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洛文尼亚共和国独立后,从解体的南斯拉夫继承了两种不同型号的主战坦克。第一种是T-55坦克,这是一款已过时的装备,此前南斯拉夫人民军(Jugoslovenska Narodna Armija – JNA)曾大量进口。第二种是更为现代化的M-84 坦克,它是苏联T-72M 坦克的特许生产版本,配备了改进型火控系统(FCS)和电子设备。

由于新成立的斯洛文尼亚武装部队决定保留装甲营,人们很快意识到,现有坦克部队需要进行现代化改造,才能在现代战场上保持战斗力。令人意外的是,接受大部分升级改造的并非性能更先进的新型M-84坦克,而是较老旧的T-55坦克。此次升级最终催生了M-55S坦克 —— 这是一款经过大幅改进的衍生型号,配备了新型105毫米火炮、爆炸反应装甲以及一系列其他改进装置。尽管经过了全面的现代化改造,M-55S坦克不久后便被封存并挂牌出售。2022年,这些坦克中的大部分作为军事援助被交付给乌克兰。

斯洛文尼亚武装部队的M-55S坦克,其前身为经过深度现代化改造的T-55主战坦克。


南斯拉夫时期的斯洛文尼亚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在约瑟普・布罗兹・铁托元帅强硬的共产主义统治下,南斯拉夫王国改组为一个由六个社会主义共和国组成的联邦,斯洛文尼亚便是其中之一。这个新成立的国家几乎立刻就与新兴的东欧集团产生了分歧,因为铁托试图与苏联领导人约瑟夫・斯大林保持距离。

组成南斯拉夫的六个社会主义共和国地图。

由于双方关系恶化,苏联对南斯拉夫的军事装备销售陷入停滞,一段时间内,苏联入侵的威胁日益加剧。作为应对,铁托转而向西方寻求帮助,为南斯拉夫军队重新武装。这一转向促使南斯拉夫与美国及其他北约盟国展开谈判,最终南斯拉夫加入了《共同防御援助计划》(MDAP)。通过该计划,南斯拉夫获得了大量西方军事装备,包括坦克和喷气式飞机。

南斯拉夫从美国获得的 M4A3E4 坦克。

1953 年斯大林去世后,南斯拉夫与苏联的关系开始改善。到 20 世纪 50 年代末,南斯拉夫退出了《共同防御援助计划》,重新开始从东方集团采购武器。而当时的苏联,恰好拥有南斯拉夫正在寻求的装备 —— 一款全新的主战坦克。

坦克中的 “卡拉什尼科夫”

T-55坦克是早期T-54坦克的改进版本,T-54是世界上最早的真正意义上的主战坦克之一(尽管苏联并不这样认为)。由于升级改造具有渐进性,这两种型号通常被视为同一基础设计的衍生版本,而该基础设计仍是历史上产量最高的坦克。

凭借适合大规模生产的特性,T-54/55系列坦克由多个华沙条约组织国家特许生产,包括波兰和捷克斯洛伐克。即便在苏联已转而使用新型坦克设计后,南斯拉夫仍长期从这些卫星国采购该系列坦克。

1991年,部署在斯洛文尼亚的南斯拉夫T-55A坦克。

交付给南斯拉夫的首批T-54/55 系列坦克是 T-54A 型号。该型号装备D-10TG型100毫米线膛炮,搭配 TSh2B-22 型炮手昼间瞄准镜和单轴垂直稳定器。其动力系统为一台8缸 V-54 柴油发动机,输出功率达520马力。铸造炮塔的正面装甲厚度约为200毫米,焊接车体则配备100毫米厚的装甲,倾斜角度为60°。

D-10TG型100毫米线膛炮。

尽管炮手未配备任何夜间作战设备,但驾驶员配备了TVN-1型夜视潜望镜和红外大灯。车长可使用“Uzor”夜视系统,该系统包括OU-3型红外探照灯和TKN-1型夜视潜望镜(可替代TPK-1 型昼间潜望镜使用)。南斯拉夫进口的该型号坦克不足200辆,其中大部分在赎罪日战争(1973年10月)期间捐赠给了埃及。因此,到20世纪90年代时,T-54A坦克在南斯拉夫已十分罕见,甚至可能已不复存在。

1962 年阅兵式上的南斯拉夫 T-54A 坦克。

1964 年,改进型T-54B坦克和首批T-55坦克开始交付。T-54B配备升级后的D-10T2S型100毫米线膛炮,具备双向稳定功能,提升了行进间射击精度。夜间作战能力也得到增强,新增了L-2 “卢娜”(Luna)红外探照灯和 TPN-1-22-11型夜视瞄准镜,炮手的昼间瞄准镜则升级为TSh2B-32型。车长的昼间潜望镜也进行了更换,最初采用TPKUB型,后来又升级为改进版TPKU-2B型。

训练演习中的南斯拉夫 T-54B 坦克。

T-55坦克搭载了一款全新的12缸V-55柴油发动机,输出功率可达581马力。通过重新布局车内油箱,该坦克本就不俗的燃油经济性得到了进一步提升。此外,弹药携带量从34发增加到43发。

在冷战紧张局势以及核冲突担忧加剧的背景下,T-55坦克最重大的升级是整合了功能完备的核生化(NBC)防护系统,以及用于保护乘员免受核爆炸影响的“PAZ”系统。在后期型号中,车体前部的并列机枪和高射重机枪均被拆除,但20世纪70年代后,南斯拉夫方面为大部分未配备高射重机枪的坦克重新加装了这一武器。

