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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ǔ shuí tóng zuò
míng yuè qīng fēng wǒ
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
——宋·苏轼·《点绛唇·闲倚胡床》
【小雨品读】
天地寂然,万籁无声,诗人斜倚在一张简朴的胡床上,独自一人。他抛出一个问题,既是问天,也是问己:“与谁同坐?”这并非寂寞的哀叹,而是一种悠然的自得。世间知己难寻,喧嚣的人群往往带来更深的孤独。此刻,诗人给出了他的答案:与我同坐的,是天边的朗月,是拂面的清风,最终,是安然自处的“我”。
这是一种何其丰盈的独处。李白曾“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尚需酒与影的烘托;而苏轼的境界更为旷达,他无需任何外物,便将自我融入了宇宙的大生命之中。 “明月”是他的高洁,“清风”是他的洒脱,“我”则是这一切的总和,是一个与天地精神往来的完整存在。在这种交融里,人不再是渺小的个体,而是与自然平等对话的伙伴。放下对人间热闹的执念,才能真正拥有这一整片的风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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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í shǒu xiàng lái xiāo sè chù
guī qù
yě wú fēng yǔ yě wú qíng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宋·苏轼·《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
【小雨品读】
那场穿林打叶的急雨,既是自然的风雨,也是人生的风雨——是“乌台诗案”的惊心动魄,是宦海沉浮的冷酷萧瑟。 当雨过天晴,山头斜照温暖相迎时,诗人回望来路,那片曾经风雨交加的“萧瑟处”,此刻已归于平静。这回首,不是为了庆幸,亦非为了感伤,而是一种全然的释怀。
“归去”,是回到那个真正的精神家园,一个不再被外界所扰动的内心世界。真正的放下,不是在风雨后执着地追寻晴日,而是在心中,晴与雨的分别已然消弭。 苦难的价值不在于换取顺遂,而在于磨砺出一种超越苦乐的定力。人生的终极自由,或许并非拥有不尽的“晴”,而是无论“风雨”还是“晴”,我心皆是安处,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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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ì jiè wēi chén lǐ
wú níng ài yǔ zēng
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
——唐·李商隐·《北青萝》
【小雨品读】
想象一个无限的视角:整个繁华世界,连同它的山川日月、兴衰荣辱,不过是悬浮于光影中的一粒微尘。 这是佛家的宇宙观,也是李商隐在寻访孤僧的路上,于山林晚照间获得的顿悟。当诗人将心神从个人的遭际中抽离,拉远到如此宏大的尺度,一切人间的纠葛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吾宁爱与憎?”——我为何还要执着于那些爱与恨呢?这并非一句消极的遁世之语,而是一个充满力量的反问。 它不是要人变得冷漠,而是邀请我们从情感的牢笼中走出,获得一种清明的自由。当意识到自身的爱恨情仇,不过是微尘中的一场风暴,那份曾经撕扯内心的执念,便在刹那间失去了重量。放下,源于视野的开阔;解脱,始于对“我”的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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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ī wēi chén lǐ sān qiān jiè
bàn chà nà jiān bā wàn chūn
一微尘里三千界,半刹那间八万春
——宋·释心月·《沈兼记梦》
【小雨品读】
这句诗以极致的想象,为我们揭示了时空的真相。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里,竟隐藏着三千大千世界的无穷景象;而弹指一挥的“半刹那”,已然流转了八万个春天的荣枯与生灭。 这不再是物理的尺度,而是心灵的维度,是华严宗“事事无碍”的圆融境界。
我们之所以有执念,往往是因为觉得拥有得太少,时间太短。我们执着于此刻的欢愉,恐惧于未来的失去。然而这句诗却告诉我们,无限就在有限之中,永恒就在瞬间之内。不必向外驰求,因为你的每一个当下,都蕴含着全部的宇宙与时间。真正的放下,是了悟到自己本自具足,无需抓取。当你在半个瞬间里便能体味八万个春天的芳华,又何必为一季花落而感伤呢?
END
图|绝美诗词
文|雨纾整编(个人观点,仅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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