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测市场到信息金融:“小额押注”娱乐 vs “众筹蒸馏”真相?
信息的神谕机器:为什么预测市场(Prediction Markets)并未流行?
未来机器:“预测市场”狂热会接管金融的未来?| The Future Machine
思想期货(Idea Futures):激励诚实共识 & 科学突破 | Robin Hanson,1995年《连线》杂志
在科学研究的新范式里,“预测模型”也越来越占据主导地位:
预测生物学(Predictive Biology):AI 驱动生物学从“还原论”到“涌现性”的新范式。
生物学领域也在转向“预测生物学”,这意味着理解一个系统的最佳方式,就是构建一个能够准确预测其复杂行为和未来状态的模型。
在 AI 领域,尤其是大语言模型,其核心任务是基于已有的 token 序列,预测最可能出现的“下一个token”。它不“理解”意义,而是通过海量数据学习序列中的统计规律和模式。它的世界是由 token 构成的高维度序列。
而在人类的金融市场,本质上是无数人类头脑基于社会信息序列( 新闻、企业数据、情绪、故事线),预测某个未来事件( 如“英伟达出货量”、“中国的开源模型是否会赶超OpenAI’ “美联储是否加息”)的“概率”,这个概率直接体现为市场价格。它的世界是由事件,信息和故事构成的多维度序列。“预测市场”成为了金融市场里一种新的众包数据工具,又具有反身性成为了故事机器。
这篇博客文章当中 Alex Danco 所说的“Prediction is the entire game”( 预测成为了游戏的全部 ),我不完全认同,我认为会有超越预测市场的市场机制,它应该是让更多人参与到创造性和认知性的活动当中,还有意义的选择和构建中,并且收获属于自己的贡献收益。只是它还没有浮现出来。不过我认同他的这段观点:
“我们可能会进入这样一个世界:智能机器在构思、驱动并实现我们大量物质进步。它们会进行科学发现,递归地设计新机器人,甚至还有更多不可预见的事情。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 我们会尽可能地汲取一切进步。但至关重要的是,人们需要感受到自己在这个系统中有一份“股份”,感受到自己为我们共同的进步贡献过力量。”
这也是我想分享这篇文章的原因,希望引起更多思辨和对市场机制创新的思考。
Alex Danco 是一位知名的互联网写作者,投资人和研究者,这篇文章是他加入 a16z 媒体团队以后的第一篇“回归写作”。
他在 9 年前写的一篇涌现层次 Emergent Layers | Alex Danco 我觉得很精彩,也很有助于理解当下发生的很多变化。
自由能理论的提出者 Karl Friston 说过:“我们的大脑的超能力就是不断把原始的熵转化成有意义的故事,而生命活下去就是不断的降低预测的误差”。当预测也无处不在的时候,可能真正的稀缺又会浮现 — 为了塑造意义和创造新知识/新事物而活。
如果你对人工智能时代公平良好且发挥人机协作创造力的市场机制( market mechanism / marketplace ) 感兴趣,或者有自己的见地,欢迎找到我交流。
希望今天的文章对你有启发。新一周愉快。
预测:后现代主义的继承者
Prediction: the Successor to Postmodernism
人工智能时代的核心思维重构
The defining reframe of the AI generation
作者:ALEX DANCO
编辑:范阳
发表日期:2025年10月10日
编者按
Editor’s Note
大家好!我是Alex Danco,a16z 新上任的特约编辑。首先要感谢各位订阅我们的新闻通讯(Newsletter) — 无论您是刚刚加入的新朋友,还是相伴多年的老读者。能够直接与您对话是我们的荣幸,这份信任与期待让我们倍感珍惜。
我们为这份刊物准备了激动人心的计划:您将陆续看到更多突破性的深度内容,读到更多来自合作伙伴、创始人和业界挚友的真知灼见。我们也在尝试全新的内容形式,期待听到您的想法。现在,请随我一同预览 a16z 即将开启的全新篇章:
预测市场正好击中了这个时代的“产品-时刻”契合点 — 它们与当下的时代精神完美同频( Prediction markets have product-moment fit: they’re perfectly suited for the zeitgeist right now )。而我认为,它们所代表的意义,远比表面看到的更为深远。“预测”,已经成为整个游戏本身( “Prediction” is now the entire game )。它是一场运动,也是一种“元美学”(meta-aesthetic),它将定义未来社会的主线,决定我们如何理解世界、以及如何参与人工智能世纪。
“预测”这一概念的重要性,不亚于“现代主义”(Modernism)或“后现代主义”( Postmodernism )。它是我们这一代人最具决定性的思想重构( the defining reframe of our generation ),而我们必须学会理解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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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现代主义”塑造了我们今天的商业方式:为什么我们将创新视为“风险资本”( capital at risk ),为什么我们有“前端/后端”( front end / back end )的服务模式,这些思维范式如此普遍,以至于我们已经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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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测”代表着与后现代主义的彻底分野。