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调发明之前,炎炎夏日人类靠什么取凉降温?答案很简单——扇子。

从“以木曰扉,以苇曰扇”,到“团扇、团扇,美人病来遮面”,千百年来,扇子这个物件可以说既有历史传承年头,又有除纳凉外的多种社会及生活功能,历来是文人所最爱之一。

从诸葛亮的“鹅毛扇一挥、智慧满天飞”,到铁扇公主的“史上最强灭火器”,再到欧阳克、花满楼、李寻欢们的近身短兵器,扇子的本领可谓文武双全!

01

扇子最早不是为了引风纳凉

岳云鹏相声《麒麟送子》中,提到送子娘娘身后站着的金童玉女,每人手里拿着个“大嗦了蜜”,被孙越嘲笑没文化:“那叫龙凤扇!”

作为今天人们日常生活中司空见惯的物品,扇子的发展经过了漫长的过程。

在人类历史的最初,原始人用植物叶子或动物羽毛制作简单的扇子,目的可能只是障日取风、方便生活。但进入文明社会之后,扇子最早的用途是为了彰显身份与礼仪。

古装电视剧经常可以看到,皇帝坐在龙椅上,身后两边的宫女或者太监举着两个相互交错的圆形/长方形/椭圆形扇面;敦煌壁画或其他一些古画中,王母娘娘或观音大士等神仙的身后也往往有侍者各自举着两个大圆扇——即孙越说的“龙凤扇”,因为像是硕大的棒棒糖,被岳云鹏称为“嗦了蜜”。

根据《尔雅》中的“以木曰扉,以苇曰扇”,最早的扇子应是长方形的苇编物。但到了殷商时期,制扇的材料是雄野鸡尾羽——所以“扇”字里有个“羽”字。晋陆机有《羽扇赋》、唐张九龄也作有《白羽扇赋》。

这时候的扇子就已成为统治阶级彰显地位与特权的仪仗扇,因多见于皇宫中,所以又叫“宫扇”。

这一点中外是一样的。目前可见的世界上最早的扇子是古埃及第十八王朝时期的黄金礼仪扇和鸵鸟毛象牙桂杆扇,也是当时皇室宫廷使用的礼仪扇,距今已大约3400多年。

我国发现的最早扇子实物是湖北江陵天星观出土的羽扇,年代约在前340年左右的楚宣王或楚威王时期。马王堆出土的西汉丝绸羽扇也是极早的扇子出土实物,该扇长1.76米,明显是礼仪扇。

古代称这种礼仪扇为“翣(shà)”,或称作障扇(障,意为遮日)。《小尔雅·广服》记载:“大扇谓之翣。”

王煦道:“天子八,诸侯六,大夫四,士二”,天子出行用八炳翣,诸侯用六炳,大夫四炳,士人则是两炳。什么级别用什么数量的翣,级别与地位的事从古至今都不能乱。

《宋史》载,唐开元年间用孔雀羽毛做翣,“凡大朝会,陈一百五十有六,分列左右”——重要仪式上左右分列共156个孔雀羽毛做成的翣,果然是大唐的壮观华美气派!

汉朝之后,纺织技术逐渐发达,开始流行团扇。唐代福州产一种白竹扇子,扇面光滑发亮,像涂了一层白色银粉,且扇面刻上花鸟鲜花的图案,精巧华丽,可见此时扇子已经成为一种工艺品。

折扇的出现约在宋朝,扇面多为纸质,也有少数的丝绸或绢布。有种说法折扇是高丽传进中国的:“宋人用摺扇,以竹为骨,夹以绫罗,贵或象牙为骨,饰以金银,盖出高丽”。

如果这种说法是对的,那么京剧《贵妃醉酒》中,杨贵妃手执绘着牡丹的金色折扇千姿百媚,美则美矣,却并不符合事实。

明清两代中国的制扇业十分繁盛,扇子开始和人们的生活密切相关。永乐皇帝极为喜爱折扇,折扇在此际广为流传与发展。《贤奕编》中记载“永乐朝鲜进撒扇为珍宝,上喜卷舒之便,命工如式之制。”折扇种类也大增,出现了川扇、弋扇、杭扇、曹扇、方扇、青阳扇等。

值得一提的是,女性此时也多把玩折扇,只是多为青楼女子所用,《贤奕编》记载“南方女子皆用团扇,惟妓女用撒扇(即折扇)”。孔尚任的传奇剧《桃花扇》中,侯方域就是在折扇上题诗赠与李香君定情。

今天的扇子无论种类、造型还是材质均门类繁多、数不胜数,竹木,羽毛,象牙,金属,蚕丝,纸质,榔叶,蒲草……简单的材料经过精心加工制作后就成为各式各类的扇子,精致华美,结构巧妙,陪伴着人们日常生活的每一天。

02

小扇一把记载历史传承文化

不尽千古扇底风

扇子是谁发明的?

