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唐朝诗人,有人想到李白的“天生我材必有用”,有人念着杜甫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可还有一个人,活成了盛唐末年最“矛盾”的传奇。
他只活了50年,有30年泡在青楼,却写下“一骑红尘妃子笑”这样的千古名句;看似放浪形骸,诗名却能与李杜齐肩,连他自己都直言:“肉体可以沦陷,灵魂必须高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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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就是杜牧。他出身宰相世家,幼时是众星捧月的“富二代”,却在少年时家道中落,靠给青楼写唱词糊口;23岁写《阿房宫赋》轰动文坛,科举却因“内定”只拿第五;有治国之才,递出的改革奏折石沉大海,最终只能躲在青楼里,用酒精麻痹那颗忧国忧民的心。
今天,我们就揭开杜牧的“风流”外衣,读懂这个才子背后的遗憾与清醒。
从“岐国公嫡孙”到“青楼写词人”:15年,繁华碎成泡影
杜牧的起点,是旁人望尘莫及的巅峰。
爷爷杜佑,是德宗、顺宗、宪宗三朝宰相,封岐国公,家里藏书万卷,连皇帝都常来杜府议事;父亲杜从郁,是太子心腹,官至驾部员外郎。小时候的杜牧,过着“金玉满堂、家仆成群”的日子,想要的书籍、名师,伸伸手就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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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没辜负这份天赋与资源:三岁识千字,五岁背遍唐诗,七岁就能提笔写诗词。府里的老学究常对着杜家人感叹:“十三郎(杜牧排行十三)这悟性,将来定能重振杜家,甚至比岐国公还出息!”老仆人更常跟外人炫耀:“我家小主人过目不忘,连府里藏的孤本,看一遍就能背下来!”
可命运的转折,来得猝不及防。杜牧10岁那年,爷爷杜佑病逝,杜家没了“定海神针”;5年后,父亲杜从郁也撒手人寰,这个曾经煊赫的家族,瞬间崩塌。亲戚们顾不上悲伤,第一时间冲进杜府抢家产,金银珠宝、字画古玩被分抢一空,没人管年仅15岁的杜牧死活。
昔日里围着杜府转的官员、朋友,像潮水般退去,甚至有人落井下石——父亲生前的政敌,趁机散布谣言,说杜家“私藏赃款”,把杜府仅剩的几间宅院也查封了。若不是乳母和老仆不离不弃,杜牧恐怕早就在街头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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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份安稳也没持续多久。为了给杜牧凑饭钱,乳母把最后一口米汤喂给了他,自己活活饿死;老仆带着杜家最后几幅字画,想换点粮食,却再也没回来。20岁的杜牧,只能搬到城南一间低矮的陋室,白天穿着半旧的长袍在街头游荡,晚上就借着微弱的油灯,给青楼的姑娘写唱词换饭吃。
曾经随手可得的书籍,如今只能在书肆外远远观望;昔日府中丝竹管弦的热闹,变成了陋室里的冷清。他看着青楼里的灯红酒绿,又想起自己的身世,心里满是苦涩——没人知道,这个给歌女写词的穷书生,曾是宰相府里的贵公子。
23岁凭《阿房宫赋》封神:一句“族秦者秦也”,惊掉主考官筷子
即便身处绝境,杜牧也没丢了读书人的骨气。他白天写唱词谋生,晚上就挑灯苦读,把爷爷留下的残卷反复翻看,从历史中寻找治国安邦的道理。23岁这年,他一挥而就,写下了流传千古的《阿房宫赋》。
最震撼人心的,正是结尾那句“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一针见血点出“内部腐朽才是亡国根源”,放在晚唐的背景下,更像一句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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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阿房宫赋》很快在长安传开,文人们争相传抄,茶楼酒肆里,常有人高声朗诵,引得满座叫好。有人说:“这杜牧,是杜佑宰相的好孙子,有治国之才!”连一些朝中官员,也开始关注这个年轻书生。
两年后,杜牧去洛阳参加科举,主考官是崔郾。考试前,有人向崔郾推荐杜牧,彼时崔郾正和同僚吃饭,谈论着朝中人事变动,对一个“无名小卒”毫不在意,敷衍着说:“行行行,知道了。”
推荐人急了,当场就朗诵起《阿房宫赋》。刚开始,崔郾还漫不经心,可当“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这句响起时,他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脸色瞬间从不屑变成惊讶,又从惊讶变成凝重。
他挥手让周围人安静,全神贯注地听着,等朗诵完,崔郾长叹一声:“这哪里是写赋,这是在说当下的朝政啊!这小子的思想,比许多老臣都清醒!”可惜,这届科举的状元早已内定给了权贵韦家的韦筹,崔郾即便欣赏杜牧,也只能给他安排第五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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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结果时,杜牧正在洛水边踱步。他苦笑着摇摇头,把手中准备应试的诗稿随手扔进河里——他早该明白,如今的科举场,才华再高,也敌不过权势。但他没气馁,至少第五名能让他出仕,能让他有机会施展抱负。
“风流才子”的深情:为卖酒女写《张好好诗》,为12岁少女等14年
出仕后,杜牧先在江南当幕僚,也就是在这里,他留下了许多“风流轶事”,可每一段轶事背后,都是藏不住的深情。
他在江南认识了歌女张好好,姑娘不仅歌声动人,还识文断字,杜牧对她一见倾心,甚至想娶她为妻。可等他备好聘礼,却得知张好好早已被当地权贵强纳为妾,连见一面都难。杜牧只能把遗憾藏在心里,默默离开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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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杜牧在长安街头重逢张好好,可此时的姑娘,早已没了当年的风采——权贵喜新厌旧,把她赶出府,她只能在街头的酒铺卖酒为生。看着昔日佳人沦落至此,杜牧心如刀割,挥笔写下《张好好诗》,字字含情:“君为豫章姝,十三才有余。翠茁凤生尾,丹叶莲含跗”,把两人初见时的场景写得鲜活,字里行间全是惋惜。