它是下一个时代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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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变革之中,我们往往难以分辨眼前究竟是开端还是终结( It can be hard to tell, in the moment, whether you’re looking at the beginning of something or the end of something )。许多我们以为是“未来”的早期人工智能产物,很可能只是旧范式在消亡前臻于完美的最后绽放( Many early AI artifacts that we think are “the future” are actually the final form of the old thing, rendered perfectly at their moment of obsolescenc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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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一切价值的创造,都与“预测”有关( All value creation now is about predictio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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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测市场给了我们可量化的认知单元,正如百年前专利制度代表进步那样,它既凝聚着我们的雄心,也标志着我们在系统中的一份权益( that organized our ambition and represented a stake in the syste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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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测”让我们从后现代的倦怠中脱身,并赋予我们在世界中新的使命:通过贡献信息,我们在混沌中建立秩序( we create order in the universe by contributing information )。
后现代主义与其原生商业模式
Postmodernism and its native business model
当下我们对’实干年代’( Our current nostalgia for a time “back when we built things” )的怀念,源自一场名为“现代主义”( Modernism )的运动 — 其美学根源大多来自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的现代主义运动。我们称之为’运动’,是因为它们确实代表着宏大的思想范式 — 持续数十年的艺术形态、商业模式和国家形态的认知体系,始终在追问着’时代正在发生什么’这个终极命题。
现代主义的巅峰期,民族国家作为人类身份认同和组织形式的新范式宣告了自己的主导地位( Peak modernism was about nation-states asserting their dominance as the new form of human identity and organization )。哈布斯堡、奥斯曼等多民族帝国日渐式微,浪漫主义等艺术运动则在颂扬’统一’的民族、语言、美学和共同历史。在这个时期,世间万物都被视为其组成部分的总和。我们追求单一的民族传承,探索统一的科学体系( where things in the world were the sum of their parts. We thought about one national heritage, or one body of science )。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现代主义( Modernism )当然也不例外。经历两次世界大战的创伤之后,人类放弃了那种坚信理性与进步的思维方式,转而进入一种主观化的时代 — 在这个时代,身份认同如同被’即时渲染’般因情境而生。现代主义讲求因果,而后现代主义(Postmodernism)则关注组合学( combinatorics ):你看到的,是某种元素的排列组合;我看到的,可能是另一种。这正是我们如何从弗洛伊德(Freud)的“自我”(ego-self)理论 — 即意识表层只是潜意识驱动力的外在呈现— 一路发展到格伦·古尔德( Glenn Gould )的《哥德堡变奏曲》( Goldberg Variations ),再到麦肯锡( McKinsey )这样的商业体系的原因。要真正体验后现代主义的巅峰,只需看一集《老友记》(Friends)— 先关掉笑声轨道( 看到的是“碎片本身” ),然后再打开它( 看到的是“被渲染后的作品”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看一集真人秀,或职业摔角比赛 — 它们的底层逻辑如出一辙。
