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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食改变人类

以前考古学界一直认为人类从素食到肉食这个重要转变发生的非常晚，至少在 260 万年前的能人阶段，甚至是 150 万年前的直立人阶段才开始；但目前的证据表明，人类在阿法南猿和肯尼亚平脸人生存的时期就开始吃肉了。

肉食的热量比素食的高出许多，肉食的增加并不仅仅是吃得更好问题，而是引发了一连串后继效应，从而成为推动人类加速演化的动力之一。从南猿到直立人，人类物种不仅身材变得高大了许多，肋骨骨架的形状也发生了重大改变，因为我们越来越不需要冗余的肠道用来消耗植物纤维了。直立人的肠变小了，肋骨架跟着收缩让腹部也变小，纤细的腰身让我们更善于双足行走和奔跑。此外，原先被肠胃消耗的能量和养分，也可以被分配给大脑，让人类的智力得以跃升。

这也是 1995 年发表的一篇具有里程碑性质的研究成果所提出的观点，即“昂贵器官假说”：肠跟脑一样，是人体内的两大“昂贵器官”，需要消耗许多热量来运作；肠变小后，节省的能量就可以被用来供养更大的脑部。而实现这一跨越，人类必须要经历植食到肉食的转变。

现代人与大猩猩的肋骨结构对比。植食性的大猩猩（大型食草动物更为明显）需要更大的肠道来消化各种植物纤维，它们以嫩叶、树皮、果实等为食，因而腰身粗壮。而人类则不同，当肉类进入我们祖先的食谱后，我们就不太需要庞大的肠道了，与此同时大脑却更为发达，也拥有更好的脑比例。

虽然作为人类祖先的南猿，特别是纤细种分支下的个体逐渐增加了肉食的摄入量，但早期的南猿物种应该还不具备捕猎能力。他们应该是一群机会主义者，用石制工具敲开豺狼虎豹留下的动物残骸，然后食用里边的骨髓；而石器的出现是人类史上另一个重要的里程碑，虽然那时的人和现代人并不属于同一个物种。

工具的使用

工具的制造使用和人类双手的灵活性是相辅相成的，这些又和大脑的发育互相促进。

根据目前（2024）的古人类学考古证据，人类祖先最早制造和使用工具的痕迹出现在距今 340 万年前。不知是不是巧合，在人类演化史上存在了几个能够发挥关键作用基因，其中就包括位于 1 号染色体上的 srGAP2 基因。这个基因在大脑的发育过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它不需要变异，只需要额外的拷贝就能促进大脑中成熟的神经细胞迁移到更远部位，并发展出更多的连接，简单来说，它的额外复制能造就出更强大的大脑。而就在它发生第一次复制的这段时期，正好也是人类开始使用工具的时期。

人类是何时进入“石器时代”的呢？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模糊，因为黑猩猩也会使用石头作为工具；一般认为，人类进入旧石器时代是在“直立人”所生活的阶段，或者更早，即南猿的年代了。实际上，这个所谓的“石器时代”并没有清晰的起点。另外，远古人类使用更多的应该是木器，但木头很难保留下来。

2015年，《自然》杂志刊载了一篇出自索尼娅·哈曼德（Sonia Harmand）教授的文章，公布了她在肯尼亚发现的 149 片石片、石锤和石砧等石器，年代距今约 340 万年。在埃塞俄比亚的塞勒姆地区，考古学家还发现了 4 块距今 339 万年的动物骨头，经过扫描发现，其中的 2 块骨头在变成化石之前，都确凿无疑经过了石器的敲击和刮削。这一类最早出现的石器工具被命名为“洛迈奎”石器。

以我们现在的视角来看，洛迈奎石器比较粗糙，取材和加工等没有什么讲究，敲制过程非常随机，因而也没有固定的造型。能够制造并使用洛迈奎石器的人类祖先包括 200 万年前的罗百氏傍人、250 万年前的南方古猿惊奇种、330 万年前的肯尼亚平脸人，甚至 340 万年前的南方古猿阿法种。

在洛迈奎石器出现以前，关于旧石器时代的文化，主要是根据格雷汉姆·克拉克（Grahame Clark）博士的五种石器水平划分的。根据这一划分标准，从 260 万年前到 1 万年前，人类社会经历了五个发展阶段。第一阶段是260万年前的奥杜威文化，代表技术是类型单调、器型简单的石核和石片工具，主要使用人群应该是能人。奥杜威石器比洛迈奎石器有了明显的进步，打制它们的人具有能够识别正确角度的能力，而不像此前那样随机了。

图片来源：www.migrationheritage.nsw.gov.au

大英博物馆收藏的奥杜威文化石斧。

第二阶段是180万年前的阿舍利（Acheulian）文化，代表技术是器型较为规整的两面技术和水滴形的阿舍利手斧，主要使用人群是直立人。阿舍利石器已经属于“标准化”的器型了，形状相当规整且类别明确：两侧具有锋利刃缘的是手斧，具有三棱形尖部的是手镐，远端为宽的横向或斜向刃缘的是薄刃斧。这种技术的出现是人类演化历程中的又一个标志，说明人类的智力和体力在前人的基础上又前进了一大步。

第四阶段是5万年前开始的石叶文化，代表技术是间接剥片技术、软锤技术、压制技术，使用人群为现代人；第五阶段是细石器文化，以细石器技术及其制品为代表，复合工具广泛出现，使用人群还是现代人。

合作能力

远古人类的生存环境非常恶劣，早期的人类并不是肉食者，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肉”。那时的非洲到处都是掠食动物：图根原人那唯一一根大腿骨化石上留着剑齿虎啃噬的痕迹；汤恩男孩也是丧命于鹰爪之下的；名字听似温馨的人类“第一家庭”，聚拢在一起的南猿成员更可能是被猛兽拖到那里后吃掉的。因此，我们那些身体弱小的祖先必须紧密抱团合作才能勉强生存下去。

到了直立人时代，群体的意义进一步拓展，人们不仅仅通过抱团来抵御猛兽，还能通过合作来猎取比人类大得多的野兽，而个人不可能保证长期稳定的肉类供给。食谱中增加肉类对人类来说意义深远，肉类中所包含的营养物质和能量要远远高于素食，这就让吃肉的族群能够逐渐改变身体结构，将原本庞大的消化系统精简掉，节省下来的资源则被分配给了大脑。这是一个螺旋上升的循环，大脑增加了人类群体的集体认知能力，让人类获得更多的食物资源从而又哺育了大脑的演化。

到了直立人时期，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高级物种能够阻止抱成团的人类了，在全球开疆扩土的同时，除了种类众多的食草物种，就算原先作为人类天敌的大型掠食者也开始大范围地纷纷灭绝了。

群居与合作不仅可以更有效地保护每一个个体成员，还为大脑和人类智商的发展提供了额外的帮助，因为没有群居生活的话，人类文化的诞生、发展、延续，以及传承等都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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