵的封锁线,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来到黄河北边的王屋镇。这里是太岳根据地,群众条件好,离黄河又近,在这里准备渡黄河,是再好不过的地方。部队进驻王屋的头一天,支队司令部就通知各单位,到达王屋后休整三天,等待掉在后边的人员和辎重到齐后,再动身过黄河。
连着十多天的急行军,部队已很疲劳了,一进王屋镇就忙着找住处。战士们刚吃完了晚饭,身子往铺上一躺,就呼呼噜噜地睡着了。
约半夜时分,天空泛起了一层黑云,接着山风又卷来了一阵浓雾,一时间,全村笼罩在蒙蒙的细雨里,到处一片漆黑,周围的群山和树木也都失却了影子。
七团副政委刘清荣,这天晚上吃过了晚饭,安排好了第二天的事情,往床上一躺,身子骨象散了架似的,沉浸在甜蜜的梦乡里。刘清荣是豫西人,一个多月前,他听说部队要到豫西去,解放家乡的老百姓,激动得几天都没睡好觉。这天晚上,他知道部队要在这里休息几天,心里感到特别轻松、愉快,打算痛痛快快地睡一晚上。自从七团政委牺牲后,刘清荣还没有今天这样轻松过。大约凌晨两点钟左右,他的警卫员孙力,带了一个战士走进他的房间里,点燃了桌上的蜡烛,轻轻喊道:“刘副政委,刘副政委,快起来吧,皮司令派人来找你。”
刘清荣睡得正香,听到小孙异样的喊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机警地折了起来,问道:“什么事?”
站在小孙后边的皮定钧的警卫员小刘,急忙走了过来:“刘副政委,皮司令有要紧事找你,请你马上去。”
刘清荣急忙披上衣裳,心神惶惶地望着小刘说:“什么事呀,这样急?”
“详细不知道。”小刘说,“司令员、政委一夜没合眼,正在忙着研究敌情哩,要你赶快去。”
小刘在前面打着手电筒,刘清荣跟在后边。刚走出门外,听到大东边传来一阵嗡嗡的飞机声,象是好些架飞机结队飞行。刘清荣抬头望了望,头顶上乌云密布,细雨绵绵,飞机的响声更近了,轰轰隆隆地在云层里滚动,掠过阴森的夜空,不相干地往西飞去。刘清荣心里的疑团加重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默默地走在小刘的后边,脑子里不停地折腾着,揣来揣去,犹如这天晚上的天空似的,钻进了漫无边际的雾里。
王屋镇的街北头,有个四四方方的大院子,支队司令部就住在这个院子里。院子里边,有栋坐北朝南的大堂屋,两明一暗,东边一间住着司令员、政委,西边两间连通着,是他们的办公地方。办公室的中间,并排摆了两张八仙桌,周围放着几把椅子。这天晚上,大约十二点过后,司令部的人员突然忙活起来了,屋里灯烛通亮,两个参谋拿着一大叠子军用地图,一张张地往办公室墙上贴挂。本来部队一住下来,墙上就挂上了地图,现在不够用,又增加了一大片。
桌子的西头,两支白色的蜡烛坐在凝固的蜡泪上,闪动着熠熠的光亮。司令员和政治委员斜对面坐着,中间
6. 隔了一个桌子角。他们两个正聚精会神地研究上级发来的电报,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从电文中看,敌人已开始行动了,”徐子荣拿着电报望着皮定钧说:“说不定正在黄河岸上布防呢。他们决不会让我们顺顺利利地渡过黄河去,你说嘞?”
皮定钧皱了皱眉头,向挂在墙上的地图掠了一眼,又把目光投到面前的蜡烛上。他缓缓地说:“是的,敌人会开始行动的。不过,不会行动这么快。根据最近掌握的情况,守备洛阳防区的日军,是石龟旅团,他们总共只有万把人,分驻在洛阳周围十几个县里,剩下的机动部队也就不多了。要是从各个据点里抽调兵力来拦截我们,没有三天五天时间是集中不起来的。现在只是在调动兵力,若要布置好防线,一时还来不及。”
“那,我们就要同敌人抢时间啦。”徐子荣放下手里的电报,接着说:“先到黄河是好汉,时间就是胜利。这里离黄河只有几十里路,要是天亮动身,晚上抢渡黄河,就可以赶到敌人的前面。”
皮定钧把双眉一扬,站起身来,果断地说:“就这么办!我们今天提前吃早饭,天不亮出发,下午赶到黄河边上。渡河地点按原计划不变,仍在蓼坞河清渡口,地下党赵天锡同志已在那里把船只准备好了,他是当地人,情况熟,敌情如有变化,他会告诉我们的。”
警卫员又点燃了两支新蜡烛,粘在将燃完的蜡泪上。徐子荣拿出一支香烟,对着烛火深深地吸了一口,郭林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了几页说:“据昨天晚上听到的汇报,现在仍在路上的有:地方干部四十余人,驮载贵重物资和现大洋的骡马五十三匹,各单位的后勤人员和病号一百五十多人,七团一门迫击炮掉在沟里了,昨天晚上没赶来,再加上今天不能随我们一道出发的人员,总共不下三百人。这个问题不小啊!”