“自由 – 71”(Sloboda-71)军事演习期间的南斯拉夫 T-55 坦克。

1967年,T-55A坦克开始交付南斯拉夫。该型号的主要改进仍集中在核生化防护方面,配备了防辐射衬层和增强型化学过滤系统。同轴SGMT机枪被更现代化的PKT型7.62毫米机枪取代;同时,为应对直升机带来的日益增长的威胁,DShK重机枪重新被用于高射作战。

南斯拉夫 T-55A 坦克。

南斯拉夫人民军总共接收了超过1700辆各型号的T-54/55坦克。这使其成为南斯拉夫军火库中最常见的坦克,并且在20世纪80年代T-72M主战坦克坦克及其南斯拉夫特许生产版本M-84主战坦克问世之前,一直是性能最强大的坦克。

凭借出色的可靠性和较低的维护成本,T-55坦克始终是南斯拉夫装甲营和预备役仓库中的主力装备,从未被M-84坦克完全取代 —— 后者虽在当地生产,但产量相对有限。

斯洛文尼亚独立之路与战争

 1980 年 5 月 4 日,南斯拉夫领导人铁托去世,20 世纪 90 年代初,苏联解体,这些事件都深刻地影响了南斯拉夫的政治局势。南斯拉夫是一个多民族国家,但没有一个主体民族。原来铁托在的时候还能凭借巨大的威望将各民族捏合在一起,他一走,各族都有了自己的想法。南斯拉夫解体的定时炸弹开始滴答作响了……

民族
占比
塞尔维亚族
36.2%
克罗地亚族
19.7%
穆斯林族(波什尼亚克)
10.0%
阿尔巴尼亚族
9.3%
斯洛文尼亚族
7.5%
马其顿族
5.8%
黑山族
2.3%
匈牙利族
1.6%
“南斯拉夫人”
3.0%
其他
4.6%

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在内部政治分歧、日益加剧的民族紧张局势以及不断深化的经济危机的重压下逐渐解体。东欧地区共产主义政权的整体垮台,进一步加速了这一分裂进程。1990年1月,南斯拉夫共产主义者联盟第十四次代表大会以失败告终,维系联邦的最后一道统一政治纽带彻底断裂,针对日益加剧的动荡局势采取统一应对措施的希望随之破灭。同年晚些时候,南斯拉夫举行了二战后的首次多党选举。在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以及马其顿,选民纷纷抵制,转而投票支持代表本民族的民族主义政党。这些选举胜利为一系列南斯拉夫的分崩离析铺平了道路。

1991年6月25日,斯洛文尼亚和克罗地亚均单方面正式宣布脱离南斯拉夫独立。尽管克罗地亚最初因内部冲突陷入瘫痪,无法采取果断行动,但斯洛文尼亚成功迅速掌控了本国领土,包括关键的边境口岸。南斯拉夫联邦政府谴责斯洛文尼亚的独立行为违宪,并命令南斯拉夫人民军采取行动恢复联邦权威,这场军事行动后来被称为 “十日战争”。

进入斯洛文尼亚社会主义共和国的南斯拉夫人民军坦克。

此次行动的执行任务交由位于北部的南斯拉夫人民军第五军区负责,该军区被普遍认为是南斯拉夫各军区中装备最差的。根据1989年的评估数据,该军区的装备清单包含752辆坦克,其中包括96辆已过时的T-34-85坦克、520辆T-55坦克、15辆PT-76两栖坦克,以及121辆相对现代化的 M-84 坦克。

尽管拥有看似强大的武器装备,但对斯洛文尼亚的进攻从一开始就因政治上的优柔寡断和战略上的混乱而举步维艰。行动规模大幅缩减,其目的更多是展示武力,而非全面军事入侵。当时还实施了严格的交战规则,禁止使用火炮、空中力量和火箭系统。坦克的部署主要是为了威慑平民和清除路障,且仅在遭受直接攻击时才被允许还击(面对分裂势力和星微,南斯拉夫中央政府的优柔寡断才是失利的最重要原因)。

作为一个多民族机构,南斯拉夫人民军还面临着士气崩溃的问题。逃兵现象极为普遍,尤其是在斯洛文尼亚族、克罗地亚族、波什尼亚克族和阿尔巴尼亚族的士兵与军官中,他们对南斯拉夫联邦已不再有忠诚度。许多人在短暂交火后选择投降,或干脆擅自离岗。即便在那些愿意参战的士兵中,“和平时期心态” 也十分普遍,首批伤亡人员的出现给许多人带来了巨大冲击。

尽管南斯拉夫人民军在装备硬件上占据优势,但斯洛文尼亚的领土防御部队(TO)——在警察部队、非正规民兵和民间志愿者的支援下——展现出了远更强的凝聚力和战斗积极性。由于迫切需要武器,斯洛文尼亚人从国外走私小型武器和肩扛式反坦克武器(事实证明,欧洲某些国家深度地参与了这次冲突)。事实证明,后者对那些在清理路障、缓慢行进却毫无防备的南斯拉夫人民军装甲纵队极具杀伤力。通常情况下,只需摧毁几辆装甲车,整支车队就会选择投降。

在这场短暂的冲突中,南斯拉夫人民军的坦克多次陷入斯洛文尼亚领土防御部队设下的精心准备的伏击圈。

分裂的一方在境外势力的支持下众志成城,南斯拉夫中央政府在决策上优柔寡断,没有及时尽早地做好军事动员,南斯拉夫人民军也没有做好全面战争的各项准备。最后的胜败结果不言而喻。

