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红河州中越边境山区,14军42师125团炊事班战士陶洪礼把蒸好的馒头装进保温桶。对越自卫反击战已经持续两周,前线阵地经常因为炮火封锁吃不上热饭。25岁的陶洪礼每天需要背着50斤重的饭桶翻越三座山头送饭。他自己摸索出来的近路比原路线快40分钟,每道陡坡和溪流的位置都记在脑子里。有战友开玩笑说他“比侦察兵还熟悉地形”,他只回答:“饭菜凉了,兄弟们吃了胃不舒服。”
1979年初春的中越边境气温很低,陶洪礼的军棉衣肘部磨出了洞,露出用纱布裹着的关节——这是常年背饭桶爬山留下的痕迹。炊事班战友记得他总在送完饭回来的路上钻进树林找新路,手掌被荆棘划出血也不停步。有次他发现了野猪踩出来的小路,来回走了三遍确认能缩短路程,当晚就在作战地图上用红笔画上新路线。团长看到地图时说:“这条红线,暖的是全团战士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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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正月末的山林刮着刺骨的寒风,陶洪礼带着两个新兵沿着小路快走。走到木瓜梁子山口时,他突然蹲下示意隐蔽——平时吵闹的猫头鹰和青蛙都没有了声音。借着月光观察,百米外的山坳里出现一顶盖着伪装网的帐篷,两个越军哨兵端着枪在巡逻。这里是送饭必经之路,绕路要多走7公里。新兵建议返回,陶洪礼摇头:“绕路饭就凉了。”他取下腰间的冲锋枪检查弹匣,低声对身后说:“哨所挡路,端掉它!”
新兵王友民后来回忆:陶班长当时的眼睛像夜里的炭火,亮得吓人。越军哨所卡在鹰嘴岩下面,左边是峭壁,右边是深沟,形成天然屏障。陶洪礼让三人把保温桶藏进灌木丛,桶盖缝里飘出的米香混进夜风。他撕开急救包用纱布裹住鞋底防滑,这个动作让两个新兵明白,班长真要动手了。
三个人只有陶洪礼带着主武器。他布置战术:自己和一个新兵摸哨割喉,另一个新兵准备投弹。靠近哨位时,越军哨兵误以为他们是查哨军官,抬手敬礼。陶洪礼顺势还礼,在靠近时陶洪礼突然用匕首刺倒一人。另一个哨兵发现异常情况后立即举枪射击,陶洪礼带的新兵动作慢了半拍被击中后牺牲。枪声惊动帐篷里的敌人,陶洪礼大喊“扔手榴弹!”另一个新兵扔出手榴弹后的爆炸掀翻帐篷,三个越军冲出火场,被他点射击倒。五分钟内五人全部被歼,火药味混着保温桶里飘出的米香弥漫在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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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洪礼在这次战斗用了两个冲锋枪弹匣,两枚手榴弹,越军尸体呈三角形分布——两个在哨位,三个在帐篷废墟。新兵李建国战后清理现场时发现,保温桶侧壁还嵌着半截弹片,离饭菜只隔一层铁皮。陶洪礼却催他:“快盖好桶盖,阵地兄弟们等饭呢!”两人扛起饭桶继续赶路,牺牲战友的遗体暂时藏在石缝里,盖上芭蕉叶。
一小时后,饭菜送到,阵地上的战士打开保温桶盖喊道:“老陶,今天饭烫嘴!”桶边还没擦净的血迹没人注意到。三天后师部通报:炊事兵陶洪礼歼敌五人记三等功。庆功会上团长笑着问:“锅铲里还藏着刀?”他挠头回答:“刀为饭开路。”这份淡定来自平时苦练——炊事班的白案是他练枪的靶场,切菜间隙举锅铲练持枪姿势,全师比武时陶洪礼意外获得步枪速射第二名。
战友刘德胜回忆:通报下达当天,陶洪礼仍然准时出现在凌晨四点的炊事班。他和面时手腕露出青紫淤痕——那是前一晚搏斗时被越军枪托砸的。有人建议帮他申请调离炊事班,他马上摇头:“前线兄弟吃惯我蒸的馒头,换人怕他们噎着。”师政治部干事后来在调查报告里写:“这个同志击倒五人后第一句话是’饭还热乎’,这才是真英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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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月送饭途中,六名越军的伏击圈突然收紧。看到陶洪礼系着炊事围裙,越军嬉笑着卸弹匣想活捉。他假装举手投降,突然拔枪快速射击放倒三人,随即翻滚到岩石后面换成冲锋枪点射。剩下的敌人慌乱扫射时,子弹只溅起保温桶旁的尘土。等到枪声停下,六人全部倒地(三死三伤),桶盖上的热气还没散尽。