后现代主义很快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商业模式:即“前台 / 后台”( front of house / back of house )的抽象逻辑 — 一种在规模化下依然能提供个性化、成本高效服务的体系。我最喜欢的一篇文章是文卡特什·拉奥( Venkatesh Rao )的《美国云》( The American Cloud ),讲的是那个庞大的“后台”( Great Back End )— 隐藏于视野之外的巨大物流系统,负责为我们种植食物、加热家园 — 如何逐渐被抽象、被隐藏,而沿海城市的消费者们只需与经过精心重构的“情境”互动( while coastal consumers interact with pleasantly recreated “situations” ),比如星巴克( Starbucks )或全食超市( Whole Foods )。
这个思想如此强大,以至于最好的记录者反而是它的主义马克思批评者。在《后现代主义,或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逻辑》( Postmodernism: or, the Cultural Logic of Late Capitalism)中,弗雷德里克·詹明森(Fredric Jameson)用一种几乎压抑不住的挫败语气写下了这段话——语气中甚至透露出一点钦佩:“当下的审美生产已全面融入商品化生产:那种为了维持商品快速更新( 从服装到飞机 )的狂热经济冲动,使得审美创新与实验在结构上变得不可或缺。”这几乎是一句你可以在阿图尔·加万德( Atul Gawande )那篇极其真诚的文章中读到的句子 — 他在那篇文章里主张医院应当像连锁餐厅芝士蛋糕工厂( The Cheesecake Factory )那样运营。它同样可以用来描述移动应用的开发过程。贯穿这一切的核心理念只有一个:事物的意义,取决于它被如何“定向渲染以达成其目的”( the meaning of things is how they’re rendered-for-purpose )。
从“进步”到“创新”
From “progress” to “innovation”
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的人,对“进步”的理解截然不同。现代主义相信进步是一种自然发生的现象 — 持续且不可阻挡。正是这种对世界的理解,反过来成为了一种自我实现的预言:20 世纪初的确兑现了它的承诺,电灯照亮了家庭,生活水平在全球范围内显著提升。
但到了20世纪中叶,某件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 我们不再谈论“进步”( progress ),而是找到了一个新词:“创新”( innovation )。
注:本段基于 Google ngram 词频统计的观察,仅供趣味参考
在更早的时期,’进步’要么源于纯粹的意志力量,要么来自命运女神的幸运眷顾( “progress” came from either sheer force of will, or from luck (fortuna) )。但创新是个后现代概念:它将我们的目标重新定义为可评估的风险单元,可被审慎承担( it reorients our goals into units of risk to be assessed, and prudently taken )。如今的前进动力来自并行的探索之旅,源于对’风险资本’的审慎接纳。我们通过组合各种可能性,将潜在价值’渲染’成实用产品( We rendered the potential out of a combination of bets,into a useful product )。1957年,彼得·德鲁克( Peter Drucker )在《明日的地标》( Landmarks of Tomorrow )中写道:’创新…是对宇宙的新认知,将其视为风险而非机遇或确定性的领域( Innovation is… a new view of the universe, as one of risk rather than of chance or of certainty )。这也是对人类在宇宙中角色的新理解:人通过承担风险来创造秩序( It is a new view of man’s role in the universe; he creates order by taking risks )。这意味着创新不是对人类力量的宣示,而是对人类责任的承担。’
德鲁克并非在预测未来,而是在精准描述当下。但他捕捉到了那种促使贝尔实验室( Bell Labs )和早期风险投资家播下未来种子的思维方式,也让初创企业成为可融资的事业。这正是硅谷在审美逻辑上与当时美国其他领域如此契合的重要原因。尝试大量小赌注、寻找产品-市场匹配、通过 IPO 实现财富自由 — 这些都是后现代式的追求。它们与电视上呈现的其他内容完美呼应。

延伸阅读:21 世纪的贝尔实验室是一家前沿 AI 公司,或者是一个网络。
如今在科技领域,我们已不像过去那样频繁使用’进步’或’创新’这些词汇。现在我们谈论的是’技术采用’。’采用’并非新词,它早已存在,但过去特指消费者需求的具体层面;而现在它意味着整个生态系统。我认为这暗示了我们未来的方向:重要的不是你选择如何参与( 这是后现代思维 ),而是你何时加入这个滚落山坡的雪球( the important essence is not how you choose to engage (the postmodern mindset), but rather when you engage with the snowball rolling down the hill )。
延伸阅读:头奖时代:社会风险偏好的转变 | the jackpot age