**题外话**

1968 年华约组织入侵捷克斯洛伐克后,南斯拉夫领导层通过了 “全民防御” 战略指导方针,决定在各共和国和省份建立领土防御部队,人民军官兵退伍后往往会转入领土防御部队。同时,南斯拉夫领导层也将在各个各共和国和省份建立储备武器库。1968年11月20日,斯洛文尼亚领土防御部队的总部成立,最初它是作为南斯拉夫人民军的准军事补充力量存在,主要目标是支持南斯拉夫人民军,并在遭到入侵时开展游击作战。当时南斯拉夫是以防御苏联装甲部队入侵为主要目标,因此也给各共和国的领土防御部队配备了大量的单兵反装甲武器。而这一切,在南斯拉夫解体的过程中反而成了各分裂势力的兵员和武器来源。各个共和国的领土防御部队乘员非常熟悉南斯拉夫人民军的作战方式(原来就是南斯拉夫人民军的一员),在战斗中往往给予南斯拉夫人民军以巨大的打击。加速了南斯拉夫的解体过程。

南斯拉夫内战中各方武装力量使用的南斯拉夫制造的反坦克火箭筒。

缴获南斯拉夫人民军装备

6 月 27 日清晨,南斯拉夫人民军(JNA)部队开始行动。起初,一切都按计划进行。装甲部队通常由约12辆坦克和12辆装甲车组成,途中遇到的多为路障形式的消极抵抗。截至当日结束时,大部分南斯拉夫人民军纵队已抵达指定目标位置。

然而,6 月 28 日,斯洛文尼亚领土防御部队(TO)升级了应对措施,对南斯拉夫人民军装甲纵队发起伏击,并袭击停放的车辆。在罗日纳多利纳(Rožna Dolina)边境口岸,斯洛文尼亚领土防御部队向一队停放的 T-55 坦克开火,摧毁了其中两辆。剩余坦克的乘员不愿作战,选择投降,使得斯洛文尼亚方面缴获了3辆状态完好、可正常使用的T-55坦克。次日,驻扎在罗日纳多利纳以南弗尔托伊巴(Vrtojba)边境口岸的南斯拉夫人民军部队也遭到袭击。经过短暂交火,该部队同样投降,斯洛文尼亚方面又缴获了7辆 T-55 坦克。

罗日纳多利纳边境口岸南斯拉夫人民军坦克遇袭后的现场。

缴获的 T-55 坦克之一。所有被缴获的车辆均迅速标注上斯洛文尼亚徽章和红色条纹。

6月30日,斯洛文尼亚部队将缴获的坦克集中起来,组建了一支新的坦克连,番号为 “托尼 – 55”(Toni-55),该连配备9辆T-55坦克,隶属于领土防御部队第六区域指挥部。7月2日,该坦克连奉命投入对阿伊舍维察(Ajševica)军营的进攻行动——当时该军营已被斯洛文尼亚部队包围。此次交战出现了南斯拉夫战争中罕见的坦克对决场景:驻守在军营内的南斯拉夫人民军T-55坦克发起反击,成功摧毁了1辆斯洛文尼亚坦克。

“托尼-55” 部队的一辆坦克。

在斯洛文尼亚北部的什特里霍韦茨(Štrihovec)附近,一支南斯拉夫人民军装甲纵队于 6 月 28 日投降。另一支纵队在兰茨村(Ranci)附近遭遇了由铁路车厢构成的路障。尽管南斯拉夫人民军成功突破了这一封锁,但有 2辆T-55坦克陷入瘫痪,随后被斯洛文尼亚部队连同乘员一同俘虏。最终,第七区域指挥部共缴获12辆T-55坦克和1门自行火炮,得以额外组建两个坦克连,其中一个连后来被部署到森蒂利(Šentilj)地区。

斯洛文尼亚部队还从自克罗地亚社会主义共和国推进而来的南斯拉夫人民军部队(如第 32 机械化旅)中缴获了更多坦克。该机械化旅在奥尔莫日镇(Ormož)附近受阻,期间有2辆坦克被摧毁、2辆被斯洛文尼亚部队缴获。

领土防御部队缴获的另一辆坦克。斯洛文尼亚方面共缴获约30辆南斯拉夫人民军坦克。

到了7月,局势愈发清晰:南斯拉夫人民军在冲突中逐渐失利,人员和装备损失惨重,却几乎毫无战果。联邦政府面临抉择:要么扩大冲突规模,要么撤军。鉴于南斯拉夫解体此时似乎已不可避免,政府最终决定将剩余军事力量调往克罗地亚社会主义共和国——当时当地克罗地亚族与塞尔维亚族之间的冲突已在酝酿之中。与之相反,斯洛文尼亚作为一个民族构成相对单一的共和国,被允许独立发展。

7月7日,《布里俄尼协议》(Brioni Agreement)签署,冲突正式结束。根据协议,斯洛文尼亚和克罗地亚同意将独立宣言暂停三个月;作为交换,南斯拉夫人民军将从斯洛文尼亚领土撤出。

此时,斯洛文尼亚领土防御部队已缴获约30辆坦克,其中大部分是T-55。然而,更大规模的装备涌入还在后面。协议签署后不久,南斯拉夫人民军便开始撤离,先是空军和防空部队(RV&PVO,塞尔维亚语 “Ratno vazduhoplovstvo i protivvazdušna odbrana” 的缩写),接着是第31军,最后是第14军。最晚撤离的是南斯拉夫人民军中战斗力最强的部队——装甲营和机械化营。

撤离斯洛文尼亚共和国的南斯拉夫坦克。

事实证明,撤离坦克等重型装备的过程困难重重,原因是南斯拉夫人民军内部存在大范围蓄意破坏行为。不忠诚的军官和乘员故意损坏车辆,以阻止它们被带离斯洛文尼亚。更糟糕的是,由于克罗地亚全面战争爆发,陆路撤离已无可能,整支装甲营根本没有撤退的机会。最终,南斯拉夫人民军人员通过海路撤离,而其大部分重型装备则被遗留下来,随后被斯洛文尼亚领土防御部队缴获。

