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刀小熊 刀小熊 2025年07月26日 23:31 山东
别有幽愁暗恨生—《阿道夫·希特勒》3
《金刚经》云：所有一切众生，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1900年代，大清帝国治下的北京城全面禁娼，这是清朝立国的祖训，北京城里有名的“八大胡同”，其实都是男优。当然，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心知肚明、禁而不绝的，只是没有公开泛滥，俗称“暗门子”。与此相反，奥匈帝国治下的维也纳烟花璀璨，不管是城里的“戒指街”，还是郊区的贫民窟，到处都是“灯红酒绿”，各色的烟花场所随处可见、淫乱成风。所以，富庶淫奢的维也纳既被称为“欧洲天堂”，也被称为“罪恶之都”，当时流行一句名言，“奥地利将毁于女人之手”。
夜幕降临的时候，鳞次栉比的落地玻璃橱窗亮了起来，从外面来看，里面的春光一览无余。年轻的女人衣衫不整地靠在窗前，时刻注视着街面上走过的男人。每当有男人靠近，女人就会扯掉内衣、坦诚相见。相较于大清的“暗门子”，这里应该叫做“明白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橱窗灯灭、交易进行。根据行里约定俗成的道德标准，后来的男人不允许在关灯的橱窗外踯躅逗留。毕竟，打扰好事的行为在全世界都不被原谅。无论是升斗小民、达官贵人、年轻军官，抑或是哲学家、艺术家大多流连于此。
初入维也纳的希特勒，惯常的打扮是身着考究的黑色风衣，戴着黑色圆顶礼帽，系着坠有两个流苏的领带，手持黑色象牙柄檀木手杖，这并不是上流社会的象征，而是当时年轻学子的标配。这身打扮，让人想起方鸿渐，钱钟书在小说《围城》当中有过讽刺描写。这样风流帅气的学生小哥，也是年轻女人们喜欢的类型，虽然他们的吸引力远远不如年轻军官。希特勒就收过很多示爱的纸条，但他居然声色俱厉地批评这些姑娘，他奉行极端的“禁欲主义”。在维也纳，连卖淫都值得让艺术家去歌颂的淫靡之都，希特勒居然守身如玉，算得上特立独行、殊为难得。而且，他对这种“公然交易”心痛不已，这种“罪恶行当”是“时代之悲、帝国之羞”，“和消灭肺结核、火化尸体一样，都应当立即进行、刻不容缓”。
希特勒有过“空中楼阁”的爱情。1905年，16岁辍学的希特勒，在家乡林茨“兰德大街”上，偶遇一个金发女孩，名字叫斯蒂芬妮。傍晚时分，女孩会和母亲来街边散步，这是小镇绅士的传统习惯。希特勒一眼沦陷，这是旷古未有之红颜、绝世独立之佳人，他彻底疯狂的陷入情网。其实，在旁人看来，她不过是身材高挑、容颜端庄而已。每天晚上，他都会制造偶遇，女孩迎面走来时，希特勒只敢侧脸一瞥，从来不敢打招呼。有时女孩回眸一笑，希特勒会兴奋好几天，如果女孩视若不见，他就会郁郁寡欢。这个女孩俨然就是众神的雅典娜、刀王的陈圆圆。有一次女孩和男青年散步，希特勒气急败坏、多方打听，原来是女孩的亲哥哥，希特勒这才如释重负。四年光阴，希特勒念念不忘，他为女孩写了很多诗歌，但从来没敢送给她。其实，他们一生从来就没说过一句话。女孩压根不认识，她也从不知道，有个男孩如此爱慕她。这段无所从来、无疾而终的爱情，希特勒认为是固守传统的婚前道德，现在来看，只不过是少年的自卑和羞怯。
希特勒落榜维也纳美院，当时美院校长揶揄他，“天赋显然在建筑领域上”，希特勒信以为真。他借来大量图书，对皇家歌剧院、国会大厦、卡尔斯大教堂、霍夫博物馆等等，这些闻名于世的建筑奇迹开展系统研究。希特勒虽然在学校成绩不堪，但一生极其酷爱读书，不得不说，教育和学习是两回事。在家乡小镇林茨，一共三个图书馆，希特勒都办有借阅卡。维也纳浩瀚如海的图书馆，希特勒也是常客。在他专心阅读的时候，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干扰他。青年时代的希特勒，无论何时何地，书不离身。为了实地考察这些建筑，希特勒揣一块干面包，无论多远，坚持徒步去一探究竟。这也让他画出来的“亭台楼阁”充满了生命的张力，他后来也正是靠着卖画的微薄收入勉强糊口。还有一点，希特勒对建筑的学习，达到了过目不忘的本事。
