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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 夏天,穀国君主绥来朝见 。邓国君主吾离来朝见。
穀,现在简化为“谷”,但是表示姓氏国名的时候,还应该写为“穀”。从禾,从𣪊(𣪊就是殻,简化为“壳”)。
穀国的位置在现在的湖北省襄阳市谷城县。谷城地处汉水中游,自古为川陕通往中原的山道要冲,背山面水,是襄阳西部的军事要地。明末农民起义,张献忠诈降驻军谷城,李自成亲自到谷城,与其约定起义。谷城双雄会吹响了明王朝覆灭的号角。
按照《路史》所记,穀国为嬴姓。《谷城县志》记载,北河镇三岔路的谷山上有一座墓,封土呈椭圆形,南北长80米,东西宽20米,高6米。据传,此墓即为穀伯绥之墓。
邓,繁体为鄧,金文一般从豆从廾(gǒng,两手捧物,今做“拱”),或从登从廾。甲骨文中这个字形像捧豆祭祀的样子。
邓仲牺尊,通高38.8厘米,通长41.4厘米,造型奇特,曲颈短尾,双耳高竖,槌状双角。四肢较短,腹铸有扉棱。颈上立一虎,前胸尾部各有一龙。尊身两侧各雕一条夔龙,二夔一首,即借用驹头。在尊之胸、腹、臀部皆饰饕餮纹。其背上有突起的方形口,盖隆起,下沿外侈,盖钮为一立鸟。1984年出土于陕西省西安市长安县张家坡村,现藏中国考古博物馆。
根据史籍和出土青铜器,可以确知邓国为曼姓。西周时期,邓国作为周王朝南部主要诸侯国,在史籍中屡被提及。如《左传》昭公九年:“及武王克商⋯⋯巴、濮、楚、邓, 吾南土也。” 又如《国语·郑语》中,史伯分析西周末年形势:“当成周者,南有荆蛮、申、吕、应、邓……”
邓国的位置,《水经注·淯水》记载:“(淯水)又西南过邓县东,县故邓侯吾离之国也。” 湖北博物馆学者王先福《周代邓国地望考》、《考古学视域下的邓国地望新探》对于邓国的地理位置有过精心的探求。根据其论断,周代邓国的境土范围位于今南阳盆地南部,东不过唐白河,西过汉水到今谷城东境,北到今河南邓州南部,南抵汉水,其中心即位于今湖北省襄阳市高新区邓城社区的邓城城址。
邓国故城于20世纪50年代发现,2006年被国务院公布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图片来自网络
估计读者看到这里,心中会涌出一个问题:这两个国家都在现在的湖北省,离鲁国所在的山东省路途遥远,山水相隔。在交通并不发达的春秋时期,他们是怎么来的呢?
当时南方诸侯国与中原的一条主要交通路线,就是溯汉水而上,至襄阳后进入南阳盆地,一路北上经过宛(南阳)、容城、陆浑,到达洛阳。榖、邓位于襄阳附近,想必二位君主即由此北上,到洛阳后,转走东方大道。或者借道于许,途径郑国、曹国陶丘、东经缗(金乡)、任(济宁)、负瑕(兖州),到达鲁国曲阜。
《中国古代道路交通史》,中国公路交通史编审委员会编著,人民交通出版社,1994年1月
此前咱们赏鉴季梁谏追楚师的时候,了解到此时“天方授楚”,楚国正在四处征伐开疆拓土。作为其邻国,且守在汉江往中原的交通要道,穀、邓自然难免被觊觎。他们此次来访,想必与楚国的骚扰有关。
皆何以名?失地之君也。其称侯朝何?贵者无后,待之以初也。
-为什么都记录他们的名?
-因为他们是失地之君。
-(既然已经失地,)为什么还称他们的爵位?
-曾经尊贵的人虽然没有“后来”了,还是要用当初的礼数对待他们。
《穀梁传》的注解大同小异:
其名何也?失国也。失国,则其以朝言之何也?尝以诸侯与之接矣,虽失国,弗损吾异日也。
-经文为什么称呼其名字呢?
-因为他们失去了国家。
-既然失去了国家,那么为什么又用“朝见”来记录他们的来访呢?
-鲁国曾经用诸侯之礼接待他们,现在即使他们失去了国家,也不能异于当初接待他们的礼仪。
名,贱之也。
《左传》之所以这么解释,是因为与隐公十一年的经文对比。在记载滕侯、薛侯来朝的时候,并没有称呼滕侯和薛侯的名字。《礼记·曲礼》里面说,“诸侯不生名……失地,名。灭同姓,名。” 由于邓、榖都是湮没于历史中的小国,没有灭同姓诸侯国的记录,所以三传都认为他们是被灭国失地的君主。
根据《左传·庄公六年》的记载,“楚文王伐申,过邓。……还年,楚子伐邓。十六年,楚复伐邓,灭之。” 邓国被灭是在庄公十六年,三十多年后,因此在桓公七年的时候,邓侯并非失地之君。
穀伯这次来朝之后,《春秋》经文就多次出现“穀”这个地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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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公七年:冬,夫人姜氏会齐侯于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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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公二十三年:公及齐侯遇于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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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齐鲁之间,就这么水灵灵出现了一个穀地,位置就在现在的山东省平阴县东阿镇。
基于上述分析,是否可以猜测,穀伯确是因为被楚国夺取了土地,逃离故土,来在齐鲁间的隙地,得以栖身。邓侯或是作为有责任的区域大国,来托付齐鲁对穀伯予以照顾;或是殷鉴在先,看到穀伯流亡于此得到接纳,于是也学郑桓公寄孥于此,因此与穀伯一起来拜访当地大国。
再次声明,上述猜测纯属臆断,完全主观,不值专家一哂,仅与各位学友一通神侃,给读书带来一点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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