局势稳定后,斯洛文尼亚共保有70至90辆T-55坦克。由于冲突期间有多支南斯拉夫人民军装甲部队参与行动,缴获的坦克型号各异、来源国也不尽相同。部分坦克因战斗或蓄意破坏受损,但斯洛文尼亚方面保留了状态最佳的坦克,用以装备两个装甲营;另外两个装甲营则配备缴获的M-84坦克。而T-34等较老的坦克,要么出售给克罗地亚,要么被拆解报废。

斯洛文尼亚装甲机械化营及其装备配置

营番号
24 营
44 营
54 营
74 营
总计
驻扎地
克尔克列奥布克尔基(Cerklje ob Krki)
皮夫卡(Pivka)
弗尔赫尼卡(Vrhnika)
马里博尔(Maribor)
M-84 坦克
27 辆
4 辆
27 辆
58 辆
T-55 坦克
14 辆
27 辆
41 辆
BVP M80A 步兵战车
13 辆
13 辆
13 辆
28 辆
67 辆
BRDM-2 装甲侦察车
1 辆
1 辆
4 辆
4 辆
10 辆
BTR-50PK/PU 装甲输送车
2 辆
1 辆
1 辆
2 辆
6 辆
MT-55 架桥坦克
2 辆
2 辆
2 辆
6 辆
JVBT-55A 装甲抢救车
2 辆
1 辆
3 辆
6 辆
VT-55A 装甲抢救车
3 辆
1 辆
1 辆
5 辆
普拉加 M-53/59 防空炮
6 辆
6 辆
ZSU-57 防空坦克
9 辆
9 辆

组建新军队

起初,人们担忧南斯拉夫人民军(JNA)会在1991年先重新夺回克罗地亚,随后再次对斯洛文尼亚发动进攻。然而实际情况是,南斯拉夫人民军向克罗地亚推进的行动很快陷入停滞,1992年斯洛文尼亚与克罗地亚均获得国际社会承认。至此,南斯拉夫人民军完全从这两个共和国撤军,斯洛文尼亚的独立地位得到切实保障。

随着威胁解除,斯洛文尼亚领土防御部队(TO)开始向斯洛文尼亚武装部队转型。1991年12月,领土防御部队第四区域指挥部麾下的一批前南斯拉夫人民军机械师,启动了对缴获军事装备的修复与维护工作。不到一年时间,这支核心团队便扩编为第44装甲机械化营 —— 该部队不仅承担装备维护任务,还负责为机械化部队培训新成员。当时,该营配备了4辆 M-84 坦克和14辆T-55坦克。

第 44 装甲机械化营徽章

1992年3月30日,第74装甲机械化营在马里博尔成立,隶属于第72旅。该营编制包含1个指挥连、1个后勤连、2个坦克连和2个机械化步兵连,配备 27辆T-55坦克,首任营长为西尔沃・博什扬契奇少校(Major Silvo Boštjančič)。

第 74 装甲机械化营徽章

该部队及前文提及的其他部队的编制,已然体现出斯洛文尼亚摒弃苏联旧有模式、转而寻求加入北约的愿景。南斯拉夫的坦克连通常配备10辆坦克(3+3+3+1),而斯洛文尼亚则采用西方标准,每个坦克连配备14辆坦克,这一做法与德国、英国和美国的惯例相似。


除第44营和第74营列装的41辆现役 T-55 坦克外,斯洛文尼亚至少还储备了19辆 T-55 坦克作为后备力量。其余的T-55坦克要么被拆解报废,要么逐步出售。

目前由皮夫卡军事历史公园(Pivka Park of Military History)收藏的两辆 T-55 坦克。左侧的坦克是领土防御部队(Territorial Defense)当年缴获的装备,右侧的坦克则来自第 74 装甲机械化营(74th Armored-Mechanized Battalion)。

坦克现代化改造进程

在各装甲营完成装备列装后,斯洛文尼亚面临着下一个挑战 —— 装备现代化。其中,M-84坦克已逐渐过时,而T-55坦克则完全落后于时代,无法适应新兴的数字化战场。这些T-55坦克大多生产于20世纪60至70年代,仅有少数产自80年代。

与此同时,斯洛文尼亚国内企业的军工分支(如马里博尔汽车制造厂,简称TAM,以及福托纳公司,Fotona)正艰难维持运营。在南斯拉夫解体前,福托纳公司已开发出一系列升级系统,目标客户不仅包括南斯拉夫人民军,还涵盖国际市场。然而,随着联邦资金的中断,斯洛文尼亚国防工业陷入了严重的破产危机。

一辆配备福托纳公司火控系统(FCS)的斯洛文尼亚T-55改进型坦克。在斯洛文尼亚坦克大规模现代化改造启动前,该车可能被用作该火控系统的测试平台。

尽管预算紧张,斯洛文尼亚仍决定采用福托纳公司的新型火控系统,对所有M-84坦克进行现代化改造。这一决策具有重要战略意义:原版SUV-M-84火控系统由当时正深陷战乱的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生产,导致其维修和维护所需的零部件完全无法采购。而福托纳公司已研发出性能相当的替代系统,升级后可彻底解决维护难题。此外,这款新型EFCS3-84火控系统还能依托福托纳公司的技术进行后续开发,未来有望整合热成像系统。除火控系统外,现代化改造后的M-84坦克还将配备新型电子设备、升级后的无线电系统,以及福托纳公司自研的激光识别与探测接收器(LIRD)。这套全面的升级方案最终催生出M-84A4坦克型号。

