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皇帝喜欢书法,尤喜题字、题诗,可以说是至今留下墨迹最多的皇帝。在他收藏的历代书法中,有三件被他视作希世珍宝。第一件是书圣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第二件是相传为王羲之之子王献之所写的《中秋帖》,第三件则是王羲之的侄子王珣写的《伯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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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帖》,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1924年11月5日,末代皇帝溥仪被国民党军阀冯玉祥等人赶出了故宫,出宫时,守城侍卫毫不客气地对他进行搜身,偷偷带着的《快雪时晴帖》被搜出,之后被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然而,清查故宫财产时却发现,与《快雪时晴帖》一起的另外两帖——《中秋帖》《伯远帖》不翼而飞。
周恩来拍板,紧急购回国宝
1937年春,收藏家张伯驹于一个偶然的机会,在袁世凯曾经的账房先生郭葆昌家中,见到了遗失10多年的《中秋帖》《伯远帖》。原来,在清室倾巢而逃时,此二帖被溥仪的老太妃——敬懿在出宫时顺手牵羊,带回了娘家,并贱卖给了一家古玩商。随后,经常光顾这家古玩铺的郭葆昌,便在这里意外地得到了这两件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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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葆昌在家中庭院
此时,沉没了17年的《中秋帖》和《伯远帖》也终于在混乱的台湾浮现了出来。1949年的一天,一个商人模样的人找到刚刚从大陆迁台组建的台湾故宫博物院,要将手中的两幅书法卖给他们,这两幅书法就是《中秋帖》和《伯远帖》。
照理说三希宝帖从此就该团圆了,但在惊喜之余,台湾故宫博物院负责人却倍感无奈,捉襟见肘的经费使他们拿不出钱来收购,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刚刚浮出水面的宝帖又沉了下去。
1951年,两幅宝帖又出现了,但这次却出现在香港的一家英国银行里。宝帖的持有者正是郭葆昌的儿子郭昭俊。两年前,就是他把《中秋帖》和《伯远帖》带到了台湾。因为未能顺利卖出,急需用钱的他便把这两幅宝帖押给一位印度人,那印度人又将之以十多万港币抵押于英国在香港的汇丰银行。后来,郭昭俊做生意赔本, 眼看一年的抵押期限快到了,可赎宝的钱尚无着落,郭昭俊焦虑不安。其实英国银行也早就盯上了这两幅宝帖,他们在催郭昭俊还款的同时,又极力诱使他把宝帖卖给银行。抵押期限一天天逼近,郭昭俊在无奈中准备被迫出卖宝帖。
而远在2000公里之外的北京,一份关于抢救收购国宝三希宝帖的报告被十万火急地送进了中南海。
这其中的缘由要从一个人说起。此人是当时广东省银行香港分行的经理徐伯郊,他和郭昭俊可称得上世交朋友。徐伯郊深知这两件国宝的价值,要是流失国外,可真是让国人痛心。于是,他一面力劝郭昭俊将国宝卖给祖国,一面迅速将此事告知其父——时任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主任委员徐森玉,随后,消息被上报给国家文物局。
1950年11月5日,周恩来总理亲自批示:“同意购回王献之《中秋帖》及王珣《伯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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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森玉(前左)与家人合影,后排右一为长子徐伯郊
经过鉴定,此二帖皆是真迹无疑。最终,《中秋帖》与《伯远帖》终于以当时的天价35万元重金回归祖国怀抱。
《中秋帖》并非王献之真迹?
《中秋帖》一直被传为王献之真迹,作品运笔如火箸画灰,字势连绵不断,十分潇洒飘逸,被当作是“一笔书”的代表。
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中秋帖》用竹料纸书写,这种纸东晋时还制造不出,约到北宋时才出现。从行笔中可知,所用毛笔是柔软的无心笔,而晋朝使用的是有心硬笔,吸水性较差,笔的提、按、转折往往不能灵活自如,常出贼毫,如此帖那种丰润圆熟、线条连贯、行气贯通、潇洒飘逸的效果是写不出来的。
因此清吴升《大观录》云:“此迹书法古厚,黑采气韵鲜润,但大似肥婢,虽非钩填,恐是宋人临仿。”
另外,该帖22字如何断句?文字如何释读?也一度让人困惑不已。
后经学者多方考证,认为《中秋帖》书写的内容是宋代书画大家米芾收藏的王献之《十二月割帖》的片段,也就是说,这个《中秋帖》是《十二月割帖》的不完全临本,略去了《十二月帖》第一句“十二月割至不”六字,其后又分别缺漏“未复”“恸理”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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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献之《十二月割帖》
因《中秋帖》被认为是临自王献之《十二月割帖》,而《十二月割帖》曾为米芾所藏,加之米芾又长于临摹古人书法,故大多数书画鉴定家认为,《中秋帖》应是米芾所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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