还有歌女杜秋娘,从普通歌姬一路逆袭成唐宪宗的宠妃,风光无限。可后来宪宗驾崩,杜秋娘被赶出宫,最终流落民间,人老珠黄。杜牧见到她时,看着这个历经沧桑的女人,想起大唐的兴衰,写下《杜秋娘诗》,连同为才子的李商隐读了,都忍不住落泪。
而最让人唏嘘的,是他与湖州少女的约定。35岁那年,杜牧任宣州团练判官,特意让朋友在湖州办了场龙舟比赛,想借此寻找心仪的女子。比赛现场,他看中了一个12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眉眼清秀,眼神干净,让杜牧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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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到小姑娘的母亲,郑重地说:“十年后,我必当湖州刺史,到时候回来娶你女儿;若是十年后我没来,你们就随便找人家嫁了。”姑娘的母亲见他诚意满满,又知他是才子,便答应了这个约定。
怎奈官场沉浮,身不由己。杜牧辗转各地任职,直到14年后,才终于当上湖州刺史。上任第一天,他就派人去寻找那个小姑娘,可得到的消息却让他心碎——姑娘已在三年前嫁人,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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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牧没有去打扰姑娘的生活,只是独自来到当年相遇的湖边,写下《叹花》:“自是寻春去校迟,不须惆怅怨芳时。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他把满心的遗憾,都藏进了诗句里。
从“改革志士”到“青楼醉客”:奏折石沉大海,只能用酒精麻痹自己
45岁时,杜牧终于调入京城,任吏部员外郎,相当于现在“中央组织部”的司局级干部。这是他离权力中心最近的一次,也是他最想施展抱负的时刻。
他深知大唐早已病入膏肓:朝中大臣勾心斗角,为了利益不顾国事;皇帝沉迷享乐,对边境的战报充耳不闻;百姓流离失所,赋税越来越重。于是,他日夜伏案,写下了三份改革奏折,从官员选拔、军事布局,到赋税征收、民生改善,每一条建议都切中要害,凝聚着他多年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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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交奏折那天,杜牧特意沐浴更衣,换上崭新的官服,期待着能引起皇帝的重视,哪怕能改变一点,也是好的。可他等了一天又一天,那些奏折却如石沉大海,连一句回音都没有。
他终于明白,此时的大唐,早已不是靠一个小小的员外郎就能挽救的。失望之下,他写下《过华清宫》:“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用杨贵妃的奢华,讽刺皇帝的昏庸,也道尽了自己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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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上朝,他看着满朝文武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论不休,对国家的危机视而不见,心里越来越寒。最终,他向朝廷请求调往外地,再次回到湖州任刺史。
这一次,杜牧变了。他开始整天泡在青楼里,和狐朋狗友喝酒赌骰子,看谁能赢得美人欢心,活成了世人眼中“只知享乐的庸官”。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他的自我麻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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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处理公务时,他依然认真负责:修缮水利,解决百姓灌溉难题;整顿税收,打击豪强地主,让百姓能少缴点赋税;甚至还亲自巡查街巷,处理民间纠纷。只是到了夜晚,他才会卸下所有伪装,用酒精和歌舞,麻痹那颗对国家前途忧心忡忡的心。
有时酒醉后,他会拉着歌女的手,低声诉说自己年轻时的理想,说自己想重振大唐,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可话没说完,就已泪流满面——那些理想,早已被现实击得粉碎。
50岁焚稿断愁:烧掉十分之七文稿,只留“风流才子”的名声
50岁那年冬天,杜牧躺在樊川老家的床上,身体早已被多年的纵情声色和忧思掏空。寒风从窗外吹进来,伴随着剧烈的咳嗽,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府里的大夫摇着头说:“积劳成疾,油尽灯枯了。”
可杜牧并不恐惧,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他让仆人搬来纸笔,先给自己写了篇墓志铭,没有吹嘘自己的才华,也没有抱怨命运的不公,写得平平无奇,就像在写一个普通人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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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墓志铭,他看着自己多年来收藏的诗词文稿,突然笑了。他让人点起一把火,把那些文稿一张张扔进火里——里面有他年少时意气风发的豪言,有他初入官场时的踌躇满志,有他看透世态后的愤懑,还有他对红颜知己的缱绻。
火光映在他憔悴的脸上,他静静地看着文稿化为灰烬,仿佛把那些未能实现的理想,也一起烧了。最后,他只留下了十分之二三的文稿,大多是世人眼中“风流”的诗句。
他知道,后人提起他,大概率会说“那是个泡在青楼里的风流才子”,没人会记得他曾想改革朝政,没人会知道他对大唐的忧虑。可他不在乎了,那些遗憾,那些痛苦,随着火光,都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