一辆M-84A4主战坦克。除斯洛文尼亚的M-84坦克外,克罗地亚的同型号坦克也按此标准完成了升级。

令人意外的是,斯洛文尼亚还计划对另外60辆T-55坦克进行现代化改造,且改造幅度最终远超M-84坦克。为实现这一宏大目标,斯洛文尼亚与以色列展开合作 —— 以色列在苏制装甲车辆现代化改造领域拥有丰富经验。该项目由斯洛文尼亚另一家处境艰难的企业ST Ravne牵头,这家公司曾参与南斯拉夫M-84坦克的装甲板生产。改造完成后的坦克被命名为M-55S,有时也会使用M-55S-1这一编号。

现代化改造后的T-55坦克被命名为M-55S。图中这辆坦克的前部大灯已缺失。

新型火炮

此次现代化改造的核心起点,是为坦克换装一门新型105毫米火炮。该火炮是英国皇家兵工厂L7 型火炮的一款以色列改进型(未单独命名),而7 是冷战时期性能最出色的反坦克炮之一。尽管需对炮尾进行改造以适配T-55的炮塔,但这款新型火炮的尺寸与原版苏制100毫米火炮相近,因此可顺利安装,且能保持完整的稳定功能。炮管还加装了热护套,以减少环境温度对射击精度的影响。

一辆M-55S坦克发射105毫米主炮。

这款新型火炮的一大核心优势,在于可兼容所有北约标准105毫米弹药 ——对斯洛文尼亚而言,这一特性至关重要,因为当时苏制100毫米弹药已极度短缺。斯洛文尼亚获准采购以色列的先进弹药,其中包括M426 “赫兹 – 10”(Hetz-10)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APFSDS),该弹药在2000米距离上可击穿 380 毫米厚的装甲。值得关注的是,这一穿甲能力甚至超过了M-84坦克的 125 毫米火炮——后者使用的是南斯拉夫生产的老式 3BM-9和3BM-12型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

除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外,斯洛文尼亚还获得了M156 碎甲弹(HESH)和 M152/3型破甲弹(HEAT)。此外,以色列方面可能还提供了多种杀伤人员弹药、集束弹药和高爆弹,但斯洛文尼亚最终具体采用了哪些弹药类型,目前尚无明确记载。改造后的M-55S坦克共可携带44发105毫米弹药。

M-55S坦克配备了新型 105 毫米火炮,使其火力水平可与斯洛文尼亚的 M-84A4坦克相媲美。

在辅助武器方面,M-55S坦克保留了原版的同轴PKT型7.62 毫米机枪,以及用于防空的DShK型12.7毫米重机枪,未做任何改动。

新型火控系统

冷战期间,南斯拉夫人民军(JNA)委托斯洛文尼亚福托纳(Fotona)公司为T-55坦克研发一款高性价比的火控系统。最初,南斯拉夫人民军计划为其所有T-55坦克配备 “伊格曼计划”(Igman Project)框架下研发的 SUV-T-55火控系统(Sistem Upravljanja VatromT-55,即T-55型火控系统)。但该系统最终被证明成本过高,因此军方决定仅为部分T-55坦克升级该系统,其余坦克则采用福托纳公司研发的另一款更经济、更简易的替代系统。尽管这款替代系统的性能被认为相对逊色,但其组件数量更少,因此可靠性更高、维护更简便,且成本大幅降低。当时,南斯拉夫曾对一辆搭载该火控系统及一门型号不明的 105 毫米火炮的 T-55 坦克进行测试,以评估其出口潜力。

一辆配备105毫米火炮及福托纳火控系统的南斯拉夫 T-55 坦克。

在 M-55S改造项目中,福托纳公司研发了一款新型计算机化火控系统,命名为EFCS-55B(即 “增强型55B火控系统”,Enhanced Fire-Control System 55B),部分资料中也将其称为EFCS3-55 或EFCS3-M55。该系统为炮手配备了一台SGS-55型独立稳定式昼夜瞄准镜,该瞄准镜集成了激光测距仪。瞄准镜与MES-55型气象传感器采集的数据会传输至车载火控计算机,这使得M-55S坦克可在1800米距离上对 1×1 米的目标实现首发射中。

M-55S坦克配备了EFCS-55B火控系统,该系统为炮手配备了SGS-55型昼夜瞄准镜。

尽管SGS-55瞄准镜的具体技术参数尚未公开确认,但它可能与升级后的M-84A4坦克所搭载的SGS-84瞄准镜完全相同或极为相似。该瞄准镜可能具备三个通道:

  • 昼间通道:放大倍率为7倍;
  • 夜间通道:采用第二代被动夜视技术,放大倍率可在3倍与8.5倍之间切换;
  • 激光测距仪:测距范围最大可达10公里,误差范围为 ±7.5 米。

昼间通道的视野范围为左侧9°、右侧5.3°;夜间通道的视野范围则扩展至左侧20°、右侧9°。借助这一先进系统,坦克的夜间有效交战距离从约500米提升至近2000米。

SGS-55瞄准镜与M-84A4主战坦克所使用的SGS-84瞄准镜高度相关。

乘员新型设备

现代化改造后,车长保留了改造前的原有潜望镜。以T-55A坦克为例,其配备的是TPKU-2B双筒潜望镜——这是一款昼间光学设备,放大倍率可在1倍与5倍之间切换。放大倍率为1倍时,潜望镜视野范围为17.5°;放大倍率切换至 5 倍时,视野范围缩小至7.5°。

夜间作战时,需手动将TPKU-2B潜望镜替换为TKN-1夜视潜望镜,而该夜视潜望镜的运行依赖于安装在车长舱口前方的OU-3红外探照灯提供的主动红外照明。由于M-55S坦克未配备OU-3红外探照灯,推测其车长的夜间观察能力已缺失。

欧洲最现代化的过时坦克——小记斯洛文尼亚的M-55S MBT

在潜望镜下方,M-55S坦克新增了COMTOS-55系统(即 “车长接管系统”,Commander’s Take-Over System)。该系统为车长配备了独立控制面板和液压火炮操控装置,使其能够接管目标搜索与武器操作任务。车长可通过该系统实现以下操作:

