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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验时尚的“新天地”

上世纪末至本世纪初，当“红房子”、“百乐门”这些老字号上海“名牌”逐渐褪去光环，不为年轻人所知之际，黄陂南路/太仓路/马当路一带的“新天地”却异军突起，如日中天，名声鹊起。

“新天地”是上海改革开放以来“中西合璧”的成功杰作，也是海派文化与西洋文化融合的代表。它保留了上海石库门老建筑的外形，却在建筑内部赋予石库门完全崭新的空间内容，把这个地区叫做“新天地”，真是太贴切了。

“新天地”的知名度还在于，它就在著名的中共“一大”会址旁边。这种丰富的建筑文化与人文景观充满魅力，诱惑着我们全家一起来到“新天地”游览。首先，我们参观了紧邻“新天地”的中共“一大”会址，在著名的红色遗址前，我们肃然起敬，全家合影留念。

接着，我们在“新天地”内连接各栋房子的小路小巷中漫步，探寻着各种新奇与发现。这里原是一片老石库门建筑的居住地，于二十世纪末，经过外商投资改造和开发，建成了具有现代风格的石库门洋派餐饮娱乐中心，很受游客青睐。

在迷宫般的石库门院落中，散佚着欧罗巴情调，海派建筑的小巷里不时飘出酒香、花香、茶香，小小店面的橱窗里可见外国名牌精品。庭院和街边的树荫下，露天餐桌旁坐着三三两两的“老外”，捧着一本书，惬意地呷着啤酒或咖啡，一坐就是半天。我和家人专们挑选了露天餐桌，一边品味着西餐，一边享受着都市里午后的自然安逸的空气。

各种风味的西餐馆、酒吧、咖啡厅，加上来自境外的人气演出，夜晚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灯红酒绿的氛围，给“新天地”贴上了时尚标签，也为它增添了妩媚动人的故事。

“新天地”的魅力之所以令人难以抗拒，在于它一面慢慢散发着花香的幽然闲逸情调，另一面又激情涌动，流动着快节奏的时代气息。在这里，怀旧的人可以找到如梦如幻的雅静，迷失在过去与现在的错觉中；而周旋于商务的人们可以找到悄声对话的氛围，陶醉在现时与未来的憧憬中。

“新天地”的石库门建筑

石库门是地地道道的上海老建筑，它与上海人民有着深厚的感情。

2011年10月23日《新民晚报》有一篇文章“悲喜’石库门’”，这样讲述了石库门：“在上海，石库门是一种住宅的名称。据不完全估算，一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前，石库门约占上海市区住宅总量的60%左右，长期或曾经长期居住在石库门的人数约占城市人口的70%左右。上世纪八十年代后，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深入和上海城市建设的加快，有相当多的石库门里弄和住宅被拆除，还有许多石库门也将会被拆除。石库门在许多上海市民中留有深刻的记忆，有的人希望保护孩提时美好的回忆，保护石库门，而许多人对拥挤不堪的’七十二家房客’的石库门深恶痛绝之，希望政府尽快出台政策，拆除或改造石库门。” 

具有石库门特征的“新天地”，正是在以上这种背景下诞生的。它不仅因为改建后的布局和氛围迎合了欧美国家都市文化的理念与习俗，博得在沪外国人的青睐，受到当今白领阶层年轻人的追捧，更由于保存下珍贵的海派历史建筑，同时赢得了上海市民的喜爱。

根据上述文章记载，“石库门”一词最初见于上海地方史料中，是“大门”的意思，并不指住宅大门，而多指商业建筑大门，后逐渐演变为住宅大门之意。“上海地处平原，没有石材，所以早期建筑以砖木结构为主，大门也大多以砖木相间门框为主。大概到了近代以后，商店为了使门面更豪华、更牢固，开始使用石条作门框，而汉语中大门被叫作’库门’，这种以石材为门框的门就被叫作’石库门’；另一种理解，沪方言中’库’与’箍’音近——这种以石为’箍’的门被叫作’石箍门’，后讹作’石库门’，亦通。……’库’字从广从车。原意是泊车的地方，古代豪门的’库’一般设在大门外，所以，’库门’在古代指帝王、豪门之大门。……一直到近代以后，吴方言和沪方言仍把’大宅门’叫作’库门’。……’石库门’本来是特指一种住宅建筑的大门，大约到清末民初，这种门普遍被用于上海里弄住宅的大门，于是，凡装有这种形式大门的住宅就被叫作’石库门’，而多’石库门’的弄堂就被叫作’石库门弄堂’或’石库门里弄’”。

了解了石库门的来历和历史，才懂得石库门对上海意味着什么；知道了石库门对上海意味着什么，才明白“新天地”石库门的保存和改建的重大意义。

图：上海“新天地”的石库门建筑群

在“新天地”的一次商务会面

2002年初夏的一个傍晚，“新天地”石库门建筑群的庭院里，欧式风情的餐馆和咖啡吧点亮了各式彩灯，各家门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我和同事来到“璐娜”西餐馆的楼上，和韩国电信新任上海代表处的首席代表赵先生见面，既为他到任接风，又与他商讨上海信息化宽带业务合作事宜。

