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墩一号墓是首座科学发掘的战国晚期楚考烈王墓，以完整墓室、国内少见的九室棺椁，揭开楚国王陵规制面纱。墓内文物超万件，含礼容器、礼乐器及“以俑代人”系统，椁木等载体的古文字与三晋、秦文化器物，印证楚文化开放包容与发达物质文明。
本期“艺海拾贝”，我们跟着作者的文字笔触，聚焦武王墩一号墓丰硕的考古收获，一同了解其彰显的楚文化特征，以及它为研究楚王丧葬礼制、陵园规划、埋藏习俗等提供的关键价值。
武王墩一号墓彰显的楚文化特征和重要价值
陶治强
淮南市博物馆
摘要：武王墩一号墓是首座经科学勘探、发掘的战国晚期楚考烈王墓葬。墓室结构完整、内涵丰富，是国内少见的九室棺椁。墓内出土了编号文物已过一万件的随葬品，数量庞大、种类繁多、包罗万象，其中包括基本完整的礼容器、礼乐器组合和“以俑代人”的殉葬系统。在椁木、青铜器、石磬上发现载体丰富、内容多样的古文字资料。墓内还出土有大量三晋、秦文化因素的器物，证实了楚文化的开放包容精神。武王墩一号墓丰硕的考古收获为讨论楚王丧葬礼制中“器用制度”、深入研究楚王陵墓制度、陵园规划、埋藏习俗、营建信息、形制特征、棺椁分室以及了解楚国物质文明提供了重要的资料。
关键词：武王墩一号墓 椁室结构 随葬器物 文化特征与价值
一．武王墩一号墓取得举世瞩目的发掘成果
武王墩一号墓沉睡于淮水之南，瓦埠湖侧，古都寿春之东，环境幽静肃穆的三和镇武王墩自然村南约150米的农田之中，这里北高南低，视野开阔，野花盛开，香气扑鼻，藏风聚气，彰显着一种庄重与气势。武王墩墓墓主经专家考证为《史记·楚世家》记载的战国晚期楚国第39位楚考烈王熊完，他也是楚国迁都寿春的第一任楚王，无论是地位还是功绩，后世的三个楚王都是无可媲美的。武王墩一号墓自2020年9月起开始科学发掘，开启了揭开神秘古墓之谜。截至2024年底，主墓一号墓已历经4年多的时间，紧张有序的清理工作全面结束。挖掘古墓，发现隐藏的文明遗迹，揭示隐藏的宝藏。武王墩一号墓仿佛是历史长河中的一颗明珠，默默见证了历史的变迁。清除填土之后的这座古墓，每一个角落都透露出神秘的氛围，宛如进入了未知的世界。墓室是一座“甲”字形单墓道竖穴土坑木椁墓，在墓室的东边设置有朝东的斜坡墓道，长约42米。墓坑开口面上有14米高的覆斗状封土堆，封土底部直径超过130米。墓坑开口接近方形，边长51米，总深约20米，四壁为自上向下逐层内收的21级台阶，形制规整。用巨大枋木构筑的椁室呈“亚”字形，中心为棺室，东、南、西、北各有两个侧室，由隔墙界隔，分室有独立墙体，共九室，这是目前国内首次见到的结构复杂、功能明确的九室布局，8个侧室分别藏有铜礼器、生活用器、木俑、乐器、漆木器等珍贵文物。棺椁木取材于榉木、梓木，均为素面，棺木均髹漆。椁室盖板上发现有墨书文字100多句，如南杍（梓）枘割（盖）十、东大赴府（盖）十四、北乐府割（盖）十四、南集府割（盖）十三等，近千字，用于标示盖板的位置与各侧室的功能。墓坑内填土有密集的夯窝，经过层层夯实叠压堆积。武王墩墓地是一座精心规划、设施齐全的大型独立陵园，陵园坐落在淮南舜耕山脉向南延伸出的一条岗地之上，周长约4969米，占地面积150万平方米。陵园周围有围壕，西侧陪葬有车马坑和大型陪葬墓，并在陵园东南部散布有大小不等的20余座小型祭祀坑。“独立陵园制”的出现，体现的是君主集权的高度强化，具有四个显著特点：一、独立陵园具有垣墙（或兆沟、或行马）以表示墓域；二、陵园之间相距较远，形成独立的单元；三、每座陵园都拥有独立的陵园名；四、规模宏大，各类设施完善，并实行专门化管理。武王墩墓地（陵园）具备独立陵园制的全部特征，不过没有建筑“垣墙”表示墓域的状况。武王墩一号墓是一座文明宝库，工作人员从中提取出土1万余件奇珍异宝，精彩绝伦，堪称希世之珍。沧桑斑驳的青铜礼器、石磬、编钟、凤鸟虎座鼓架，印证着文字演化和礼乐兴衰，镂金错彩的古老工艺，传承至今成为宝贵遗产，正是这一个个历史符号，垒筑起华夏文明的丰厚积淀，灿烂如斯，博大精深，历久不辍，万世传扬。