文化中的预测:’我想感受真实,哪怕会受伤’
Prediction in culture: “I want to feel something, even if it hurts”
既然我们已经梳理完历史脉络,现在让我们真正探讨’预测’ — 这场正在发生的运动。
‘预测’具有两个本质特征。首先是我们谈论“预测市场”( prediction markets )或任何市场时的所指。预测是市场执行的行为,随着信息在社会中流动,将注意力和资源引导至具有吸引力的目的地( Prediction is the action that markets perform, as information moves around society and directs attention and resources to attractive destinations )。它们的流向本身就构成了一种预测。第二个本质特征是计算机正在这方面变得越来越擅长。如今计算机为’给定这个事件链,预测下一个合适节点’提供了广泛可用的上层架构,且这种能力将持续进化( Computers now provide a broadly available superstructure for, “given this chain of things, predict a good next thing”, which will keep improving )。
带着这样的认知,让我们观察当下,描述所见之景。
我对大众社会的第一个观察是:我们的文化何以如此突然且决绝地转向了投机( The first observation I will make about popular society is how suddenly and decisively our culture moved towards speculation )— 不仅体现在股票和体育博彩,更广泛渗透到生活各个层面。Meme 股票可能才出现几年,但大众文化早在十年前家居园艺电视节目完全围绕炒房主题时就已预演了这种趋势。如今大量人群信奉’创造自己的运气’这一理念,且其字面意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 Large swaths of the population now buy into the idea of “making your own luck” as a more literal virtue than it used to be )。
范阳注:我想在此补充一点观察,在我们的社会里,越来越多人正在放弃过去那种长期学习、持续成长、从价值创造到价值投资的完整路径。如今的系统,让那种能够缓慢而稳健积累、收获复利回报的道路越走越窄,同时许多不公平的机制也消磨了许多人对自己工作的热情与内在意义的认同。再加上日益缩短的个人注意力,以及“努力了也可能失去一切”的普遍焦虑,越来越多人转向了短期选择和投机行为,这不只是个人的困境和选择,而是一整个社会结构与经济模式所共同塑造的。
这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公众中正在形成一种元认知( 或是元幻想?)——我们有限的资本和注意力本可以找到更好的去处。这个世界充满驱动力,仿佛所有人都在参与这场游戏;因此,我们每一刻的注意力都在真实意义上’预测’着下一刻。不仅是预测未来,更在设定路径依赖,引导我们走向某种特定结局( our attention each moment “predicts” the next one in a real sense. Not just forecasting it, but also setting the path dependence that leads us down the road and to a conclusion )。
我的第二个观察是:社交媒体的体验与购买股票何其相似( The second observation that I’ll make is how much social media now feels the same way that buying stocks does )。查看帖子表现如何,与查看股票涨跌带来同样的心理体验( Checking if your post is performing feels the same as checking whether your stock is up or down),这揭示了你对这两项活动本质关系的认知。
范阳注:再补充一个观点,未来的学习类应用和金融交易类产品,都会越来越像浏览一种高质量且丰富互动的社交媒体的体验。
在文化与商业的前沿,限时抢购(flash sales)和快闪店(popup stores)揭示了一个有趣的断层 — 与传统商业中“去除摩擦越好”的逻辑相反,球鞋发售(sneaker drops)完全是关于增加摩擦。人们喜欢这种体验,因为你排队的位置本身,就是产品价值的一部分( your place in line is the meaning of the product )。游戏产业早已预见这一切:这个行业深谙摩擦即产品,期待即消费( friction is the product, and anticipation is consumption )。游戏的意义,在于你穿越其中的路径,那种你努力去“感觉到点什么”的过程( The meaning of the game is the path you take through it, trying to feel something )。