赵先生一表人才，与传统的韩国人长相不同，高高的个子，很是英俊。尽管已是初夏季节，他仍西装革履，系着漂亮的领带，酷似韩剧中标准男白领的装束打扮。赵先生曾在韩国电信从事国际业务，刚从欧洲卸任调到上海，因此对“新天地”的氛围很是喜欢，对我们准备的西餐也很满意。经过晚餐交流，韩国电信上海代表处表示：愿意积极协助推进上海地区的宽带业务发展，愿意提供韩国宽带业务发展的经验，并向上海方面提供咨询服务。

当年，上海信息化的发展远落后于日本和韩国，正处在大发展、大建设的阶段，正在努力追赶亚洲发达国家。讲起亚洲的信息化宽带业务发展，不能不提及当时的韩国经济；讲到韩国的经济发展和信息化产业，不能不提及韩国的通信企业；讲到韩国的通信企业，又不能不提及“韩国电信”（KT）。那时正因为韩国电信的突出贡献，原韩国电信总裁很快升任为国家信息通信部部长。

韩国电信进入上海市场较晚，但来势很猛，利用上海地区大力普及和推广宽带业务的契机，承揽到宽带咨询项目，与上海建立起合作关系。韩国电信在协助推进上海信息化发展的同时，也为自己获得了海外咨询业务的可观收入。而韩国电信与上海地区宽带业务合作的最初意向，起点正是在充满时尚气息与传统风格的“新天地”石库门西餐馆里谈妥的。

“新天地”吸引外商落户上海

“新天地”对于外商来说，不仅是中外文化的交融地，而且还是商业会晤的角逐场。冒险家们陶醉在“新天地”的纸醉金迷中，迷失在“新天地”不见硝烟的温文尔雅较量中。在“新天地”石库门的大宅院里，不知有多少外来的淘金者迷失在大上海的乐园里。他们有投资，有回报；有付出，有收获；也有损失和惨败。他们有清醒，也有迷茫；有憧憬，也有失望。时代的光影，就是这样送走了一个个，又迎来了一批批。

当年共事过的一位合资公司的日本社长，他爱上了上海，爱上了“新天地”。退休时不回东京，举家搬到上海生活，在上海买房、买车，还在苏州买了墓地，准备在上海养老送终。年轻的儿子发疯似地迷恋“新天地”，在“新天地”包租了餐馆和演艺活动，自己组建乐队，每日通宵达旦演出，乐此不彼。退休的老父亲不但为他投资，还“发挥余热”负责儿子乐队的所有电器产品的维修及采购，他的老伴负责打点餐厅生意。一家子其乐融融，都靠“新天地”赚钱生活。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知他们如今的生活是否一如继往？

图：上海“新天地”夜景掠影

在“新天地”接待俄罗斯代表团

2002年4月上海春意盎然，一簇簇白菊在路边盛开，一片片绿茵芳香怡人。我们迎接了俄罗斯通信信息化代表团一行。俄罗斯信息化部副部长巴甫连科先生出席“中俄高级信息通信研讨会”，同时带来了一个俄罗斯青年企业家代表团。这天傍晚，我们在“新天地”设宴招待俄罗斯青年企业家代表团，晚宴就在“新天地”的一幢老式石库门房子里，环境合适，气氛热烈。

这幢老式石库门房子经过改造，已完全看不到过去老上海住宅的那种布局，整个餐厅全部打通，一楼和二楼通透，房厅挑高，宽敞明亮。楼上的客人可以透过餐桌旁的木制扶栏，看到楼下舞台上的表演，而楼下的客人更是可以坐在各自舒适的餐桌边，从不同的角度直接观看到舞台上的演出。

酒过三杯，舞台上的表演进入了高潮，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和架子鼓的敲打，震耳欲聋。当代流行的劲舞像一阵狂风飙过现场，年轻的俄罗斯客人纷纷从座位上站起鼓掌、欢呼、吹口哨，更有甚者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抛向舞台。整幢房子沸腾了……石库门老屋犹如返老还童，青春焕发。

招待宴结束后，俄罗斯青年企业家代表团的成员，纷纷在这幢石库门餐馆前拍照留念。夜幕降临，但“新天地”亮如白昼。他们惊叹：在上海竟有这样一个地方！有人说：这幢房子像莫斯科的餐馆；有人说：这幢房子像德国的艺术馆；还有人说：这栋房子像北欧安徒生笔下的童话世界……我们告诉他们：这是上海的石库门房子，是上海特有的石库门餐馆。 

不知道这些年轻人是否明白了“石库门”，但他们见识了“新天地”，记住了“新天地”的美妙夜晚。

（记：2014年7月收入作者散文集《守望家园》出版；2025年9月略作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