武王墩墓尽显磅礴大气之势，堪称楚国乃至战国时期墓园之典范，丰富多彩、尊贵不凡的随葬品及其璀璨无比的文化内涵，楚韵悠长，历久弥新，如同一颗闪耀的明星映照在中华文明长河里熠熠生辉，吸引了国内外关注的目光，与此同时，武王墩考古发掘推进多学科、多平台协作，运用科学技术提供新手段新工具，同样令人瞩目。2024年度国内十大考古新闻公布，淮南武王墩墓居第二，彰显了武王墩考古发掘在新闻报道中的认识作用、教育作用和怡情作用，它以新颖的吸引眼球的信息满足了公众的好奇心和对考古、历史的兴趣、可以使公众获得有关历史、社会、人生等方面的知识，对读者的思想道德和人生观发挥着积极引导的作用。
二．武王墩一号墓凸显的楚文化特征
㈠具有鲜明的楚文化形态
楚文化是楚国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的总称，因楚国和楚人而得名，是华夏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周成王时期，分封荆楚族一支的首领熊绎于荆山丹阳，标志着楚国历史的开始，活动在荆山一带的诸部族中逐渐强大，吸收融汇着各族的优质水平文化并不断发展，最终创造了独特灿烂的荆楚文化，它是周代的一种具有鲜明地域特色的区域文化形态。春秋时期，以荆楚民族为主体、以楚国为中心的楚文化体系已经形成。由文献记载可知，楚国自始封丹阳至被秦灭亡，共有大小城邑270余座，考古发现并公布的楚文化城址有50余座。安徽有寿县寿春城和太和县宫集镇钜阳城。墓葬分布方面，在今长江下游地区、安徽江淮、岭南、四川盆地都有发现，已经发掘的楚国墓葬数量远远超过其他东周列国，比较典型的案例：1978年，在随州发掘了擂鼓墩曾候乙墓，入葬于楚惠王五十六年（前433年），出土文物达15000余件，有成套编钟64件和楚王舍章镈一件；有编磬和琴、瑟、大鼓等乐器9种125件；有成套的青铜礼器，如九鼎八簋；青铜兵器种类数量更多，还有保存完好的漆木器、金银器。编钟、编磬有乐律铭文3400余字，编磬附件上有约600字，竹简240余支有约6600字，在一件进箱上有漆画北斗和二十八宿图。曾候乙墓是荆楚文明的瑰宝，楚文化是在汲取曾随文化的基础上，一步步地发展壮大，曾国文化是楚文化的重要来源之一。1979年河南淅川下寺楚墓群的发掘，出土有春秋中晚期7件大小成序的王子午鼎，装饰纹样相同。1993年10月，荆门郭店一号楚墓发掘出土竹简804枚。其中有字简730枚，共计13000多个楚国文字。楚简包含多种古籍，其中三种是道家学派的著作，其余多为儒家学派的著作，所记载的文献大多为首次发现。
安徽省陆续发掘了不少的楚墓，有淮南杨公朱家集李三孤堆楚王墓、淮南杨公楚墓、寿县双桥楚墓、舒城凤凰嘴、潜山彰法山、淮南汤家孤堆[1]、淮南毛集胡台孜战国楚墓M1[2]、六安白鹭洲战国楚墓M585[3]和M566[4]、枞阳旗山战国墓M18[5]等。这些墓葬类型较全，出土文物丰富，具有楚国晚期的显著特征，为了解安徽楚墓的墓葬形制、棺椁结构、随葬品的出土位置与组合、遗物特征、墓葬年代、墓主身份以及青铜器、玉器的制作技艺提供了重要资料。
从楚墓的主要分布区来看，许多楚墓保存较好，随葬品包括陶器、铜礼器、兵器、车马器、漆木器、竹简、木牍以及各种玉石器，满目琳琅，内涵丰富，精彩纷呈。经过科学发掘的楚文化遗址和楚墓，为我们了解和认识楚文化的面貌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宝库。国内学者经过多年的深入研究，总结出楚文化的六大要素和显著的文化特征：青铜冶铸工艺、丝织和刺绣工艺、木竹髹漆工艺、老庄哲学、屈宋文学、美术和乐舞。内涵丰富的楚文化具有鲜明的地区特征，包括凤鸟崇拜、楚巫文化、玉石崇拜、浪漫主义、向西传播、向南传播。
楚墓绝大多数是土坑竖穴墓，中等以上的贵族墓都有大型的封土堆，墓坑有台阶，有长的斜坡墓道，墓道设置在墓室东边。墓道一般是一条，极少数有两条墓道，如淮南谢家集区杨公镇M11，南距李三孤堆楚幽王墓只有2公里，有两条墓道。河南淮阳马鞍冢南冢楚顷襄王墓，“中”字形墓，有两条墓道。楚墓墓向、头向东方居多。士和平民的小型楚墓一般无墓道，墓坑少见台阶。
