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自古为园林名城,唐代诗人姚合描写扬州“园林多是宅,车马少于船”,展现了当时私家园林的兴盛。而园林建筑物上的楹联则以墨香引线,让亭台楼阁,顿融今古文脉。
瘦西湖的楹联更是佳作荟聚,它们点明意境、升华景观、引发共鸣、指导游赏。我最钟情的却是我父亲李亚如在小金山内的自撰联,因为情感的缘故吧:
为瘦西湖小金山撰此联
借取西湖一角堪夸其瘦
移来金山半点何惜乎小
癸酉炎夏七十六叟李亚如并书
尹石先生是扬州人熟悉的书画家、篆刻家,曾客居扬州十余年,与我父亲是很好的“忘年交”朋友。相聚时他们一起谈书论画,似知音难觅。他赞誉亚如先生:“先生集诗书画印于一身,画以艺理胜,书以隶辩上,印以金石开,诗文则以古风佳。作品画中有诗,诗中有画,可谓无画不诗,无诗不画。取今人题材,得八怪灵魂,成自家面目,拂扬州春风!”(摘自“众名家座谈纪念李亚如先生百年诞辰”,载2018年5月16日《扬州晚报》和扬州网吳娟文章。)
2019年10月16日,尹石先生为此楹联撰文:
瘦 西 湖 的 借 与 移
尹 石
扬州瘦西湖?——是“借”和“移”来的!
有联为证:
借取西湖一角堪夸其瘦;
移来金山半点何惜乎小?
此扬州才子李亚如先生所撰并书,原挂在小金山正厅有年,现不知何故,将正厅让位于后生而被“移”入“偏房”(此事另当别论)。就李氏“借取”“移来”联主题,明确表白了扬州人的睿智和情商了得!
一
扬州无山。
镇江人调侃扬州:“青山也厌扬州俗,多少峰峦不过江。”而扬州人棋高一着反馈曰:“如拳不大,金山也肯过江来。”只用了个“小”字,就把彼岸“金山”引渡过江。
杭州西子湖把杭州带到天上人间,令北宋亡国臣妾至此不思亡国恨,整日享受“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而“直把杭州作汴州”了。然而尽管西湖之“沉鱼”,毕竟在水,而若将西湖一角移来,则意境大变矣。中国文人审美标准自是以瘦为尚:君不见珠峰瘦而显其峻,长江瘦而显其湍;宋皇瘦金体,楚王好细腰;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绿肥映红瘦;连古道西风瘦马的瘦,才能入诗入画的!何况一湾湖水必须迂回曲折才能令人生“柳暗花明”之遐想呢?更何况扬州瘦西湖因瘦而秀,因曲而婉约呢?
瘦于西湖,而秀于西湖,因有“观月”“亭洞五月”,便感动了天上明月,落在瘦西湖水中,故亦可称“蔽月”瘦西湖!

虽云“借取”“移来”,实乃天赐!惟天赐扬州才情,方得其妙高。看来此一借一移,可能不再有“好借好还”之说的了,他处无明月,何必强说愁!
……
(载2019年10月16日《新华日报》、《李亚如作品评论》)
(尹石:笔名 南乡子,一级美术师、书法篆刻家、中国画学会理事、南京印社副社长,曾任江苏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秘书长。南京大学、东南大学等兼职教授)
华干林先生是研究扬州本土的文化学者,长期从事中国文化史教育和研究工作,曾任扬州大学艺术学院党委书记兼常务副院长等职务,扬州旅游协会副会长,写了多部关于扬州文化的著作,并撰写了瘦西湖、平山堂、三湾公园、荷花池公园等诸多景区的导游词……
借取西湘一角堪夸其瘦
移来金山半点何惜乎小
这一副楹联是瘦西湖当中最有特色的一副楹联,把扬州瘦西湖里最经典的特点,在楹联当中把它概括出来了。
……
有人说扬州人专门喜欢模仿别人,实际上不是这样的。这恰恰体现了康雍乾时期扬州的繁华时代扬州文化的一个多元化包容牲,兼收并蓄。所以成就了扬州文化的博大精深。这副对联是我们本土的艺术家撰写的,包括这个中堂。这位艺术家叫李亚如,曾任扬州市副市长,做过国画院的院长,他的诗书画印,艺术造诣是非常高的。而且这副楹联根据我的印象,是在全国园林楹联大赛中,曾经得过特等奖。
(根据华干林先生“名人专家解读瘦西湖”视频录制整理)
此联写成后,即悬挂于小金山的正厅。近年来,瘦西湖管理者根据《扬州画舫录》载:“丁丑间(1757年)程(志铨)氏加葺虚土,竖木三匝,上建关帝庙。”在正厅恢复了关帝庙的原貌,取用了一幅关帝像。亚如先生的楹联则移至瘦西湖琴室第二进的敞厅(关帝殿的东侧)
敞厅正中挂徐中先生“瘦西湖胜蹟图”,两旁为“借取西湖一角堪夸其瘦 移来金山半点何惜乎小”对联。此为游客品茗撫琴阅书赏画的绝佳胜地。
(文章作者李海滨:资深媒体人,时供职于《扬州广播电视报》。)
亚如先生在他的作品中探索扬州园林独树一帜的风格,研究其中蕴含的审美意境。他在书中多处讲述了“因与借”:“所谓因,就是善于因地制宜,所谓借,就是借景,利用借景烘托园景。园林之妙,重在借景,园内景物互相资借,园外的景色,也要尽量借用。”(摘自李亚如《中国园林的美》)关于文景结合,亚如先生讲到:“园林本是人工造成的立体的画,有画无题,终觉乏味,画有题咏,益增意境,而且通过研读对联、石刻,既可增加游兴,还可提高人们的文化素养。”(摘自李亚如《扬州园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