这问题的确是不小。它的重要性不只是人数的多少,而是开辟豫西根据地不可缺少的物质力量和干部财富。
组建豫西支队时,华北局从各个地区抽调了一批河南籍地方干部,他们在中国共产党的培育下,受过长期马列主义教育和实际斗争的煅炼,对地方工作有经验,又了解河南的风土民情。由于他们不习惯长途跋涉,很多人在行军途中掉在了后边,大部分是伤病员和女同志。掉在后面的牲口驮子,驮的不是一般的东西。为了减轻河南人民的负担,为了贯彻实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规定,在豫西支队出发前,军委总后勤部和太行军区的领导把积蓄多年的银洋调拨了二十万元,作为这支部队活动的经费。你不要小看银洋这东西,它是硬家伙,老百姓都很喜欢它。历史上曾发生过多次改朝换代,它们的票子象秋天的落叶似的,风吹满天飞。惟独这现大洋,不管袁大头还是蒋光头,什么时候都吃得开。八路军到了一个新地区,人地生疏,部队有了它,就有了物质保证。中央军委后勤部专门派了财政处科长杨希贤和太行军区后勤部的部长们一块儿想办法筹饷,费了很大劲才筹到这批款饷。在牲口身上还驮有全河南省的军用地图,是八路军总部从各个部队调来的,全是五万分之一的作战图。地图上对各个地方的地形、地物、道路、桥梁、村庄的大小,村里有几口水井,都标得清清楚楚,是部队行军作战不可缺少的东西。此外,牲口身上还驮有炮弹、子弹、服装、公文箱子与宣传品。这些物资,除了一部分随大部队来到王屋镇,大部分都丢在后边的路上。所以,皮定钧听郭林祥这么一说,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忙向徐子荣说:“政委,这一问题太重要了,我的意见是,今晚过黄河的计划不变,同时在这里组织一个收容队,留下一个连作掩护,把掉在后边的人员,牲口驮子,全部收容起来,然后赶到黄河南边找我们。这样,收容队可能会有很大风险,但是我们过河后吸引住敌人的主力,他们会有办法闯过去的。我们的主力部队过河后,敌人会拼命拦截我们,那时我们可以轻装前进,少受非战斗人员的牵连,更有利于同敌人作战,你看如何?”
徐子荣神色严肃地向郭林祥凝视了片刻,转过头来说:“把这些同志留下来,单独到豫西找我们,即使有一个连掩护,带了那么多的地方干部和物资,能过去黄河就不容易了。若在豫西辽阔的土地上,孤军深人更难呀!那里到处是日本鬼子、伪军、土匪、地主民团,必然会把他们当作猎物吃掉的。我担心他们能否过得去,打得出。”谈到这里他停下来,象是看看是否还有别的办法。郭林祥这时接着话茬说:“事已如此,只好按皮司令说的了。关键是挑选一个精明强干的干部来率领这支部队,不然的话,一出问题损失可就大了。”徐子荣象是自言自语地问道:“找谁合适呢?”
“是的,关键是选择一个精明能干的领导人。”皮定钧接过徐子荣的话题说,“收容队累赘大,作战能力小,又是单独在敌后活动,合适人不好找啊!有的干部能担当这一任务,但主力部队作战任务重,不便抽出来。”他思索了一下,突然扬起眉毛说:“唉,我看七团副政委刘清荣倒还行。就把他找来谈谈吧,你们看呢?”