带有高大封土的大墓旁，往往还有数座封土墓陪葬，形成独立的集中墓地，这种贵族公墓是有一定的规划和布局的，文献《周礼·春官》记载：“冢人掌公墓之地，辨其兆域而为之图，先王之葬居中，以昭穆为左右。凡诸侯居左右以前，卿大夫居后，各以其族”。何介钧认为不仅有王室冢墓单独集中的墓地，而且出现了以卿大夫为中心单独集中的贵族家族墓，其制度和布局，则是王室墓地的具体而微。淅川下寺墓地可作为春秋时期楚国公墓的典型墓地。而武王墩墓地则是一处独立的高等级王陵，以封土高大的武王墩一号墓为中心，加上数座大型陪葬墓南北分布（陪葬墓间由围沟界隔）、一座南北向的车马坑、20余座小型祭祀坑，环壕，自成一组。在安徽淮南发现的“甲”字形墓，墓室基本为竖穴土坑墓，墓道在墓葬的东部。如武王墩一号墓，李三孤堆楚幽王墓，淮南市汤家孤堆战国楚墓，淮南毛集胡台孜战国楚墓M1，六安白鹭洲战国楚墓M585、M566，枞阳旗山战国墓M18，均把墓道设置在墓室东边，墓道朝东，这样的墓室结构与楚人的特殊习俗有关，楚人确信自己是日神的远裔，火神的嫡嗣，由此形成了“尚赤、尚东、尚左”的风尚。楚人认为“上位东面”，坐西面东的尊位。楚人以东向坐为最尊，这是由于日出东方，尊者自应面日而坐；楚国公族的墓葬，头向从东。墓向与头向一致，也从东。何介钧在《战国楚贵族墓葬制的几个问题》一文中说道：“现已发掘或探明，可以确定属于大夫以上楚国贵族的墓葬，其方向（依墓道或死者头向）相当整齐划一，几乎全部为东向。”这与周俗“坐者南向，死者北首”的习俗大相径庭，在发掘的周人墓葬中，所见的尸骨，通例为头北脚南。
武王墩一号墓在未发掘之前，带有高大的封土堆，高度约14米，封土顶部历经岁月的侵蚀变得较为平坦，推想当时的原有高度绝不是这个数字，估计在20米左右。《周礼·春官》讲到冢人的职责“以爵等为丘封之度与其树数”，虽然并未载明不同等级爵位坟墓的大小和所植树木的多少，但以封土的规模来区别墓葬等级在周代确实是实行过的制度。楚幽王墓，周长300余米，直径在90米以上。江陵八岭山大平头墓塚，直径100余米。熊家塚，直径108米。望山一号墓，直径18米，望山二号墓，直径17米。何介钧依据现存封土推论出各个等级的规格。即王一级，封土堆底径不小于90米；封君一级，封土堆底径在60米左右；上大夫一级，底径30米左右；下大夫一级，20米左右。武王墩一号墓封土底径超过130米，是目前发现最大的封土堆。葬制是等级制度一个十分重要的反映，从武王墩一号墓规模宏大的封土堆不难看出墓主的身份不同寻常，最能直观反映楚考烈王至高无上的政治地位。
武王墩一号墓和曾候乙墓两个墓葬都是土坑竖穴，封墓口也都铺用了竹席。这些都显示了当时墓葬的特点。武王墩墓整个椁室分为九室，曾候乙墓的椁室是四室。厦门大学历史与文化学院教授张闻捷认为：楚墓的营建遵循严格的等级制度，具体体现在两个层面：其一是椁内的分室制度。从考古揭示的楚墓墓葬分室情况看，从王、封君到大夫、士等各级贵族的分室包括9、7、5、3、2、1室，具有6个严格的等级序列，它与当时的用鼎制度体现的规律是比较一致的。其次是多重棺椁制度。根据周代的礼制规定，不同等级的贵族会使用层数不同的棺和椁。根据文献记载，天子使用3椁4棺，诸侯使用2椁3棺，大夫使用1椁2棺，士则只有1椁1棺或者单棺。与武王墩一号墓相距不远的李三孤堆楚幽王墓，土坑竖穴木椁墓，带有斜坡墓道，墓道位于墓室的东边。椁室四周围以巨木，分为9室，东、西、南、北各2室，放置着各类随葬品，8室中央为棺室。随葬器物分别置于各室之中，南面2室内藏铜缸铜锅等件；西面2室内藏石牛8件及其它石器等；东面2室藏有大部分铜器；北面2室未见遗物。武王墩一号墓墓室结构与李三孤堆楚幽王墓墓室结构均为9室，棺室居于中央，各分室功能相似，用来盛放各类随葬品。从两座大墓的墓室结构和功能布局来看，王级大墓的墓室结构具有高度的一致性。