这还远远不够，希特勒心中另有一个“理想之城”，他重新设计铁路、大桥、博物馆、图书馆、歌剧院，包括居民小区、生活市场、学生宿舍等等。他并没有浅尝辄止，这座“理想之城”里，土地使用、建筑细节全部设计到位。仅举一例，工人公寓里的厨房、客厅、父母卧室、孩童卧室、厨房、卫生间、浴室等等，包括房间配套家具的数量、材质无一遗漏、细致入微。希特勒自我评价，“我几乎敢肯定，假以时日，我会在建筑圈享有盛名”。值得一提的是，在他心目当中，对国民家庭生活设施的保障，要优先于城市的公益设施。
为建设“理想之城”，他借阅天量的图书，手绘海量的图纸，对每一处细节，他一定研究到底、绝不含糊。这里提一下希特勒的性格，他是“表里如一”的人，对任何事物，希特勒有着泾渭分明的两极化态度。他可以全力以赴去爱、去恨、去赞美、去鄙视，但是，他从不中庸。不管遇到什么新问题，他就会遍查史料、冥思苦想，以至于足不出户、通宵达旦，他一定要找到答案。当然，这也会让他早晨总带着很大的起床气。这样的积习，他保持一生，也为后来的党卫军所抱怨，“元首年轻时也睡得那么晚么”。想让这座“理想之城”变成现实，有三个必要条件，那就是资金、土地和能源，这是所有问题的死结。显然，当时的青年希特勒，还没有意识到土地和能源的重要性，他只关心建城的资金来源。很快，他找到解决资金的办法，那就是买彩票。
希特勒在1907年，有个合租的朋友，叫古斯塔夫·库比席克，以希特勒尖酸刻薄的性格，这也是希特勒青少年时代唯一的朋友。一张彩票10克朗，这是一个月的房租，显然，对俩年轻人来说，这是一场豪赌。俩人每人5元，合买一张。中奖奖金建设“理想之城”显然不够，但是给自己建个别墅试试手，那还是绰绰有余。买完彩票，等待开奖的那几天，或许是希特勒年轻时代最幸福的时刻。希特勒为了到底是建别墅，还是买大平层而犹豫不决。另外，家里应当有个管家，管家应当聘用一个文雅的女士，就像自己的女房东那个模样吧。另外，书房、画室、客厅、餐厅、浴室这都必不可少，钢琴的品牌、家具的样式、桌布的花色，两个年轻人也反复争论，最后达成一致，以适用为主，不必铺张，剩下的钱可以旅游。
希特勒已经迫不及待了，只要资金到位，他就开工建设。开奖当天，希特勒差点疯了，他们居然没有中奖。希特勒盛怒之下，狂批国家彩票局，这是“有组织的公开诈骗，这是对善男信女的剥削利用”，希特勒继续分析，“这种公开诈骗，是建立在顺民的牺牲之上”，希特勒的批判迅速升级，“这个国家，就是12个番邦结合的杂种，是鹰堡王朝联姻的怪胎”。当然，愿赌服输，希特勒也只能自认倒霉。
相比于美梦落空，现实的冲击显然来的更直接。维也纳歌剧院一分为二，一半是公务员区，一半是军人区。穷学生希特勒买票是20克朗一张，非常昂贵。而那些带着情人消遣的军官，买票才1元一张，简直是白送。公务员住在富丽堂皇的高级公寓，希特勒还在不见天日的出租屋里抓臭虫。上流社会在奢华酒店里，不计成本地觥筹交错、极尽挥霍、纵欲无度，底层民众则居无定所、忍饥挨饿、肮脏潦倒。也就是杜甫写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当时，维也纳的群众大游行，标语上只有两个字“饥饿”，这简直说到希特勒心坎里了。流浪在维也纳，希特勒仅靠面包和牛奶为生，半为吃素半为穷。
就此，希特勒从那个没试过水的建筑专业，不断延伸到对整个社会的思考。在他的空想“国家社会主义”当中，“理想之城”不断扩张，直到他想象中的“完美帝国”。在这个“完美帝国”当中，高速公路四通八达，铁路干线纵横交错，商业运河更加现代，文化建设贴近百姓。相对于这些，希特勒更注重的是国民幸福指数，他把国民的生活设施设计得尽善尽美。
例如，年轻人应该早婚早育多生孩子，这和他奉行的禁欲恰好矛盾。子女多的家庭，国家会提供带花园的房子。建设国有家具厂，降低年轻夫妇的购买成本。学生公寓会保证充足的采光，有可以画画的公共书房，有简单营养的食物，有免费的音乐会门票，有免费的旅游项目，上大学的交通应该免费，诸如此类，不再列举。显然，实现这些梦想，不去侵略别的国家，很难实现。
讽刺的是，这时的希特勒居然是一个和平主义者，他旗帜鲜明地反对战争。当时，莱特兄弟的飞机不断试飞成功，他们甚至在飞机上安装轻型重机枪，并宣称“在不久的将来有望实现空中射击”。这让希特勒非常不满。他这样评价，但凡人们发明一样东西，它就会立即被运用到战争当中，“有谁想要战争？肯定不是那些小人物，这绝不可能。战争掌控在那些无冕之王手中，他们执掌军工厂，在利益的驱使下轮流发动战争。那些有头有脸的绅士远离战火硝烟，在后方大发国难财，而那些不明真相的小人物却在前线卖命”。