这次战斗陶洪礼使用手枪打出三发子弹击倒三人,冲锋枪点射七发打伤三人。被俘越军军官阮文雄战后交代:“他们围裙沾着面粉,我们以为是普通伙夫。”陶洪礼绑俘虏时用了炊事班捆猪的手法,绳结勒进对方手腕。他后来解释:“怕他们掀饭桶。”押俘虏回营的路上,他每隔十分钟摸一次保温桶温度。
陶洪礼在两次战斗中歼灭十一人、俘虏敌军官一人、冒险背回两名重伤战友的事迹,让陶洪礼火线入党并荣立一等功。昆明军区授予“二级战斗英雄”称号——十年对越作战中,全军炊事兵获得这个荣誉的只有他一人。授勋仪式上首长问他有什么要求,他只说:“给炊事班换个新蒸笼,蒸馒头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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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需处特批的加厚蒸笼当天就送到,陶洪礼在笼盖内侧刻下“锅里有乾坤”五个字。他照例凌晨三点起床发面,新蒸笼出的第一屉馒头比平时多三十个。送饭路上,他把多出的馒头分给沿途哨兵。哨兵看见他胸前新勋章叮当响,他解下来塞进饭袋:“铁疙瘩压衣服,跑起来灌风。”
1981年12月,陶洪礼带着两套棉军装回到老家贵州息烽县永靖镇。退伍前一晚,他把军功章用旧绑腿包好收进樟木箱。县民政局按政策安排他到麻风病院当炊事员,但病院半年后因为病人清零被撤销。转到县酒厂管后勤时,他每天骑自行车来回二十公里检查酒窖,不料1983年酒厂经营不善倒闭。第三次安排在县农机公司只维持四年,企业改制后他拿到480元买断金。
陶洪礼的妻子在农贸市场摆粥摊维持家用,陶洪礼花180元买了辆二手三轮车拉货。有次帮粮站运米袋,雇主认出他箱底的军功章:“拿这个找政府,至少安排个铁饭碗!”他摇头锁上箱子:“国家已经给我安置过三回,够意思了。”
为贴补家用,陶洪礼跟镇上老艺人学唢呐。三个月后接第一场白事,吹《十送红军》挣了五元钱。因为他总穿褪色军裤演奏,乡亲们叫他“军装响器班”。1998年他儿子结婚缺钱装修,亲家暗示可以用军功章申请补助,他打开箱子摸着勋章一会儿又锁上:“比起埋在南疆的弟兄,我有房有地,知足了。”
2003年非典期间红白事停办,他改蹬三轮运消毒药水。有天路过小学听见鼓号队排练,主动进去指导吹奏技巧。音乐老师见他手指长满老茧,他解释:“握菜铲和握枪柄磨的,吹唢呐反而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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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初,战友王建国在县档案馆查到陶洪礼的立功档案,连夜写信寄给县委。3月18日,县领导带队上门了解信息,安排52岁的他到全国重点文保单位——息烽集中营旧址当管理员。报到第一天,他摸着玄天洞囚室铁窗说:“杨虎城将军在这被关了八年,我守好它,也算继续站岗。”
有天清洁展柜时,他发现说明牌把“张露萍等七烈士”错印成“六烈士”,马上报告修正。馆长感慨:“老陶查资料比研究员还仔细。”他指着展板照片:“当年送饭迷路,全靠记地形活命,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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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2月,肺癌晚期的陶洪礼拒绝住干部病房,坚持在镇卫生院治疗。弥留之际让儿子取来旧军装盖在身上,嘱咐葬礼不要奏哀乐:“别吵邻居。”追悼会上,七名对越作战时的老战友列队高喊:“炊事班陶洪礼,任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