武王墩一号墓出土有基本完整的礼容器、礼乐器组合，其中出土的“九鼎八簋”礼器组合，在曾候乙墓中也有同样的器物组合，周代礼制规定：天子用九鼎，诸侯用七鼎，大夫用五鼎，士用三鼎或一鼎。到了东周，则是天子、诸侯用九鼎，卿用七鼎，大夫用五鼎，士用三鼎或一鼎。武王墩墓出土“九鼎八簋”两组，佐证了武王墩一号墓为王级大墓的最高规格形态。
武王墩一号墓出土铜鼎44件，核心为九件一组的束腰平底升鼎、七件一组的卧牛钮子母口盖鼎、三件一组的镬鼎、三件一组的箍口鼎。与鼎搭配的铜器还有八件铜方座簋、八件铜簠、六件铜瓦楞纹豆、六件铜敦等。其中的九件正鼎（束腰平底升鼎）在李三孤堆楚幽王墓、曾候乙墓等王（诸侯）级墓葬中发现，为楚墓中正鼎数的最高等级。武王墩一号墓出土的楚大鼎，口径达到88.9厘米，比李三孤堆出土的楚大鼎长近2厘米，是迄今为止发现最大口径的楚大鼎。鼎被视为传国重器、国家和权力的象征，“鼎”字也被赋予“显赫”、“尊贵”、“盛大”等引申义，它是青铜器中最能代表至高无上权力的器物。
武王墩一号墓出土有700多件精工细作、巧夺天工的的漆木器，有的漆器表面彩绘美丽的纹样。凤鸟虎座鼓架是楚文化最具代表性的风物。武王墩一号墓西室是两座完整的“木俑坑”，分室内共取出280个木俑，部分木俑面部有漆绘、着丝绸衣物。西1室出土木俑80余件，器物有漆木模型车、木模型剑、竽；西2室出土木俑200余件，器物有漆木模型车、瑟、竽。《中庸》说：“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这些各式木俑是为楚王在地下世界精心准备的侍奉和拱卫队伍，真正体现出“事死如事生”。随葬木俑是楚墓的一个常见葬俗现象，楚墓中的木俑以男女侍从俑数量最多。如湖南长沙小吴门外楚墓出土的女侍俑，头戴頍。长沙杨家湾6号墓出土的侍女俑，平头，高高的鼻子，身穿长袍。在荆州刘家湾99号墓出土有高36.7、宽10.6厘米的彩绘木俑。江陵武昌义地楚墓出土有偏衣俑。
武王墩一号墓出土的礼乐器主要埋藏于北室和西二室，材质包括铜、石、漆木、匏竹。器物有两套23件编钟；一套20件编磬；不少于50件／套的瑟；至少5种类型的鼓；不少于20件／套的竽。其中出土的一组编钟，通过科学测音发现，依然清脆灵动，2千年之后，依然可以演奏完美动听的《茉莉花》。
武王墩一号墓出土的青铜器、编磬、椁室板上，提取出1500多个文字，编钟编磬上有乐律铭文，椁木上有100句近千个文字，典型的楚国文字，也是目前已发现数量最多、等级最高、内容最丰富的。编钟上模印繁缛的蟠虺纹，其艺术风格与同期楚镜上的蟠虺纹一样。在千字文中不仅有字体典雅、秀丽的楚文字，在一些出土的器物上也提取到一些秦文字、三晋文字等。这些现象反映出楚文化与其它文化的交流融合，楚文化具有海纳百川的兼容并蓄精神。武王墩墓中发现的文字符号对于研究中国丧葬制度、乐律艺术、古文字学和书法艺术方面，都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武王墩一号墓西2室出土了一些玉器，材质为和田玉。种类包括玉璧、玉龙、玉璜、玉环、玉珩、玉佩、玉管、玉带钩、玉韘等，这些玉器与淮南杨公镇楚国贵族墓出土的同类玉器风格十分相似，均为战国晚期楚式玉代表作品。龙形玉佩、谷纹、龙凤纹等玉器及装饰纹样，都是楚文化中比较典型的特征。制作工艺包括镂空、减地浅浮雕、阴刻等技法。玉是财富和身份的象征，玉被赋予了道德内涵，以玉喻德，彰显人的价值。楚考烈王墓中随葬精雕细刻的美玉，所使用的玉器往往选用最上等的玉料，由技艺精湛的工匠精心雕琢，造型和纹饰精巧绝伦，最能体现周代礼制中的“尊尊”思想，以此彰显他们高贵的身份与地位。楚人来诸中原，服饰和诸夏相近。贵族所用的饰物，也与诸夏近似。在下寺楚墓出土的玉饰，有璧、璜、瑗、玦、环、笄、簪等，也是中原常见的玉器。
武王墩一号墓墓主考烈王是楚国最高的统治者，楚文化和各种礼制的践行者，其墓地布局、封土规模、墓葬形制、墓向、椁室形制以及随葬品种类、档次和摆放位置都受到楚国丧葬制度的约束，既是楚文化的传播阵地，又是楚文化中最有特色、最具代表性的组成部分。
㈡凝聚鲜明的个性特征和独特魅力