  • 操作激光测距仪;
  • 瞄准主炮与同轴机枪;
  • 发射主炮与同轴机枪。

COMTOS-55系统为M-55S坦克提供了一定的冗余能力,即便炮手伤亡或炮手操控装置受损,坦克仍能保持完整作战能力。

车长的TPKU-2B双筒潜望镜,其下方安装有COMTOS-55系统控制面板。背景下方可看到激光识别与探测接收器(LIRD)的显示屏。

驾驶员配备了CODRIS-55潜望镜(即“55 型组合式驾驶员潜望镜”,Combined Driver Scope 55),该潜望镜支持昼夜两用,无需更换设备即可切换模式。这款潜望镜源自沙特阿拉伯阿卜杜拉・法里斯重工业公司(Abdallah Al Faris Company for Heavy Industries)的一项委托项目——当时该公司为其 “法赫德”(Al Fahd)步兵战车(沙特首款国产装甲车)寻求配套潜望镜。

沙特方面要求潜望镜需将昼间通道与夜间通道整合到单一设备中,同时保留宽广的视野。福托纳公司为此研发出CORDIS潜望镜,该潜望镜除适配沙特这款先进步兵战车外,还可集成到多种其他军用车辆上。而CODRIS-55潜望镜则是在单一紧凑型设备中,整合了宽视野昼间光学通道与第二代被动夜视通道。M-55S坦克所使用的该型号潜望镜,昼间水平视野范围为80°,昼夜两种模式下的垂直视野范围均为25°。夜间通道的具体视野范围尚未有明确记载,但已知比昼间通道窄。有一份可信度较低的资料提及夜间视野范围为40°,不过可通过手动转动潜望镜扩大视野。该潜望镜的放大倍率固定为0.9倍,并为驾驶员配备了激光防护滤镜。

CODRIS-55组合式驾驶员潜望镜。

M-55S坦克正面视图。驾驶员位置的 CODRIS-55 潜望镜清晰可见。

驾驶员还配备了一块大型新型显示面板,可显示主炮当前位置、坦克外部灯光状态等信息——其外部灯光相较于原版T-55坦克已完全重新设计。该面板能显示前灯是否处于远光模式、转向灯是否开启等细节。

驾驶员舱室内景。除CODRIS-55潜望镜外,左侧还可见一块大型信息显示面板。

M-55S坦克保留了原版T-55坦克的乘员布局:驾驶员位于车体前部左侧,炮手、车长与装填手则位于炮塔内。乘员配备了现代化的内外通信系统、以色列产新型头盔,坦克尾部还装有步兵通话器。尾部另有一个大型焊接储物箱,内部容纳一台CNR-900电台——由于储物箱区域的炮塔壁已被切开,乘员可从炮塔内部直接取用该电台。指挥型坦克则配备两台此类电台。乘员通过 VIC-1 内部通话系统进行车内交流,该系统专为未将内部通话功能集成到电台中的车辆设计。

在标准型M-55S坦克的左上角,可看到一台CNR-900电台。其右侧是VIC-1内部通话系统的主控制台。

M-55S坦克尾部储物箱特写。

新型防护系统

尽管T-55坦克的基础装甲未做改动,但斯洛文尼亚为其加装了由以色列拉斐尔先进防御系统公司(Rafael Advanced Defense Systems)研发的第一代爆炸反应装甲(ERA)——“布拉泽”(Blazer)。这种装甲由金属板与炸药化合物夹层构成,当遭遇大口径弹药撞击时,夹层中的炸药会引爆,通过爆炸扰乱弹药轨迹,大幅削弱其穿甲能力。爆炸反应装甲对破甲弹(HEAT,High-Explosive Anti-Tank)战斗部的防御效果尤为显著。

在M-55S坦克上,“布拉泽” 爆炸反应装甲的覆盖范围极广,可保护车体前部、乘员舱上方的车体侧面、炮塔侧面的大部分区域,以及炮塔前部的重要部位。尽管其具体技术参数属于机密,但外界普遍认为,其防护效能与俄罗斯 “接触 – 1”(Kontakt-1)爆炸反应装甲相当,或略逊一筹。

该坦克的大部分区域均加装了以色列 “布拉泽” 爆炸反应装甲。

此外,M-55S坦克还配备了厚度为10毫米的侧裙板,材质为 “聚合物织物与钢丝网增强合成橡胶”。这类侧裙板不仅能防止灰尘和碎屑进入发动机,还可作为间隔装甲使用——其设计目的是在聚能装药(破甲弹核心结构)接触车体前提前引爆,削弱其威力。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在南斯拉夫战争期间,M-84坦克上类似的侧裙板防护效果并不理想。

M-55S坦克侧视图。

其他防御升级措施还包括福托纳(Fotona)公司研发的核生化(NBC)防护系统,以及一套自动灭火系统。每辆M-55S坦克均配备了 “激光照射探测与响应系统”(LIRD,Laser Irradiation Detection and Response)。目前尚未完全确认该系统的具体型号,最有可能是LIRD-4 型,但也有可信度较低的资料提及可能采用LIRD-3A或LIRD-1A型号。

当坦克被激光测距仪、激光指示器或激光照射器等激光类设备瞄准锁定时,LIRD系统会向乘员发出警报。该系统的工作光谱范围为0.4至1.8微米(红外波段),可通过直接探测或间接探测两种方式识别激光辐射:

  • 直接探测
    :通过车体外部安装的探测器接收激光束,探测器的水平探测范围为 360°,垂直探测范围为-20°至+60°;
  • 间接探测
    :仅LIRD-4A型号具备该功能,通过捕捉散射的激光信号实现探测,但水平探测范围会缩小至-7°至+13°。此外,LIRD-4B型号还可探测波束制导弹药(通过激光波束引导的弹药)。