“完美帝国”如果不能实现，真正的祸根必定是“民族问题”，这才是希特勒念念不忘、耿耿于怀的帝国之患，也是现实当中“看得见的敌人”。生在天主教的国度，父母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但希特勒对宗教既不崇拜、也不反对，颇有佛家“无我相、无人相、无神相”的态度，类似儒家的”子不语怪力乱神”。另外，鹰堡王朝的皇帝也不过是“冢中枯骨”，他的原话是“老棺材”，他看不起但没有直接的愤怒，虽然他经常看见老皇帝坐着金马车招摇过市，相反，他还很崇拜德国皇帝。或者说，他没有反神仙反皇帝的觉悟，可能是他羡慕，更可能的是他够不着。他在意的是民族问题，在当时的欧洲，民族问题高于一切。1912年，列宁把斯大林“软禁”在维也纳，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研究民族问题，毕竟俄罗斯帝国有120多个民族。后来，斯大林三个月写出《马克思主义和民族问题》，得到了列宁的最高评价，这本书奠定了斯大林的理论高度和政治高度。
欧洲与中国有着显著的不同，欧洲人首重民族问题，这是大是大非、不容质疑。中国人首重国家问题，只要国家统一，民族的问题大可慢慢商量，这也是中国历史画卷当中，所有人都渴望一统中原、定鼎天下的原因，很少有偏安一隅、不思进取的皇帝。而欧洲则完全不同。欧洲国土和中国差不多，却分布着40多个国家。中世纪的混战割据当中，很多城市今天属于法国，明天属于德国。比如在奥地利，希特勒的家乡林茨，就被称为“帝国的德国人”，甚至连首都也被称为“德国维也纳”。国家如此不靠谱，欧洲人更多以民族，或者说血脉来彼此认同。总之，“国不国无所谓，民族不能两立”。当然，每个民族都认为自己是最优秀的，犹太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提倡近亲结婚。希特勒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也搞了个“种族净化”的试验。
元朝时期，蒙古人地位第一，清朝时期，满族人地位超然。希特勒是日耳曼人，他认为自己的祖先就是雅利安人，这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人种，拥有统治世界的唯一权力，除此之外，斯拉夫、犹太等都是劣等或者邪恶民族，应当发配去当奴隶。这个传说中的雅利安人，其实处于青铜时代，以勇敢无畏著称。他们创立拜火教，圣火后来在波斯点燃，元朝传入中国，即金庸小说当中的“明教”，当时的国人通常称之为“魔教”。也就是说，希特勒和张无忌同气连枝、一脉相承。
希特勒上中学的时候，民族、民权的思想已经涌入林茨实科中学。学生们集体抵制鹰堡王朝，拒绝诸如帝国节日和王朝宣言活动，也反对学校内的宗教仪式，学生们高唱《德意志高于一切》，用来代替国歌《上帝保佑吾皇弗朗茨》，希特勒的记载是，“学生几乎全体加入民族斗争行列，无惧一切警告和处罚”。当时的历史教师，公开赞美日耳曼民族，反对犹太人的剥削，这个老师是希特勒年头不多的学生生涯当中，唯一让他赞许的老师。其实，反犹在当年虽不算全民共识，但也蔚然成风。
再有，1900年代，这是人类历史上最特殊、最伟大的年代，思想的大解放在全世界范围内野火燎原，几千年来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权、皇权一夜坍塌，革命的浪潮此起彼伏、蔚为大观，老牌帝国无一幸免，甚至包括遥远东方的大清帝国。1910年，汪精卫慷慨刺杀摄政王载沣，如果不是席卷世界的进步浪潮裹挟，汪精卫早被凌迟处死，1919年我们就迎来了“五四”运动。当然，孙中山提出的“驱除鞑虏”，更多指的是清朝的专制统治，而不是满族人，不然，今天的叶赫那拉·那英，就不敢欺负刀郎了。