从墓葬规模、墓室结构和出土器物看，武王墩一号墓彰显了楚国墓葬的普遍文化特征，是楚国鲜明地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作为一代楚王，楚国最高的权力拥有者，他的墓葬结构和随葬品等方面又有很多地方与国内其他楚墓迥然不同的，其规模最大、等级最高、结构最复杂，构成了武王墩一号墓与众不同的诸多个性特征。陵园布局和墓葬规模：武王墩墓地经过考古勘探后，初步揭示了它是一座周长约4959米，占地面积150万平方米的大型独立陵园，带有围壕，围壕东西两侧较宽，南北两侧较窄，由人工开凿成形。武王墩一号墓位于陵园中部偏北的地方，其封土边缘西侧约60米处探明一座南北向的车马坑，长147.9、宽13米。一号墓西侧约200米处，探明有多座大型陪葬墓。陵园东南部还零散分布20多座小型祭祀坑。李三孤堆楚幽王墓一座有封土堆带斜坡墓道近正方形的竖穴土坑木椁墓。在武王墩发掘之前，李三孤堆楚幽王墓在全国楚墓中可算为最大的一座楚墓。[6]武王墩楚考烈王墓在墓葬规模方面要大于李三孤堆楚幽王墓，李三孤堆楚幽王墓，墓口东西长41.2米，武王墩一号墓东西边长51米，两墓相差9.8米。李三孤堆楚幽王墓室南北宽40.2米，武王墩一号墓南北边长51米，两墓相差10.8米；李三孤堆楚幽王墓道长22.4米，武王墩一号墓斜坡墓道长42米，两墓道相差19.6米。武王墩墓四壁自开口向下有21级台阶，李三孤堆楚幽王墓在墓口以下设9级台阶，两者相差12级台阶。1980—1983年，河南淮阳大连乡平梁台马鞍冢科学发掘，经考证，马鞍冢南塚墓主是楚顷襄王，南塚墓室平面呈“中”字形，东西长14.5米，南北宽13.4米，5级台阶。从数据资料看，楚顷襄王墓室规模远小于武王墩考烈王墓和李三孤堆楚幽王墓。朱华东在《战国楚贵族墓的台阶》[7]一文中说：“一般而言，封土越大，墓坑越深，墓葬开口就越大，墓坑上部的台阶数量就越多。”这句话把衡量墓葬规格的几个关键部分有机联系在一起，是综合考量墓葬规模、墓葬等级和墓主身份的客观方法。
武王墩一号墓出土的随葬品，有的数量庞大，国内首屈一指。如西室发现有大量的木俑，分室内陈列共超过280个木俑，木俑规模大，种类多，保存完好，在楚墓中首见。有的为初见，在其他楚墓中未有发现，如唯一的一件鸟形黄金饰物，长4.3厘米，宽2厘米，高1.5厘米，重45克，造型如天鹅，形态灵动，尽显华贵。底部刻有六字，安徽大学文学院教授隷定如下：䝬（重）二兩（半）兩，右。出土的文物竹席，整体面积超过200平方米，是目前国内外出土的最大古代竹席。出土的精致典雅、雍容华美的龙凤纹漆案，规格尺寸为春秋战国同类漆器中之最。南室出土的卜甲，初步缀合背甲7、腹甲48件。卜甲均保留甲桥。卜甲钻凿形态比较春秋早、中期楚地所见卜甲有很大变化，方形钻取代了双联钻，它是了解楚国占卜技术的流变的重要资料。出土的礼乐器面貌比战国早、中期高等级楚墓有较大不同，大型组合编钟被数量庞大的丝竹类乐器取代，勾勒了楚国晚期礼乐文化的图景。武王墩出土一件大圆鼎，口径88.9厘米，通高112厘米，属于镬鼎，用于烹煮整只牛羊的巨型鼎，在高等级墓葬中往往仅有一尊。制作工艺为制模浇铸、分铸而成，鼎耳至鼎身上装饰有龙、凤鸟、云气等纹饰。它比1933年淮南朱家集李三孤堆楚幽王墓出土的铸客大鼎通高口径87厘米，113厘米还要圆胖些。武王墩一号墓出土的三件青铜甗，同类不同款，“折叠腿儿”的甗十分罕见。
以上是武王墩一号墓颇具特色的文化内涵，昭示楚文化丰富多彩的面貌，这些不同之处反映楚人的艺术才华和创新精神，正是由于不断地推陈出新、创新升华，战国时期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才能不断创新发展，大放异彩。
三．武王墩一号墓包涵多重重要的价值