据说是舜帝。

晋《古今注》中载“五明扇,舜所作也。既受尧禅,广开视听,求贤人以自辅,故作五明扇焉”。中国最早的扇的形态即是五明扇,舜以此作为帝王广开言路,求贤纳士的一种工具和象征。

这也再次证明了扇子的发明最初并非是作为夏季生活器具。

扇子在历史长河中一路走来,一直都不只是一种器具,也不仅是阶级地位和身份威权的象征。一柄小小的扇子,记载了悠久的历史、传承着多样的文化,同时还凝聚着中国工艺美术的精华。

扇子在汉代就被寄予了人文情感。班婕妤《怨歌行》写“新制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圆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风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一把纨扇寄托着爱情的悲欢离合。

苏东坡用“雄姿英发,羽扇纶巾”描写周瑜的潇洒倜傥,杜牧则以“轻罗小扇扑流萤”描写少女们的活泼姿态和欢乐情绪。唐人王建的《调笑令》“团扇,团扇,美人病来遮面”,以咏扇起兴,绘出一幅妍妙的宫中仕女图。而“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的民谣,则借助一把扇子,刻画了食利阶层的不劳而获。

文人视团扇为“怀袖雅物”,写下了大量与扇子有关的诗词,像李峤的《扇》、白居易的《白羽扇》、唐怡的《咏破扇》等等。南朝梁武帝萧衍、唐诗人刘禹锡和杜牧、宋诗人王安石等都写过咏团扇的诗篇。

扇子也在画作中频频出现。五代南唐画家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中,韩熙载袒胸露腹、挥扇听乐,旁有一侍女也手持长柄团扇,上绘有树、山等画。周昉的《挥扇仕女图》描绘宫廷中妃嫔、宫女的日常生活,有人挥扇侍立,扇呈长柄团扇,扇面上有一对鸾凤。唐孙位《高逸图卷》、阎立本的《步辇图》、张萱《皇后行幸图》和《捣练图》等,均呈现了各式各样的执扇情形。

在扇子上题诗作画第一次出现于三国。唐张彦远的《历代名画记》载有杨修与魏太祖“画扇误点成蝇”的故事。到了南宋,画扇、卖扇、藏扇之风盛行,并出现了扇铺和画商。《清明上河图》中至少绘有三家扇铺。明清文人墨客题扇画扇成为一种时尚。近现代的恽寿平、郑板桥、金农、石涛、任伯年以及吴昌硕、齐白石、张大千、徐悲鸿等,都是题扇画扇的名家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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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双全”的扇子故事会

《晋书·王羲之传》有一则王羲之为老妇题扇的佳话。当时有位卖六角扇的老妪,生意冷清,“羲之为书五字”,起初老太太还“有愠色”,觉得自己好好的扇子被污染了,没想到售出时由十二文竟涨至百文。今浙江绍兴蕺山南边有“题扇桥”,相传便是王羲之题扇处。

故事还有后续:尝到甜头的老太太随后不停来找王羲之题字,王羲之只好躲到旁边小巷子里,于是有了“躲婆弄”。

类似的情节还有“苏东坡题扇结案”,讲的是苏东坡在一个小贩生霉的擅自上题诗,帮助他卖得高价还清债务、皆大欢喜。

文人手里最有名的扇子当然是诸葛亮的鹅毛扇,轻摇慢摆间,就有了计谋。自打诸葛亮以来,谋士、幕僚们基本都喜欢用扇子,扇子自此成为儒雅智慧的象征。

有文扇就有武扇。要说史上最强的扇子,必然是铁扇公主的芭蕉扇。这柄可自由改变大小的扇子是世界上第一个灭火器,孙悟空连哄带骗、连偷带抢,最终借得了这个扇子,取经小分队才能得以翻过火焰山、继续西行路。

能与芭蕉扇一较高低的是济公手里的那把破蒲扇。别小看这“一把扇儿破”,那也是能“适四时,唤风雨”的法宝,能够降妖伏魔、点石成金甚至接引证道。

而在武侠小说家的笔下,扇子更成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小杀器”。《碧血剑》中,恶虎沟沙天广的“阴阳扇”,扇面绘有骷髅图案,内置机关可发射钢钉,兼具威慑力与实战杀伤力‌。到了《射雕英雄转》,“江南七怪”中的“妙手书生”朱聪,武器也是纯铁折扇,可作利刃伤人亦可阻挡暗器。而欧阳克的扇子则兼具了武器与展现风雅气质的双重作用。

古龙更是扇形武器爱好者,什么花无缺、李寻欢、楚留香、花满楼,这些武功高强的美男子们个个都是耍扇大王,主打个“一扇在手、江湖我有”!

甚至林诗音的头上都插把扇子

扇内乾坤大、扇外日月长。千百年来,拿在手里,它只是一把小小的扇子;铺陈开来,却蕴含着丰富多彩的文化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