你参与某件事的“早”或“晚”,如今已成为你与它关系中不可分割的部分( How early or late you are to something is now an essential component of your relationship to that thing )。那些构成“正在发生什么”的时间线与短视频( timelines & reels ),越来越聚焦于一个元主题:是你在预测它,还是它在预测你( about a single meta-topic: are you predicting it, or is it predicting you )? 这已成为人们最深切的感受。而这,彻底摆脱了后现代的美学 — 那个一切消费都被温柔、无威胁的“毛毯”包裹的世界。无论你何时走进全食超市( Whole Foods )买草莓,那种“农场摊位的幻影”都会被忠实重现。“预测”的美学是新的,它拒绝后现代主义。它说的是:“我想要感觉到点什么,哪怕那会痛,哪怕会受伤( The prediction aesthetic is a new thing, and rejects postmodernism: “I want to feel something, even if it hurts” )。”
有时候,我们很难分辨眼前所见究竟是序幕还是终章。2008年奥巴马当选总统时,所有人都感觉一个全新时代正在开启,但事后看来,他更像是20世纪最后一位具有传统意义的美国总统。同样地,我们曾以为“滚动信息流”( scrolling timeline feed )是报纸之后的新形态;可从今天回望,它或许只是最后一种报纸( the feed may be the last newspaper )。
范阳注:图片来自网络,在苹果电脑刚推出的时候,还需要专门的说明书说明为什么要上下滚动阅览信息。
我还记得人工智能生成艺术( AI-generated art )第一次进入公众视野的那一刻 — 随着 DALL·E 和 Midjourney 的问世,所有人都屏息惊叹:“这是一种全新的艺术形式的开端!”但我想,当我们回望这一时刻时,可能会带着怀旧的心情,因为它其实是最后一种后现代视觉艺术形式。它是“每个人都能看到自己想要的个人定制版本”这一理念的终极、完美体现( it’ll actually be the last postmodern visual art form. It’s the final, perfect form of “everyone gets to consume the version they would like!” ) — 也正是在那一瞬间,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成为一种文化上的“绝唱”。
说到这个,想必大家都记得当时人们的恐慌:’未来每个人都将被困在 AI 生成的个性化信息茧房里( In the future, everyone is going to get their own personalized echo chamber of AI-generated news )!’但事实是:第一,这并未真实发生;第二,这显然只是我们将对旧形态的焦虑投射到了新事物上。更接近现实的图景其实是:’每个人都将对同一系列参照事件进行个性化的公开推演和组合投注( Everyone is going to have their own personalized parlay on the same series of reference events )。’
那么,什么才是真正全新的艺术形式?我不敢自称当代艺术鉴赏家,但确实算得上是深度网民,每天泡在上面。我观察到一种全新的艺术形式正在兴起 — 那些公开的预测,要么极其正确,要么极其荒谬( And there’s a definite art form emerging, which is public predictions that go really well or really badly )。比如这个例子,就是艺术:
( 若您未能立即认出 — 这是一对情侣在 2020 年万圣节装扮成泰勒·斯威夫特与特拉维斯·凯尔西,并在 Instagram 配文:’我实在想象不出泰勒·斯威夫特和特拉维斯·凯尔西同处一室的场景。但在这个时空里他们居然结婚了?’)这条如今被重新挖出并病毒式传播的帖子,已然成为认证级别的波普艺术。
还有另一种艺术形式,可能会让你火大:NFTs,甚至更甚者 — 迷因币( Meme Coins ),也可以看作一种艺术。因为,第一,如果仅仅有人说“这也是艺术”就能让大众愤怒到像当年《春之祭》首演那样群情激愤,那它就一定有趣;第二,因为它们是“预测作为艺术”的纯粹示范,其意义恰恰存在于人们与之互动的那一刻( because they are a pure demonstration of public predictions as art, and the meaning of a thing being when you interact with it )。
延伸阅读:2024: Memes 的反叛,叙事吃掉现实。| GenZ 投资意见领袖 Kyla Scanlon
举个例子:
这确实是艺术!安迪·沃霍尔( Andy Warhol )曾戏谑后现代是’每个人都有 15 分钟成名时间’,而我认为当下这个时代的写照是:’每个人都有一次 15 倍收益的机会( Everyone gets one 15-bagger )‘。
要成为这种艺术,本质上甚至不需要做出真正的预测。有时候,仅仅是预测路径本身就足以构成艺术的全部要素( Just the prediction path itself is sometimes all you need ):
史蒂夫·科恩(Steve Cohen),祝您明年好运。
预测时代的价值创造
Value creation in the Predictive Era
每个时代都有其定义性的商业模式。对于现代主义时期,是那些决定战争的垂直整合巨头;对于后现代主义时期,是前台/后台的模拟仿真( simulacrum )。而今天,我们的任务是想象:什么样的商业形态,能自然而然地与我们文化审美的走向共振( Our job today is to imagine what forms of business naturally resonate with where our cultural aesthetic is going )。