武王墩一号墓墓葬规模、墓室结构以及出土的丰富文物，真实反映楚国东迁江淮以后的社会生活面貌和历史文化图景。出土文物的器物组合反映出楚国晚期的生产、生活方式，思想观念，风俗习惯和社会风尚。铭刻在器物上的大量珍贵文字为讨论楚国的器用制度、楚国工程管理、器物的功能与陈设、秦楚关系提供了重要样本，证实、补充了文献记载的史实。武王墩一号墓是一座结构保存最完整、器物组合最清晰、身份最明确的王级墓葬，也是楚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等级最高、结构最复杂的王墓。展现了楚国的营建艺术、景观艺术，丰富多彩的文物类型、题材、形式、工艺独特的随葬品，突显楚国高超的造物艺术和审美观念。规模宏大的武王墩一号墓，是一处科学规划、设计和营建的高等级墓葬，其陵园选址讲究、布局独立完整、墓室结构复杂、器物制作精致美观，这些都能代表当时的科学技术水平。武王墩一号墓揭开神秘的面纱，轰动国内外，吸引了无数公众前来打卡参观、学习，传播了考古学、器物学、艺术学、民族学等方面的知识，传承文化精神，提升了文化自信，增强了社会凝聚力，发挥了文物古迹的历史文化价值、科学价值、艺术价值、文化旅游价值、经济价值、美学价值、建筑学价值、情感价值。武王墩墓地作为一种历史奇观，使现在的公众能够欣赏到战国艺匠和工程专家的智慧创造，从中得到美的享受和启迪，感知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璀璨辉煌。
㈠历史文化价值
武王墩一号墓丰富的文化内容见证了楚国人生活生产的方式、工艺技术、丧葬习俗等，不仅是中国传统文化、楚文化的宝贵财富，也是研究楚国历史的宝贵文化遗产，它为我们讲述了楚国晚期的政治、经济、文化、礼制风俗等方面的史实，使我们能够了解楚国的历史文化真实面貌。其空间营建与丰富的随葬品引起了国人的强劲关注，其绽放的楚文化色彩在全国范围内的得以传播与应用，诸多精美的文创产品得以衍生和展示，彰显了其超越时空的历史文化价值、现实价值和未来价值。武王墩一号墓是楚国迁都寿春第一任国王的地下豪华居室，清晰地展示了它的高大、精深、宏阔，让公众对它的建筑风貌一览无余。武王墩出土的一组青铜簠，口沿上有12字铭文—“楚王酓前作铸金簠以供岁尝”，专家表示，“酓前”正是“熊完”的意思，即楚考烈王，印证了《史记·楚世家》记载的真实性。出土的青铜器、漆木器、玉器等丰富了楚国的历史文化。大量的楚文字以及三晋文字、秦文字为我们了解战国晚期的国家关系和书法艺术提供了重要资料。
㈡科学价值
武王墩一号墓考古发掘秉持“大考古”理念，建设了考古综合业务管理平台，运用新手段、新工具，精细化、科学化地开展田野考古工作，做到科学发掘与大遗址保护工作同时推进。它的高效、精细、科学、联动的工作精神为我国今后的考古工作开展提供了成功的范例。武王墩一号墓带有14米高的封土堆单墓道竖穴土坑墓，高大的封土矗立于田野之上，宏大壮观。墓室边长51米，墓室面积2601平方米，墓坑总深度20米，东边有长度约42米的斜坡墓道。如此规模宏大的王墓，在营建的过程中肯定充满挑战、艰巨、复杂。工程负责人“将作大匠”既要确保陵墓的工期，也要考虑施工者的人身安全。由于受到土壤特性、降水和灾害等原因影响，竖穴土坑墓施工过程中往往会遇到土方塌陷、滑坡等重大安全隐患。
墓圹四壁有21级台阶，由墓圹四壁自上而下逐层内收，当时台阶数量以单数为主，如1、3、5、7、9、21等，这源于古代阴阳观念，单数被视为阳数，象征生机与活力，更适合于与“生”相关的场合。由圹口逐渐向下的内收型多级台阶要比陡直型坑壁更符合力学原理。通过有效地削减坑壁上方的负荷（土方），有效防止坑壁坍塌，确保了墓圹、坑壁以及施工人员的安全。台阶主要作用支撑加固墓的四壁，避免塌方；便于开挖出土；埋葬时传递器物更加方便。墓圹坑壁留置内收型台阶，从技术角度讲，可以减少土方量以及工作时间，节约人力物力。这也是楚国贵族阶级死后埋葬流行台阶墓的主要技术原因。
武王墩一号墓台阶表面涂抹青膏泥，形制规整，结构严密。青膏泥质地细腻，结构紧密，含水量高，较湿软，黏性较大，渗水性小。因此台阶上涂抹青膏泥能够防止雨水的渗透和地下水的侵蚀，对墓室起到了很好的保护功用。
