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亓树杰

在前往那拉前沿阵地的堑壕里,右为597团政委亣树杰,左为特务连班长庄宾道。

军师团主要首长与出击405阵地突击队员合影,带大红花的是最先向敌发起进攻的1.2突击队。

在这本回忆录中,许多章节我是用笔蘸着泪水写出来的。

在这一生中,最让我深感荣耀的,是有幸参加了祖国南疆那场捍卫国家尊严,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扬国威振军威的老山自卫反击战!

在这一生中,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在那片被炮火烧焦了的土地上,与全团指战员们一起征战沙场,历尽艰辛,浴血奋战,度过了那段人生中最危险,最艰难的岁月!

在这一生中,最让我时刻都在想念着的,是那些在老山战场上与我同甘共苦,无畏无惧,赴汤蹈火,奋勇杀敌,勇于奉献自己一切的战友们!

在这一生中,最让我终生缅怀的,是那些在那场战争中不畏枪林弹雨,前赴后继,血洒疆场,为国为民而壮烈牺牲的英烈们!

在老山战场那血雨腥风的日子里,作为亲历者,我见证了战火中的艰难、痛苦、流血和牺牲。30多年来,我始终怀揣着一种冲动,想要用我手中的笔,记录下当年老山前线的真实战斗生活情景和参战官兵的爱国情怀与牺牲精神。

祖国地图手中绘。

战士竞表报国心。

尽管自感手中掌握资料不足,语言表达能力有限,但我内心的激情却无法抑制,实在难以做到痛而不语,还是让我固执地拿起了笔,随着思绪写了起来。

还是在老山前线的时候,我就萌动过这样的念头。引发这种想法的动因,是那时我们时常收到一些后方来信,特别是后方青年们的来信。从成千上万的来信中,我看到,他们除了在信中所表达出来的那种对前线将士们的无限敬仰热爱之情和热情慰问,寄托着殷切期望和亲切嘱托之外,也提出了许多发人深思的问题,希望与我们探讨。

五九七团团长陈惟扬、政委亓树杰向来前线阵地开展“双心”活动的山东大学女大学生们介绍英雄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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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12月2日,我团奉命攻取了越军占领的405高地和301、302号阵地,胜利完成了我军接防后的首次出击作战并转入阵地防御的任务。在随后的10多天里,我团先后击退越军营、连、排不同规模地反扑41次,牢牢地守住了阵地,于12月13日将部分阵地移交给了军独立团(注:即步兵第598团,在后文中,所涉67军轮战部队的,统称原来番号),多数部队撤至麻栗坡县大坪乡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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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市藉的战友们在休整地合影。

在这期间,我就想抽点时间,静下心来思考着如何来回答那些后方热心青年们在信中所提到的一些问题,以求能让更多的后方青年朋友,深刻地了解我们的战友是在什么样的战场环境中作战,了解我们的战友有什么样的真实情感,了解在血与火的战场中英勇奋战的热血男儿们有什么样的精神情操,从而更为全面地理解参战军人的人生观价值观。

谁知撤至休整地后,工作依然繁忙,无奈只好选择了几个带普遍性的问题作了简要回答,用答记者问的方式发表在《南方青年》杂志上。

1985年10月13日,和郑广臣老师长在597团4连举办的该连抗美援朝大功纪念日上。

《老山军魂 ——陆军第199师597团云南老山自卫反击战纪实》自序

在老山169高地8连指挥所里。

一晃30多年过去了,我早已脱下军装,转业到地方工作并退休,过起了清闲的日子,再也没有了繁杂事务的缠扰。有了大把的闲暇时间,我开始动笔把那些在脑海里一直魂牵梦萦的老山战场上的艰苦岁月生活记录下来;把那些在战争中的战友们不畏艰险,不惧生死,英勇奋战的英雄壮举记录下来;把那些让我时常思念着而无法释怀,为国捐躯的战友们的英雄事迹记录下来;把那些在参战期间,战友们家中的亲属们整日里提心吊胆,担惊受怕,饱受精神摧残的真情实感记录下来;也想把那些献身于南疆英烈们的亲人,备受痛苦折磨的悲凄心情表达出来。以期实现我的夙愿。

