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北后海资村,一方埋藏千年的墓志悄然出土,一段被历史尘埃掩盖的北魏往事,随之重见天日。

1919年,河南洛阳城北后海资村南凹,考古工作者发掘出一座古墓,除大量随葬陶器外,还有一方墓志。据此,墓主身份得以揭晓——北魏宗室、车骑大将军、雍州刺史元遥。

这方熙平二年(517年) 刻制的墓志,不仅记录了这位北魏皇族的一生,更成为解读那个动荡时代的钥匙。

打开今日头条查看图片详情

01 墓志重现:一段被唤醒的历史

《元遥墓志》以其独特的艺术韵味和珍贵的史料价值,立刻引起了学界关注。墓志石呈长方形,高60厘米,宽63厘米,志文29行,满行29字,楷书。

1938年,于右任先生将这块墓志赠予西安碑林收藏,使其成为研究北魏历史与书法艺术的重要实物。

与此一同出土的还有《元遥妻梁氏墓志》,高13厘米,宽42厘米,志文10行,满行10字,楷书,刻于北魏神龟二年(519年)。

这两方墓志共同构成了研究元遥家族及北魏宗室生活的重要材料。

打开今日头条查看图片详情

02 墓主身世:皇族血脉与军政生涯

据墓志记载,元遥(467年-517年),字脩远,河南洛阳孝弟里人,乃恭宗景穆皇帝之孙,京兆康王第二子,其皇族血脉纯正,身份显赫。

元遥年少时便展现出非凡才华,“俊貌奇挺,宽雅夙蕴”。年仅十三岁,就因才华出众被高祖孝文帝所器重,特被优引朝会,“令与诸王同宪章”。

他初革出身为下大夫,后随孝文帝迁都洛阳,任员外散骑常侍兼武卫将军。

墓志记载,太和之季,“伪贼侵边,王师亲讨,军次马圈”,当时孝文帝身体不适,“特命公与太师彭城王侍疾,委以戎马,晏驾之始,在公怀抱”。

元遥在孝文帝临终前被委以重任,见证了皇帝生命最后的时刻,这段经历成为他政治生涯中的重要一笔。

打开今日头条查看图片详情

03 平定叛乱:大乘之乱的镇压者

元遥一生中最显赫的功绩莫过于平定大乘之乱。墓志记载:“熙平初,大乘之乱,倾荡河冀,非公神武,无以穷讨,除公征北大将军、都督北征诸军事”。

大乘之乱是北魏时期一次重要的宗教叛乱,《元遥墓志》提供了官方记载之外的细节。

叛乱首领法庆“说勃海人李归伯”,自称“大乘”,提出“新佛出世,除去旧魔”的口号。

北魏元遥墓志:镌刻在石头上的王朝记忆

叛军行为极端,“所在屠灭寺舍,斩戮僧尼,焚烧经像”,甚至规定“杀一人者为一住菩萨,杀十人为十住菩萨”,对社会秩序造成巨大破坏。

元遥受命征讨,“帅步骑十万以讨之”,最终“擒法庆并其妻尼惠晖等,斩之,传首京师。后擒李归伯,戮于都市”,成功平息了这场动荡。

打开今日头条查看图片详情

04 属籍之争:宗室身份的辩护

元遥一生中还经历了一次重大的个人政治危机——被剔除属籍。墓志记载:“初,元遥大功昆弟,皆是恭宗之孙,至肃宗而本服绝,故除遥等属籍”。

这意味着他们被从皇室宗谱中剔除,失去了宗室身份及相关特权。

面对这一危机,元遥上表力争:“臣去皇上,虽是五世之远,于先帝便是天子之孙”。他引用礼法力争,强调“圣人所以南面而听天下,其不可得变革者,则亲也,尊也”。

他还援引先例:“临淮王拓跋提,分属籍之始,高祖赐帛三千匹,所以重分离;乐良王拓跋长命,亦赐缣二千匹,所以存慈眷”。

尽管元遥的申诉得到尚书令任城王元澄、尚书左仆射元晖的支持,但最终 “灵太后不从”,维持了原决定。

打开今日头条查看图片详情

05 墓志价值:补正史之阙

《元遥墓志》的出土,对于研究北魏历史具有重要意义。传统史籍《魏书》、《北史》中关于元遥的记载存在阙略、讹误、抵牾之处,墓志恰好可以依此予以补正。

据学者刘军研究,正史对元遥的记载存在明显问题:《魏书》对元遥孝文、宣武帝时的辉煌业绩敷衍了事,却对晚年的记录格外翔实。

这种不正常的记载方式,可能源于北魏后期的政治斗争与官方修史的书法原则。

墓志还为了解北魏宗室政策演变提供了线索。元遥的政治起伏,与孝文帝重用宗室、宣武帝打压近支宗室的政策变化密切相关。

06 书法艺术:魏碑的精致代表

《元遥墓志》不仅是历史研究的重要资料,也是书法艺术的珍品。墓志书法“端严含蓄,字字精妙”,是魏碑书法的典型代表。

北魏“元氏墓志”因孝文帝时期改“拓跋氏”为“元氏”而得名。由于元氏家族的特殊地位,其墓志在选石、书丹、镌刻等方面都与众不同。

选石考究,书写恭谨,镌刻精到,在书法风格上主要表现为 “平正、温润、和谐、典雅、秀逸、美观” ,有一种皇家风范。

与《元遥墓志》一同展示的《元遥妻梁氏墓志》,其书法也同样精美,被评价为“魏碑中的精品佳作”。

元遥墓志如今静静地陈列在西安碑林博物馆,与同时代的其他元氏墓志共同见证着那段历史。这些墓志因北魏孝文帝改“拓跋氏”为“元氏”而得名,得天独厚的地位使其在选石、书丹、镌刻等方面都与众不同。

透过这些斑驳的石刻,今人依然能感受到北魏王朝的兴衰起伏,以及那些被岁月尘封的个体命运。元遥墓志不仅属于历史,也属于永恒的艺术与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