范阳注:这里再插入我的个人观点,我觉得首先还要想象一种更好的文化可能性是什么?而不只是共振或是迎合看起来主流的文化。今天美国的商业和科技文化早已不是以前那样令人值得赞美。
在这方面,加密货币( Crypto )真的很前卫,因为他们不得不与所有人争论:“链上(Onchain)既不属于前台,也不属于后台,它是第三种全新的维度。”这种概念很难用语言表达清楚,尤其是在实际应用构建上。就文化层面而言,其核心命题依然是:“对于每一条内容,现在都有一个公开可视的时间线,显示你是否拥有它,以及你买入和卖出的时间( for every piece of content, there is now a publicly viewable timeline for whether you own the content or not, and when you bought and sold it )。”表面看起来很荒诞甚至微不足道,但实际上包含了一个关键洞察:“我们都在参与一场宏大的在线游戏,而你的目标是预测游戏走向,而非被游戏预测( We’re all participating in one great online game, and your goal is to be predictive of the game, rather than predicted by the game )。”
真正的高潮出现在大语言模型( LLMs )成为独立产品的时候。突然间,这个模糊的“权重( weights )”概念,成为世界上最被追捧的资产。当 AI 模型开始参与商业决策、展示广告、影响文化时,我们终于有了一个切实可感的场景 — “每个人都围绕同一系列参考事件进行个性化推演和预测”,这不再只是赌博,而是关于你整个人生时间线的参与。在许多情况下,平台本身实际上是在帮助你赢( everyone has their own personalized parlay on the same series of reference events” is now no longer about gambling; it’s about the whole timeline of your life. And in many cases, the house is actually trying to help you win )。
当时我能想到的最佳词是“Gen”(生成),而如今,“Prediction”(预测)显然更恰当。
我常回味帕基( Packy )的《伟大在线游戏》( Great Online Game )一文 — 这篇本质上关于大语言模型训练的论述,在 2021 年零利率时代的网络公民语境下超前地点破了真相。’擅长互联网’( Being good at the Internet )如今已是极具变现能力的职业 — 过去亦是,但从未如此清晰。现在我们可以更透彻地理解网络活动的变现逻辑:因为预测就是核心,从迷因币到模型训练,预测是整个元游戏的本质。你在信息流中越处于上游,就越可能预测游戏走向而非被游戏预测( Today, it’s easier to understand why being online is naturally monetizable: because prediction is it; prediction is the entire meta-game, from meme coins to model training, and the farther upstream you are in the information flow, the more likely you’ll be predictive of the game as opposed to being predicted by the game )。
当 Cloudflare 的马修·普林斯( Matthew Prince )断言:“从今往后你在互联网上赚到钱的方式,是写出 AI 还不知道的东西( the way you’ll get paid on the internet now is by writing things that the AI does not yet know )”,这句话突然不再显得荒谬。虽然我们还没完全达到,但已经有一条可行的路径。
注:An Interview with Cloudflare Founder and CEO Matthew Prince About Internet History and Pay-per-crawl
https:///2025/an-interview-with-cloudflare-founder-and-ceo-matthew-prince-about-internet-history-and-pay-per-crawl/
延伸阅读:面向机器的出版 | publishing for machines
与此同时,未来的机构正在今天的风险投资( Venture Capital )环境中成型 — 而这个环境已经完全拥抱并融入了新的预测运动( prediction movement )。过去那种管理固定基金规模、在单阶段投资组合中累积早期股份的模式,虽然偶尔仍然奏效,但显然已经过时。如今,一切都关乎多阶段的连续性,以及你是否在预测路径上前行( everything is about multi-stage continuity, and whether you’re on the predictive path )。
范阳注:我可以理解和共鸣为什么作者认为“可预测的连续轨迹”在今天的风险投资与创业游戏当中处于核心地位,不过我个人的观点是这不是真正的 venture,真正的 venture 依然很难被有效预测,无论是个人经验还是集体智慧,它是“非线性跃迁”和涌现出“outliers’。但是我们也要承认现在的风险投资也是“超金融化”的,尤其有利于 a16z 这样的“风险银行”。
延伸阅读:资本作为竞争优势:a16z 为什么用“风投银行”改写游戏规则?