武王墩一号土坑墓土质属于弱膨胀土，这种土需要干湿平衡得当，干了会开裂，见了水湿了马上变松软，造成墓壁很快会崩塌。特别是土圹墓道两侧的坡壁，在土力学中称之为土坡，处于土坡上部的土体都有向下运动的趋势，当土体之间形成相对运动、土体的原有平衡改变时，就会出现崩落、滑坡、泥石流的现象。[8]因此，要确保坡壁稳定要隔断水源，保持坑壁干湿平衡，并加以支撑，减轻坑壁负荷。采用强夯法防水是首要任务，利用夯具从一定高度下落锤击，使得墓圹边两侧的土壤迅速固结，透水性大大降低，以防塌陷。武王墩一号墓墓椁上面的填土一层层夯打，夯窝清晰可见，夯面平整结实，有效防止了水害。
安徽大学文学院刘刚先生在《淮南武王墩出土鸟形黄金器与楚国衡值》中对底部的铭文进行了释读，“䝬（重）二兩（半）兩，右。”铭文明显是标明器物重量的，最后的“右”字或指铸造或使用此器的机构类别，或指此器为一套器物中的一件。因其重量明确，且黄金不易损耗的金属，可以称得上一件标准器，能够纠正我们长期以来对楚国衡值不太准确的认识。他还认为楚地出土的铜砝码所反映出的进制关系应该可信，但其具体衡值未必可靠。因此，有关计重的楚系出土文献资料，可据鸟形黄金器推算出衡值重新计算。
武王墩一号墓营建过程和器物制作中蕴藏的科学思想和科学方法对当时和后世都有着借鉴和启示价值。
㈢艺术价值
武王墩一号墓出土各类文物1万余件（组），数量之多，种类齐全，造型多样，装饰精美，硕大的圆鼎、彩绘的木俑、龙凤图案漆木盘、青铜簠、蟠虺纹编钟、石磬、玉龙佩、“阜平君”铭铜虎座等等举不胜举，个个都是精品，件件称得上艺术瑰宝。武王墩一号墓出土的带盖青铜豆，遍布繁缛精细纹样，色彩斑斓，变体龙凤纹奔放不羁，勾连云纹虚实相映，造型灵秀多变，充满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圈足往上，单元纹饰以三角形为串联，尖峰交错，丰富传神，从中不难看出，战国时期精湛的青铜模印工艺，繁缛为美的精细雕饰得以呈现。青铜豆常与鼎、簋配套使用，成为祭祀礼宴中重要的礼容器。出土的漆木器，数量丰富，工艺精湛，纹样华丽精美。器型有案、俎、耳杯、盒、豆、盘、瑟等。其中四件龙凤纹方形漆案，体型较大，有四个矮足，边框和四角分别饰有鎏金铜泡钉和鎏金铜包角，漆面上绘有龙、凤、仙鹤和爬兽，采用写实与夸张并存的表现形式，纹样不断概括化和抽象化，尽显飘逸流畅、和谐优美，充分体现了楚国卓越的艺术成就。出土的玉器具有典型的楚式玉风格，婉转含蓄，温润细洁，技术精熟，玉材经过切割、透雕、减地浅浮雕、阴刻等制作工艺，变幻出各种精巧工致、秀润空灵、神秘莫测的玉器。楚玉工匠在工艺技法上创新了“青丝游刻”法，大大丰富了玉器纹饰的雕刻内容，其线条的流畅、细密，极大增强了玉器的写意性。武王墩一号墓玉器上刻画细腻的龙蟠凤逸，流畅灵动，桀骜不羁，轻盈飘逸。凤鸟虎座鼓架，两只老虎肥硕可爱，憨头憨脑，失去了狰狞凶悍。两凤昂首挺胸，口衔宝珠，身上翎羽绘画精细，工整放逸，华彩斑斓。凤鸟虎座架是楚地最具代表性器物之一，具体形态不拘一格，装饰不厌其烦，反映了楚人凤鸟崇拜的艺术思想。
武王墩一号墓文化内涵深厚，具有较高的审美、欣赏、愉悦、借鉴以及美术史料等价值。观赏古迹珍品，沉浸其中，给公众以艺术的启迪和美的享受。物的造型技巧和纹饰表现形式是其中核心技艺，加以提取和借鉴，为今天的文创产品研发提供艺术素材。
㈣文化旅游价值
加快推动文旅深度融合发展，越来越多文旅融合型的沉浸式体验项目成为旅游目的地产品和服务创新的重点方向。其中比较典型的有：山西平遥古城科技艺术馆智慧旅游沉浸式体验新空间，将千年历史场景汇集投射至半球巨幕墙上，带领观众穿越古今；陕西西安“长安十二时辰”主题街区，运用数字科技，融合文化创意，对室内区域有限的资源进行深度挖掘和利用，构建起唐风市井生活体验地。必须在科技赋能大背景下通过技术创新为文旅融合带来更多更精致的产品呈现方式，以“文化 科技”的模式为旅游市场营造更多沉浸化体验空间。安徽《进一步推动文化和旅游融合发展的实施意见》皖文旅发〔2024〕40号（文件、解读），强调进一步推动文化和旅游融合发展，发展全域旅游，把文化旅游业打造成为支柱产业，更好发挥其在推动高质量发展、共创美好生活中的支撑作用。