徐子荣来这个部队没多久,下面情况还不很了解,听到皮定钧这么一谈,他把眼睛眯起来,嘴里重复着说:“刘清荣……刘清荣……啊……,这个人我接触过,好象是军委总后财政处给我们筹款的杨希贤的表弟,看问题比较敏锐,听方升普副司令员讲,这个人有一定的政策水平,其他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皮定钧满脸含笑地介绍说:“不错,这个人我清楚。他和军委总后给我们筹款的杨希贤是姑舅表亲。老杨是我红军时期的老战友,他们表兄弟这次都想打回老家去,只批准了刘清荣一个,老杨回总后去了。刘清荣过去跟我一块儿工作过多年,大学生,三八式干部,河南人,二十五六岁,脑子机警沉着,有胆有识,能文能武,善于判断情况,分析问题。有几次我让他带个小部队,进行反扫荡4争,他打得很出色,很灵活,最后把敌人赶出了根据地,他自己的部队没受多大的损失。我想,把这个任务交给他,比较放心。”
“好,我同意。”徐子荣兴奋地站了起来说:“他有战斗经验,又是黄河南边人,懂得当地的风俗民情,对完成这一任务很有利。就把他留下吧,找他来谈谈。”郭林祥也轻松地点点头。
“小刘一”,皮定钧向门外喊了声,警卫员小刘走了进来。“快到七团去,叫刘清荣来一趟,马上来。”
小刘答应一声走去,郭林祥也出去安排出发前的准备工作去了。
皮定钧看看怀表,已是凌晨两点五十分。他叫来了值班参谋,让他通知各部队,五点钟集合待命出发。
刘清荣跟着小刘来到司令部的办公室,只见两个参谋人员忙着从墙上往下摘地图,把一张一张的图纸叠起来,装进棕红色的挎包里。皮定钧和徐子荣的面前,铺了张蓼坞渡口的作战图,两个人比比划划地商谈着。
“司令员,你找我!”刘清荣扶了扶帽沿,使了个礼。皮定钧回头一看,“噢”了一声站起来,满面含笑地望着刘清荣说:“清荣同志,快来,快来,坐到这里来,咱们谈谈。”他打着手势指指旁边的椅子。刘清荣又向政委敬礼,徐子荣也向他欠欠身,让他坐下。
刘清荣忐忑不安地坐在他们跟前,用眼睛等待他们的指示。
“老刘啊”,皮定钧面带笑意地向他说:“有项重要任务,找你来谈谈。”
刘清荣参军前是一个在校大学生,因是反内战宣传抗日的积极分子,曾受到国民党政府的通辑,因而弃学参加革命。当时在整个八路军的队伍中,知识分子相对是少量的。经过六年的战斗岁月,他已成为一位八路军团级指挥员了,只见他高高的个头,清瘦白净的面庞,身穿带补丁的军装,斜挎着一只驳壳枪,显得英俊潇洒。皮司令员曾经给过他许多特殊的任务,他都能够办得圆满,因而皮司令有了重要任务,总找他,现在一听说有“重要任务”,他习惯地把身子微微往上挺了挺,很自信地说:“什么任务,请首长吩咐吧。”

“情况是这样的”,皮定钧用沉重的声音向他说:“今天凌晨接到上级发来的电报,说是日军发觉了我们过河的行动,正在调动兵力封锁黄河渡口,电报上要我们日夜兼程,风雨无阻,一定要赶到敌人行动的前面渡过黄河去,方副司令已带人往前探路去了。我们原打算在这里休息几天,等待后边人员到齐后再走,现在不行了,必须马上动身,务于今天晚上过黄河。可是,现在掉在后面的人员和物资很多,需要收容跟上去。刚才我同徐政委、郭
副政委商议了一下,决定把你留下来,给你一个连的兵力,组织一个收容队,把后边的人员马匹全部收容起来,带到豫西找我们。”说完后,他把眼睛转向徐子荣:“看徐政委还有啥意见。”
徐子荣微微笑笑说:“总的意图司令员都讲了,清荣同志考虑一下,有什么困难?”
刘清荣听皮定钧这么一说,脑袋立时胀大了,耳朵里觉得嗡嗡响。惊得他有很多话要说,一时又理不出头绪来。大大小小的战斗,他经历过许多次。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的紧张。他不怕艰苦,不怕牺牲,只觉着身上的压力太沉重,将任务推辞还是接受,他不知说什么好。他脑子里迅速转了一下,急促地问道:“到什么地方找你们?”