预测合约:原子化单位
Prediction contracts as the atomic unit
每一种建构范式( builder paradigm )都有其对应的金融工具 — 将潜力捕捉为可拥有、可交易的事物的方式。在现代主义时期,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专利。专利不仅在法律上保护创新、帮助实现变现,它还激发公众的想象力,成为一种“进步的工具”( instrument of progress ),可以被命名和欣赏。它们将当时的思维方式浓缩其中,将一项发明定义为其所有组成部分的总和。“组成部分”可以是物理组件、机械工序,或其他贡献性方法,但无论是什么,专利都将它们封装为一个统一的发明。
一旦公众广泛将专利与发明联系起来,专利便成了“发明本身”,这成为一种自我实现的预言。随着时间推移,这也带来负面效应 — 大学和研究人员过度追求“生产并变现专利”,反而损害了真正的进步。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拥有一个可以代表发明的单一创意几乎总是净正向的。专利激励人们像发明家一样思考,组织我们的能力,并设定了必须达到的标准。在我们对现代世界的认知中,它们几乎成了“进步”的代名词。
我在想,预测合约( prediction contracts )是否也能发挥类似作用:作为核心组织理念和普遍接受的格式,来承载’预测’这个对我们主线叙事至关重要的广袤概念。成为活跃玩家就意味着做出预测。“言出必行,且用金钱兑现观点”( putting your money where your mouth is )— 真正投身于预测实践,这感觉像是’哦,你认为自己发明了新东西?那就去申请专利!’的当代变奏——而且是积极的演进。尤其值得强调的是,专利曾是少数人才能获得的成就,而任何人都能参与预测合约,以自己微小的方式做出贡献。
我们存在于世的意义:贡献信息
Our purpose in the world is to contribute information
不久的将来,我们可能会进入这样一个世界:智能机器在构思、驱动并实现我们大量物质进步( We may soon arrive in a world where intelligent machines are conceiving, driving, and implementing a lot of our material progress )。它们会进行科学发现,递归地设计新机器人,甚至还有更多不可预见的事情。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 我们会尽可能地汲取一切进步。
延伸阅读:“自动化科学” (Autonomous Science)的蓝图:AGI 遇见“实验室革命”
但至关重要的是,人们需要感受到自己在这个系统中有一份“股份”,感受到自己为我们共同的进步贡献过力量( But it is essential that people in the world feel like they have a stake in the system; like they’ve contributed to our shared sense of progress )。而我相信,作为一种公众运动的预测( Predictions ),正是应对后现代倦怠( postmodern malaise )的答案。它们给了我们可执行的事情( They give us something to do )。
我找不到比这一解释更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过去十年中大众文化中投机、赌博与公开预测的兴起 — 它们本质上是一场对后现代末期麻木冷漠的大众反抗( a mass revolt against the numbing apathy of late postmodernism )。尽管我觉得其中有些粗俗甚至令人不适,但我不认为这是退步:这是自我发现的一步前行。我们获得了一种新的方式去思考自己在世界中的意义:通过贡献信息,我们在混沌宇宙中建立秩序( we create order in the universe by contributing information )。而在过去几年中,我们发现,这不仅是个人的追求,更是一种共享的使命 — 或许,是一种普世的使命。如果让我尽力想象,我想不到比这更乐观的事情了。
原文链接:
https://a16z./p/prediction-the-successor-to-postmoderni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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