在以“民族问题”为纲的思想下，所有的社会问题，又不约而同地掺杂上民族问题。当时维也纳人口200万，这确实是一个超级国都，人口是同期北京城两倍还多。其中，犹太人口20万，占比十分之一。虽然人口不多，但犹太人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已经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了，犹太人也在为自己维权，当时他们发动民族大游行，宣扬犹太圣会主义（zionism），而在希特勒眼中，这就是邪教猖獗。
当时的维也纳，希特勒这样形容，“维城之中，贫富悬殊，有如天壤之别。皇宫侧畔，流民过万，凯旋门外，饥民失所”，当时的维也纳穷人，很多睡在地下管道里。这一切社会问题的根源，在于王朝、教堂、贵族、资本家、犹太人。“帝国之患，缘于民族驳杂，观之京邑，可觇帝国命数”。简单来说，希特勒认为，劣等民族人口太多，把持太多社会资源，奥匈帝国气运已尽。
当年，一起买彩票的那个朋友，古斯塔夫·库比席克，为给穷困潦倒的希特勒谋条生路，介绍他去找《维也纳日报》的记者，为日报文章画一些配图，这也算专业对口、人尽其才。结果刚见面，希特勒就怒不可遏、摔门而出。因为那个记者居然是犹太人。希特勒宁肯挨饿，也决不和犹太人共事，他如此自勉，“举世之上，天才与贫穷同行”。另外，不参与任何组织的希特勒，加入的唯一一个团体就是“反犹联合会”。可以说，当时的欧洲，民族问题的复杂尖锐，远胜亚洲，水火不容。
知识的积累、思想的碰撞，这是必须要倾泄的。年轻的希特勒不去著书立说，他选择另一种方式来发泄，演讲。这个世界上有两大最古老的职业，一是卖春，二是演讲。演讲是古往今来、古今中外所有英雄人物的首要本领。中国上古五帝当中，有一个叫“喾”，他是黄帝的曾孙、尧的父亲。这个字的本义是“急告之甚也”，你可以把他理解为演说家或者是传令兵。一直到1960年，随着电视直播的广泛兴起，演讲才逐渐式微。在这之前，得演讲者得天下。同时代的著名演讲家，包括列宁、丘吉尔、罗斯福、孙中山、希特勒等等。因为希特勒朋友太少，他只能对着多瑙河、小树林一次次激情四射地演讲，这场景有点像周星驰在河边练口才。
另外，希特勒坚持认为，他最大的爱好是音乐。希特勒甚至致敬了中国，“中国人早在两千年前就创造出许多优美的音乐。我们为什么没有同样的成就呢？嗓门就是现成的乐器，就在那摆着呢。我们那些睿智的先辈们，还在音乐起源的一片黑暗中摸索前行。所以说，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在日后的“戎马倥偬”当中，唯一能让希特勒挤出时间的，就是去参加音乐会。他也算实现了少年的梦想，让6000名买不起票的人，和其他票友一同进场，免费参加音乐节。1906年的11月，看完歌剧《黎恩济》（人名，略类似于明末袁崇焕式人物）后，希特勒登上弗莱堡山顶，时当子夜，繁星闪耀。希特勒仰天而告，“总有一天，人民将会授予我无上权力，我将带领人民摆脱奴役，去争取最大的自由”。当时的小伙伴古斯塔夫·库比席克记住了这一刻。33年后旧事重提，希特勒依然不忘，并郑重重申，“蜕变从那一刻开始”。
此外，青少年时期，希特勒善解人意，充满同情心，他会为他人考虑周详，并乐于助人。他能感知人心，知道对方的需要。他有陌生人肢体接触恐惧症，不敢和别人握手。他其实非常幽默，他的信中常有让人忍俊不禁的调皮。他经常脾气暴躁，自以为是，但又总是彬彬有礼。他演讲的手势幅度很大，像是要推倒别人。另外，希特勒完全不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年轻人，即便再琐碎的小事，希特勒都会关注。甚至越是跟自己无关的事，他就越要加倍关注。他殚精竭虑地想要拯救黎民于苦难，他有着重塑国家新生活的强烈愿望，并自认为是他肩负的责任和使命。那时的希特勒，还没有长出豺狼的獠牙、魔鬼的利爪，他只是一个寻常少年，有些自闭，有些羞涩，但也非常执着、非常努力，每天做着白日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
人生哪有什么爱和恨，不过是生活的磨难，让卑微的情感涓滴成河，以至于汹涌澎湃、玉石俱焚。《仁王护国经》云，“一念中，经九百生灭，乃至色，一切法亦如是”。诗曰： 
蛾儿雪柳黄金缕，
别有忧愁暗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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