皮定钧望着徐子荣,嘿嘿笑了笑,没说话。
徐子荣知道这是要他来回答。可是,怎么说呢!在那狼烟滚滚的豫西大地上,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谁知道哪天闯到哪里去。他眼睛望着桌面想了一会儿,把头一抬说:“这个问题嘛,只能这样说,我们部队一过黄河,敌人很快就会围上来,决不会让我们安安静静地在黄河边上等你们。我们的活动范围大致是,潼关以东,平汉路以西,黄河以南,南阳以北,就在这三十几个县境内,只要不是国民党地区,哪里都可能打听到我们的下落。”
刘清荣听了徐子荣说的这番话,一时感到茫茫然知所以,更加重了他的思想负担。他的脊背慢慢地弯了下去,一个多月前,支队党委介绍的豫西情况,如今又一闪一闪地出现在他的脑际里。
日本帝国主义进攻豫西时,国民党十几万大军被当地土匪民团缴了械,这些当时最好的武器,都落在地主土匪的手里,有的土匪队伍还被渗入的国民党军统特务所掌握。如今的豫西是遍地狼烟,刀枪林立,日军伪军占领着城镇,土匪地主武装满天飞。这些人占山为王,无法无天,见枪眼红,见财起意,一发现中国军队路过他们那里,象是黄鼠狼发现了鸡,狼看见了羊,不要命地围上去,一个也别想跑掉。我们只有一个连的兵力,总共不到一百条枪,掩护这么多的干部和物资。能否打得出去,这……一时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奇异的景象:他面前是一片汪洋大海,狂风卷起了白色的浪涛,他坐在一只小船上,同汹涌的恶浪搏斗。这时,他担心的不是个人安危,是怕万一有了闪失……。他不愿再想下去,不愿为他的刚强付出不可估量的代价。他站了起来,想向支队领导说点什么。他的话,刚拱到嘴边,皮司令象看出了刘清荣的心思,用手扶住他的肩膀,嘿嘿笑笑说:“清荣同志是否感到困难了?”然后回到他原来的座位上,用坚定地嗓音说:“这支部队虽然很小,但同国民党的溃军不一,但同国民党的溃军不一样,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军队,大家是团结一致的,豫西的老百姓最有辨别是非的能力,知道我们是来抗日的,是搭救他们的,一定会把我们当作自己的人,会千方百计地帮助我们。况且,共产党的政策、主张,在在豫西人民中有很大的影响,只要向老百姓讲清楚,定会得到他们的信赖和拥护。”刘清荣从惊恐中恢复过来,司令员的话给刘清荣增加了巨大的勇气和力量,他勉强振奋起来,挺了挺腰背,想了一会儿,望着皮定钧说:“司令员,领导的意图我明白了,知道这副担子的重量,请放心,我当竭尽全力来完成这一任务,决不辜负首长对我的期望。不过,我一个人留下可不行。”
皮定钧看他接受了任务,高兴地说:“很好,很好,现在就需要这种敢于挑重担的精神,相信你一定能完成这一艰巨的使命。你们是个小部队,在敌后孤军行动,很不容易啊!你是个读过书的人,知道’勇’字咋写吧,’勇’,就是男字头上绾了撮头发,敢于同敌人干。你要象以前一样,把那股勇劲,加上智慧和谋略,全部施出来!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会在豫西会合的。”说完后,他看了看徐子荣。
徐子荣点点头说:“同意司令员刚才说的话,清荣同志很有魄力,能完成这一任务。你们收容队可按人员不同编成三个连,把七团三连给你们留下,作为你们收容队的战斗部队。”
刘清荣看两位领导同志都说了,就要动身走,又被皮定钧留住了。向他说:“为了麻痹敌人,壮大声势,你们的番号不叫收容队,叫’先遣大队’好了。过去负责支队收容工作的王新同志,就是那个高个子参谋,给你留下来,他是司令部的作战参谋。这个同志会打仗,机智灵活,对掉在后边的人员物资情况比较了解,是个挺能干的同志,有什么事情可以和他商议。你回去准备吧,我们也要动身了。”
刘清荣离开司令部,走到外边的空地上,抬头望望天空,天上阴云变薄了,东边的地平线上露出微微的亮光。他舒展了一下四肢,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望着天空呼出去,急忙回去组织先遣大队去了。在这之前,1944年7月,黄河北济源杜八联地下党委会,接到上级关于八路军在杜八联的河清渡口渡河的通知,要求其做好准备工作,并且绝对保密。具体任务是:一是调查和准备船只;二是做好黄河南岸河清的敌伪工作,保证皮定均、徐子荣“豫西抗日游击队支队”安全渡河。是年8月中旬,济源地下党原县委书记史向生同志(当时已被任命为豫西地委组织部长)和太岳军区情报处处长杨廷佐同志,带领30余人秘密进驻在杜年庄,部署安排渡河准备工作。
