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什旅游有句宣传语“不到喀什,等于没到新疆”,当我来到喀什,我也觉得这句话非常对,非常认同“喀什代表了新疆文化”。

如今到了莎车,我才意识到,那句话没那么准确。

喀什已发展成一座现代化的大城市,即使是古城内也洋溢着轻松、洋气、现代化、艺术范的氛围。熙熙攘攘的外地旅游者遍布角角落落,已经看不到原汁原味的新疆维族生活的风貌了。喀什古城是景点,不是生活。而莎车老城区是生活,是残存的西域部落在时代的黑影里拖着沉重的壳在喘息。

我是十六号去泽普的金胡杨景区,回程时,司机把我扔在了莎车。真正是扔,因为司机也不认路,导航到了一个古城门,然后对我说“到了,下吧”,然后发动汽车绝尘而去。

现在回头看,完全可以说,我的穿越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仿佛被从一个时空平台扔到了另一个空间。

下的车来,举目一望,哪是什么古城,而是“莎车古城墙遗址”,周围没有一个人。遗址吗,就是在原来城墙的位置上,建了一个新城门,供人瞻视。

既来之则安之,顺着指示牌,朝“喀赞其老街”方向走。我善于走,善于通过步行去亲近我到达的地方。

要是逮着个人,我就赶紧问路,虽然语言不那么方便,他们说着蹩脚的汉话,通过语气、动作也能弄懂。

走着走着,喀赞其老街应该是到了,开始热闹了,一派熙熙攘攘,老街上一个叫“当达尔宾馆”的民居,一看就是原生态的维族建筑,装潢极尽艳丽。语言是彻底地不通了,连比划带猜,总算是住进去了。

放下行李,我带着巨大的惊奇,着急地走出宾馆,没走两步,一个写着“喀赞其美食街”的弓形入口,里面传出喧哗的音乐声,进去啊,进去看看。

应该说,迈进门,我就沦陷了,一个个奇奇怪怪的小店,做饭的、吃饭的、走着的、溜达的、围观的、在舞台上跳着的、闲逛的、一切闲杂人等全是维族人,而且老年人居多。吃着奇奇怪怪的饭,只见一个人把生鸡蛋打了个洞,撒了点什么面面,就喝了,看得我目瞪口呆,他会错了我的意,拿了个鸡蛋,指指我,做了个往嘴里倒的动作,我赶忙摆手,连忙走掉。到了一个有指示牌的摊位前,点了一个抓饭,一个西红柿煮面,我一看屋内坐的全是清一色的维族老人,还有一股子羊膻味,我赶忙退出,指着外面的一张桌子说“我坐着可以吗?”做饭的点了点头,嘟囔了一句什么话。

我一边吃,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这个美食街应该有些年头了,中间有个舞台,放着音乐,一群群的人在跳。

在莎车,我穿越回了古西域—–遇见莎车,遇见旧时光

吃不惯,抓饭太腻了,面片也不是普普通通的面片,好像是加了古怪的辣辣的西红柿酱,我只好弃碗而去。挤到舞台边,这哪儿是舞台啊,仿佛是个擂台,搭了台子,铺着旧的退了色的红地毯,粗糙油腻的围栏,跳舞的人上上下下很随意,跳了一曲不想跳就下来了,有围着围裙的维族老大妈,还有一个年轻人,做得更绝,干脆把孩子扔在边的台子上,让孩子自己滚着躺着,她拍打两下就跑过去跳一会。总之,一群鼓着肚皮的维族老大妈,邋遢油腻的维族老男人,在狂热、激情、大幅度地拽着、跳着,他们很快乐,很激情,也很投入。台子周围,一圈一圈的长条板凳,坐满了黑乎乎、灰呼呼、目光木讷、眼窝深陷、皮肤干燥灰暗的维族老人。这一瞬间,我都疑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穿越到了古西域的某一个城堡里。终于看见一对现代人,一目了然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终于见到了可以交流的人了,我赶紧凑过去,一问才知道,他们是刚刚自驾过来的。“我感觉自己好像是穿越了”,“是啊,只有在莎车才能见到原汁原味维族人的生活”。

重新回到街上,外地人还是寥寥,我像看电影一样旁观着周围人的热闹。真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角落,还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好像抱着旧碗吃饭,活在旧时代的影子里。听不懂汉话,玩不了手机,逃窜在喀赞其老街这条被挤压的空间里。跳舞、喝茶、晒太阳打发时光。

到了晚上,在民宿里见到一个小姑娘,可能是这家的孩子吧,我赶忙向小姑娘询问她家的WLAN,果然,小女孩说着标准的汉话,新疆的教育,从幼儿园开始已经全面汉话了,不允许在学校里说维语。

如果你想探寻维族人的生活,请来莎车,或许再过一二十年,老一代的维族人退出生命的舞台,新一代维族人成长起来,我今天看到的景象会销声匿迹。

小姑娘和我讲了许多她们学校的事情,她们的课程和内陆一样,教材也一样。她们课本费、学费、饭费、校服费统统不收,政府全包。

快十点了,她又来敲我的门,问我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在确定我没事后,她才回屋休息了。

第二天,到九点多钟,大街上才有了声息,露出生活的迹象。

我出门,淘点早餐。要了一碗很丰富的菜粥,一个一层层卷起来的油塔子,一个包子,看着赏心悦目,以为好吃得很呢,可是,玉米粥里居然加了羊骨头,包子是纯肉的,油塔子的真相是:羊尾巴练出油和的面,一股子浓烈的羊膻味。我又一次弃碗而逃。换了一家,要了两个烤包子,喝茶,对,喝茶解腻。这几天吃烤包子吃的我都牙疼起来了。

一天半的莎车古城见闻,仿佛给我打开了一扇窗,一扇西域之窗。

莎车,一段奇异的时光之旅。

今夜,我在莎车,不等人,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