给坚守在猫耳洞里的战士点烟。

亣树杰政委不会吸烟,猫耳洞里的战士非要给他点上一支。

被炮火轰炸后的老山211高地。

今日的老山,轰鸣的炮声已逝,弥漫的硝烟已散,被炮火炸的面目全非的山川和亚热带雨林恢复了原有的茂密葱郁盎然生机。我提笔书写往事,思绪万千。当年的一声召唤,作为军人,我们义无反顾地奔赴老山前线,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忍受着一切艰苦,克服了重重困难,不怕流血牺牲,浴血奋战,涌现出了无数个英雄人物,为我们留下了许许多多可歌可泣的感人故事。

时至今日,幸福安宁代替了炮火连天的战场,人民安居乐业、衣食无忧。面对和平美好的生活,我无时不在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新一代最可爱的人”这个曾经让我们深感荣耀的称呼,在人们的心目中还有多少分量?《十五的月亮》《望星空》《热血颂》《血染的风采》这些在那个年代里曾经有过的最强旋律,在人们的心目中还有多少印记?“祖国在我心中,战士在我心中”,“国威、军威看西南”这些在那个年代里最响亮的口号,在人们的心目中还有多少记忆?现在没有了战争,身处在和平环境里的人们,还能记得当年在全国大小报刊和广播、电视新闻节目中宣传的那段战争的艰难经历吗?还能记得在当年震撼着全国人民心灵的英雄们的名字和他们的英雄事迹吗?

远离了战争,和平的日子过久了,人们是否开始用习惯于和平的思维方式来看待一切,心安理得地过起了和平安稳的日子,缺失了战争理念,忘却了风起云涌的国际环境和西方霸权主义国家恃强凌弱的霸权行径。绥靖思维上升,松懈麻痹,不思备战?

我时常在想,我们确实有责任用战争的残酷事实来提醒人们,绝不可忘记战争给人们带来的灾难,绝不可忘记和平的日子来之不易。更何况,我们还肩负着维护民族团结和国家统一的历史重任,每时每刻都不可忘记备战,通晓“身处和平之中不可忘战,忘战必忧,忘战必危,知战才能止战,维护和平稳定”的道理,保持对一切敌对势力的高度警惕。

坚守在146高地猫耳洞里的597团9连战友们,右3为指导员刘召桂。

在老山前线小石洞和战斗英雄鿄岭烈士(右1)的合影。中为亣树杰政委、左1为团政治处徐守凯干事。

梁岭烈士身上遗留下来的带血的笔记本。

也正因为我们经历过那种战争凄惨的磨难,经历过战友们牺牲的极其痛苦的感受,才有了一种觉得无法推卸的责任,有义务提醒人们永远不忘那段残酷的战争历史,牢记那片被炮火烧焦了的土地,牢记老山战士们身受的苦难,牢记那些在战场上流血牺牲的勇士们,牢记为这场战争作出过无私奉献的参战军人和他们的亲人们,以此警示,明心立志。更觉得有一份责任来提醒人们,要永远地缅怀那些英雄们,宣传他们,讴歌他们,用他们树立起来的老山精神,激励我们永葆无畏军魂。

尽管我想收集更多资料,但由于战场环境的限制,我只能从战友们提供的记录、我的作战笔记和记忆中整理出这段历史。

我恳请了解真实情况的同志给予指正。在此,我郑重声明,这些记录和回忆只是全团指战员战斗事迹中的一小部分。还有更多感人的人和事,我无法在此文中表达。我感谢所有提供资料的战友,也感谢那些在“老山前线参战胜利30周年纪念”活动中分享故事的战友们。

老山军魂永存!

亓树杰

2018年10月

亣树杰

作者简介:

亓树杰,山东省济南市莱芜区人,1946年月12生,1964年12月入伍,历任战士、班长、排长,干事、副科长、科长、团政委等职。1985年3月至1986年6月参加老山地区对越自卫反击作战,时任67军199师597团政委,团队荣立集体二等功。后转业莱芜市建委任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