推动文物与旅游深度融合。提升考古遗址公园科研、教育、休闲度假等功能，推出一批“公众考古旅游”品牌活动，打造系列文物主题游径。武王墩一号墓是古代文明的瑰宝，安徽文化的崭新坐标，2022年，武王墩墓葬入选安徽省首批省级考古遗址公园，目前，淮南市已编制完成《淮南武王墩保护管理规划》《淮南武王墩考古遗址公园规划》。我市正在谋划合并武王墩考古遗址公园、寿春城考古遗址公园为“寿春城及楚王陵（武王墩）考古遗址公园”。未来遗址公园的建立能够让武王墩墓的结构形态和自然景观融合起来，打造一个集文化教育、旅游观光和休闲娱乐于一体的旅游景点，它不仅可以保护武王墩陵园墓地，也可以通过文物展示和文化传播，弘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遗址公园的建设能够吸引更多的游客，促进旅游业的发展和经济的增长，为当地的文化旅游产业注入新的活力和动力。
目前，武王墩考古工作站已基本建成，武王墩遗址博物馆计划2027年底前完工。全面构建“一线、三区、十点”构架主体的旅游空间发展格局，加快推进楚汉文化旅游核心区建设，让楚文化“活”起来。
㈤教育价值
尘封千年的武王墩一号墓成为全国考古发掘研究的“顶流”项目，在省内外掀起新一波“考古热”、“文保热”，考古不再高冷，激起无数公众对历史与考古的浓厚兴趣，只要耳濡目染或亲临武王墩墓现场，肯定想了解楚考烈王墓的墓葬形制与墓室结构，考烈王的传奇人生，以及与考烈王有关的成语典故“毛遂自荐”、“歃血为盟”、“无妄之灾”、“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窃符救赵”、“移花接木”，更想关注战国七雄的命运，楚国“七都六迁”的历史挫折和被逼无耐，想知道精美的战国青铜器如何铸造出来，漆器精美的纹饰装饰技艺，黄金的冶炼，美玉的雕琢等等。淮南武王墩墓考古发掘仿佛打通了古今“次元壁”，每天都在激起更多公众探讨战国史、关注楚文化、聚焦寿春城。武王墩出土的文物瑰宝，让人们在回望多元一体、灿烂辉煌的中华文明时，内心深处藏着无比的自信与自豪。武王墩墓考古发现，在淮南文化强市的新征程上提供丰厚的历史文化滋养，展现出地域文化底蕴，引领公众认识亲近淮南的鲜活文化课堂。
四．结语
武王墩一号墓是安徽淮南发现的第二座楚王级别的高等级墓葬，也是多学科联动对文物现场保护与研究的大墓。它规模巨大、结构复杂、出土器物众多，是已发掘楚墓中最大的一座，蕴含着丰富的历史文化信息，揭示了楚人丧葬礼俗的发展变化和地域特点，反映了楚国手工业生产及用器制度，体现了楚文化特色和审美理念。武王墩陵园年代明确、布局独立完整、铜礼器组合清晰、墓主身份明确，对研究楚国高等级墓的形制、陵园规划、丧葬礼俗、器物特点、墓葬制度等问题具有重要的价值。武王墩墓是东周考古的标尺，全面的“楚墓百科”，安徽文化的新地标，是楚文化与东周政治制度、科学技术、文化艺术的生动样本，突显了楚国的辉煌历史和灿烂文化。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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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朱华东.战国楚贵族墓的台阶[J].大众考古，2024，(11)：31.
[8]转引自朱晨露、段清波.西汉大中型土圹墓建设问题的思考—以坑壁保护技术为例{J].西北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2018，48(2):319.
编辑：林熙
初审：宗承灏
终审：岳葆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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