LIRD-4激光告警接收机的产品宣传册。上面直接注明“生与死的区别”

一旦探测到威胁,LIRD系统会同时发出视觉警报与音频警报,并指示激光来源方向。这能让乘员迅速采取反制措施,例如发射烟幕弹或调整坦克位置。若乘员未及时响应,系统可自动启动IS-6烟幕弹发射器 —— 该发射器为六联装设计,在坦克炮塔舱口两侧各安装一具。

LIRD-4 系统安装于DShK高射重机枪与MES-55气象传感器之间。

老式发动机

这套升级套件使坦克重量增加了约3吨,总重量达到约40吨。不过,斯洛文尼亚国防部官网显示其重量为38吨。遗憾的是,坦克的发动机和传动系统始终未更换,导致机动性降低,尤其在斯洛文尼亚多丘陵和山地的地形中行驶时,这一问题更为明显。根据国防部数据,M-55S在铺装路面上的最高时速仅为50公里/小时。

现代化改造使坦克重量增加了约 3 吨,机动性和速度均有所下降(难以想象在乌克兰的烂泥地里行进时什么样的景象)。

在升级规划阶段,曾考虑更换发动机。首个方案来自马里博尔机械工程学院,该学院提议制定一项发动机现代化改进计划,但因成本问题,这一提议被否决。塞尔维亚军事技术研究所与军事航空航天技术学院也提出过类似方案,最终同样未被采纳。

部分消息来源称,该坦克配备了功率更强的600马力发动机,甚至有说法称其发动机由奥格斯堡 – 纽伦堡机械制造厂(MAN)生产。然而,目前并无确凿证据支持这些说法。这些传言很可能源于现代化改造期间或改造后的推测性讨论,而非实际应用情况。

坦克原有的手动变速箱(5 个前进挡、1 个倒挡)未做改动,但行动装置进行了部分改进:新增了4个托带轮;主动轮更换为M-84坦克的同款主动轮;履带也升级为新型设计,加装了可拆卸橡胶延伸块,旨在减少对铺装路面的损坏。

M-55S的升级改造包括新增4个托带轮,并采用M-84主战坦克的主动轮。

衍生型号

斯洛文尼亚M-55S坦克仅有两种衍生型号。第一种是指挥型坦克,配备两台电台。目前尚不清楚斯洛文尼亚是否生产了超过一辆该型号坦克,也无法确定其外观与标准型M-55S是否存在差异。

M-55S指挥型坦克内部安装的两台CNR-900电台。

第二种衍生型号名为M-55S USP,是一款驾驶员训练车,外观与标准型差异显著。其车体与T-55S基本一致,但拆除了爆炸反应装甲;炮塔则被完全移除,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固定的舱室结构,舱室设有大型观察窗,内部可容纳1名教官和最多2名驾驶员学员。教官与学员均配备CODRIS-55昼夜潜望镜系统,此外教官还拥有应急液压制动装置,以及可模拟多种发动机故障(如机油压力过低、发动机过热等)的操控装置。

用于驾驶员训练的M-55S USP衍生型号。

该型号存在一个缺点:其重量仅约35吨,比全配置的M-55S轻约5吨。因此,它的驾驶难度远低于其所要训练学员应对的实战型M-55S。这款训练车还有其他别称,包括M-55 USP、LM-55和USP9。据信,该型号仅生产了1至2辆。

M-55S USP 驾驶员训练型的示意图。

另有观察发现,至少有一辆M-55S坦克的车体前上装甲板上安装了两盏前灯,而非通常的一盏。目前尚不清楚这是否构成一个独立衍生型号(大概率不构成),但仍值得一提。

一辆配备两盏前灯(而非标准单前灯)的M-55S坦克。目前无法确定有多少辆该坦克采用了这种配置。

生产与服役历程

将T-55坦克升级至M-55S标准的工作始于1994年,到1998年,首批12辆坦克完成改造。最后一辆升级后的坦克于1999年5月交付。遗憾的是,该项目成本远超预算,最终仅完成了30辆坦克的现代化改造,远低于最初计划的60辆。在这30辆坦克中,有12辆原产自波兰,其余则推测为苏联制造。所有未参与现代化改造的 T-55 坦克很快便退出现役并被出售。

正在升级为M-55S标准的T-55坦克。

该项目最初的目标是每辆坦克的升级成本控制在约30万美元。但实际情况是,据估算,每辆坦克的最终升级成本介于130万至180万美元之间。值得注意的是,这笔费用中仅有约35%用于实际升级作业,其余部分则用于新型部件研发、人员薪资,以及从以色列采购弹药和零部件(不知道有没有“诺瓦克专员”的那一份)。

“布拉泽”(Blazer)爆炸反应装甲的安装过程。

这些坦克最初被喷涂为深绿色,随后又重新喷涂了斯洛文尼亚标准的多色迷彩。

斯洛文尼亚境内仅约 25% 的地形适合坦克作战,另有 25% 的地形仅具备 “半适合” 条件,因此,维持4个装甲营的编制最终被证明过于冗余。随着时间推移,斯洛文尼亚武装部队经历了多次改革,每次改革都缩减了现役坦克数量。最终,所有M-55S坦克均被划归至第74装甲机械化营,该营也成为斯洛文尼亚唯一一支装备该型坦克的部队。

斯洛文尼亚的地形对坦克作战兼容性较差,这是决定让大部分坦克退役的重要因素。

2006 年 6 月,第74营从装甲机械化部队改编为摩托化部队,M-55S坦克则被转入作战预备队。其中半数坦克经过防护处理后进入长期封存状态,剩余半数也在同年年底完成封存。