当时,地方上参加的有杜八联地下党区委负责人程远谋和民主人士、开明士绅杜元礼等。根据史向生同志的部署,时任杜八联农会主席的卫乃如同志从蓼坞河滩的沉沙中寻找,挖到了3只船,又从坡头河滩弄来敌人的一只船,连夜进行了维修,而后在共产党员和村干部中挑选熟练的水手和艄公80名,民工100名。
当时离杜八联不远的坡头镇的炮楼上住着日寇士兵,黄河南岸的河清设有维持会,还有一个保安中队把守河防。黄河南岸河清村的宋维亚等人本来与杜八联经常有联系,为了做好南岸工作,杨廷佐、程远谋、杜元礼等派人和黄河南岸的宋维亚暗地联系,说服宋维亚做好部队渡河的接应工作,并保证不出任何问题。
皮徐支队领导侦察南岸情况
1944年日寇侵占孟津长华后,为了防备八路军在河清渡河,即在河清驻扎了一个小队,人数不过30来个人,其中少数人为汉奸,专门为日本人通风报信,多数是有良心的中国人。日军为了维持地方治安,在河清设立了维持会,会长由伪乡长王乃聘代任,下设一个巡查队,宋维亚任队长。由于宋维亚见到了日寇在河清村的暴行,对日寇恨之入骨,所以,他一方面为日军供应物资,虚以应付;一方面为老百姓通信息,防备敌人残害群众。杨廷佐派来的人,很快就与宋维亚取得了联系,宋维亚保证我军渡河安全,并且达成了秘密协议。
1944年9月21日,皮定均司令员和徐子荣政委,率领豫西抗日游击大队支队1700余人,一昼夜神速行军180里,晚上到达了河清渡口北岸。史向生同志向皮定均、徐子荣两位首长汇报了渡河准备工作后,皮定均司令员亲自来到水手们中间,把带来的白干酒分给大家并且亲切地鼓励大家,要充满信心,注意安全,夺取渡河的最后胜利。同时,又召集团长和直属单位的干部会议,确定了分期分批的渡河措施,将迫击炮架在黄河北岸,以备必要时用炮火来掩护我军渡河。
首批渡河的第一船将士由方声普副司令员率领,当船消失在夜幕中的时候,皮、徐两位首长站在岸边焦急地等待着,密切注视着夜幕中的黄河南岸,他们十分担心河清宋维亚的工作是否可靠,心里直捏着一把汗。
当第一船抗日游击支队将士到达河清渡口时,只见宋维亚和保安队的人,个个笔挺地站在那里,向抗日游击支队将土致以军礼,以示欢迎。
北岸官兵大约等了半个小时的时辰以后,先期到达南岸的豫西抗日游击队将士,河清地下组织散沟李老汉在南岸的邙山岭西坡岭上点起了三堆大火,表示部队已经安全到达,大家见状欣喜难禁。
由于船少人多,三只船来往于黄河两岸,恐怕天明以前难以渡完1700余名官兵,于是,就临时在船帮的两侧绑上了葫芦,增加船的浮力,以便多载人员、物资,减少船只来往次数。天将拂晓,皮定均司令员和史向生同志登上最后的两只船,站立船头,和在岸上送行的程远谋等同志挥手告别。
皮定均司令员到达黄河南岸,见河清渡口以宋维亚为首的爱国人士、开明士绅、保安队员整整齐齐地列队迎接,并行以军礼,皮定均司令员同他们一一握手,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皮定均司令员说:“我们来解放豫西了,这次渡河你们表现很好。咱们都是中国人,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我们要团结一致,枪口对外抗击日本侵略者,保卫我们的家乡。我们后边还有后续大部队要过黄河,我们签个君子协定:’你不打我,我不打你,你若打我,我必打你。’”接着,皮定均司令员对身边的史向生同志说:“协定上落上我的名字。”史向生出面同宋维亚签订了几条书面协议:河清渡口军民保证今后和八路军一起抗日,不阻挠八路军渡河;八路军允许河清保安在八路军走后向空中放几枪空枪,以佯装抵抗,等等。双方签名后,河清士绅和保安亲亲热热地送皮定军司令员和部队离开村子。“豫西抗日游击支队”顺利地向西南挺进了
在皮徐支队主力渡河几天后的一个拂晓前,先遣大队全部人马也在杜八联和河清地下党的支持下,在夜里渡过了黄河,渡河后,刘清荣站在黄河南岸的高地上,向四周望了望,到处冷冷清清,不见任何动静,只有滚滚的河浪,隆隆作响。他知道,眼下的平静是暂时的,横水水镇离这里不远,那里住有日军一个大队,天亮后定会打过来。他马上命令部队,马不停蹄地经过河清西沟,沿着小邙山的山麓,向南走去。(内容改编自《挺进豫西》及网络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