到2016年,这些坦克正式挂牌出售,但据报道,最终仅1辆坦克及其配套弹药被出售给一家未透露名称的捷克公司。另有1辆坦克可能被皮夫卡军事历史公园(Park of Military History in Pivka)收藏。其余 28 辆坦克,连同2辆 M-55S USP 训练车,最终被交付给乌克兰(好吧,欧洲就是这么清理库存的)。

在第74营服役期间的M-55S坦克。

在乌克兰使用情况

2022年2月24日,俄罗斯对乌克兰发动“特别军事行动”。欧洲乘机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许多欧洲国家开始向乌克兰提供包括坦克在内的重型军事装备。斯洛文尼亚等较小国家可提供的资源有限,但德国通过所谓的 “环形交换”(Ringtausch)计划推动这些国家参与援助(好吧,又是你——德国,看来还要被老毛子揍一顿长长记性)。

“环形交换”(字面意思为 “循环交换”)计划旨在鼓励欧洲国家向乌克兰捐赠老旧军事装备,以此换取德国制造的新型装备作为替换。作为该计划的一部分,斯洛文尼亚捐赠了其剩余的全部M-55S坦克,同时获得了45辆 MAN KAT1型运输卡车和水车作为回报。

斯洛文尼亚用其M-55S坦克换取了45辆MAN KAT1卡车。这些坦克随后被捐赠给乌克兰(看来这些坦克价值确实不高,上了战场面对老毛子的T-72B3/T-80U/T-90,M-55S还真是白给)。

这些M-55S坦克进入乌克兰军队服役后,经历了战场改装,包括在车体侧面加装格栅装甲和额外的 “接触 – 1”(Kontakt-1)爆炸反应装甲。随着时间推移,部分坦克还安装了临时加装的顶置式反无人机格栅装甲——这类装甲在网络上通常被称为 “安慰笼”(cope cage),不过不同坦克的加装样式各不相同,并未在所有该型坦克上统一安装。毕竟俄乌战场上对坦克的最大威胁是漫天飞舞的FPV。

据现有的消息,已有至少两辆M-55S坦克被确认摧毁,另有数量未公开的该型坦克已受损(果然起不到什么作用)。

部署在乌克兰的一辆M-55S坦克。乌克兰方面为这些M-55S坦克进行了改装,在车体前下部装甲板和侧面加装了 “接触-1” 爆炸反应装甲块,并在发动机舱周围安装了格栅装甲。

总结

毋庸置疑,M-55S现代化改造项目最终未能实现其最初的宏伟目标。从投入的成本来看,斯洛文尼亚成功打造出了全球范围内最全面、最先进的T-55坦克现代化改造方案之一。然而,即便配备了全新的光学设备、电子系统和装甲,这款坦克的核心设计仍源于冷战初期的T-55坦克,并未发生根本性改变。

尽管现代化改造使M-55S的性能大致与M-84A4坦克持平,但后者在21 世纪初就已濒临过时。因此,M-55S坦克所实现的性能提升不仅持续时间短暂,在战略层面的价值也十分有限。

同样令人失望的是,该项目原本期望能重振斯洛文尼亚的军工复合体,但这一愿景并未成为现实。到2001年,斯洛文尼亚所有军工企业的年营收总和仅为500万美元,与20世纪80年代南斯拉夫国防工业鼎盛时期超过2亿美元的年营收相比,下滑幅度极为显著。

而就这些坦克本身而言,它们在斯洛文尼亚军队中几乎没有得到多少实际使用,很快就被封存入库。数十年后,这些M-55S坦克才在乌克兰战场上获得了 “第二次生命”,参与了一场与当初改造时所设想的完全不同的战争。

斯洛文尼亚领土防御部队缴获的 T-55 坦克。

在斯洛文尼亚第74装甲机械化营服役的 M-55S 坦克。

在乌克兰军队服役的M-55S坦克,该坦克配备了新型格栅装甲和 “接触 – 1” 爆炸反应装甲块。

补充图片

  • M-55S 坦克内部的驾驶员操作位。

  • M-55S 坦克内部的炮手操作位。

  • M-55S 坦克内部的车长操作位。

  • 另一张坦克内部照片。

  • 正面视角(可见 SGS-55 瞄准镜的保护盖处于闭合状态)。

  • 前侧视角。

  • 侧面视角。

  • 野外演习中的一辆 M-55S 坦克。

  • 两辆行进中的 M-55S 坦克。

  • 野外演习中并列停放的一辆M-84A4坦克与一辆M-55S坦克。

  • 皮夫卡军事历史公园展示活动中的 M-55S 坦克。

  • 产品宣传册。

  • M-55S 坦克线图。

M-55S 坦克技术参数

类别
具体参数
尺寸
总长度 9.9 米(含主炮);宽度 3.5 米;高度 2.39 米
离地间隙
430 毫米
战斗全重
约 40 吨
装甲
炮塔:铸造式,正面基础装甲厚 200 毫米 + 拉斐尔 “布拉泽” 爆炸反应装甲;车体:焊接式,正面基础装甲厚 100 毫米(倾斜 60°)+ 拉斐尔 “布拉泽” 爆炸反应装甲
动力系统
12 缸 V-55 型柴油发动机(功率 581 马力)
最高速度
公路行驶时速 50 公里
悬挂系统
扭杆悬挂 + 减震器
传动系统
手动变速箱,5 个前进挡,1 个倒挡
燃油容量
680 升
最大行程
420 公里
武器系统
以色列改进型 105 毫米线膛炮(原型为英国皇家兵工厂 L7 火炮),备弹 44 发;12.7 毫米 DShK 重机枪;7.62 毫米 PKT 并列机枪
乘员
4 人(车长、炮手、装填手、驾驶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