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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马场町刑场，吴石将军从容就义，这位潜伏在国民党内部的最高级别情报人员，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依然挺直脊背，眼神坚定，他明白，自己的暴露并非偶然，而是被人出卖。

出卖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曾经信任的同志——台工委书记蔡孝乾，令人费解的是，这样一个造成上千人牺牲的大叛徒，却在台湾安然活到74岁高龄，从未受到任何形式的清算。

蔡孝乾的人生堪称传奇，只可惜这份传奇最终以背叛收场，1908年，他出生在台湾彰化县花坛乡一个普通家庭。少年时代，他接触进步思想，1924年前往上海大学社会科学系读书，在这里，他受到了瞿秋白、任弼时等共产党人的影响，开始走上革命道路。

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天胡开局了，那后来他怎么会变成叛徒呢？

从入党到入狱

蔡孝乾不仅是台湾文化协会的左翼骨干，还在1928年参与组建了台湾共产党，并当选为中央委员，更令人瞩目的是，他于1932年进入中央苏区，随后参加了二万五千里长征，成为唯一一位参加长征的台湾籍共产党人。

抗日战争期间，蔡孝乾因熟悉日语，曾担任八路军敌工部长，负责对敌宣传工作。这段经历使他成为党内为数不多的兼具理论和实践经验的台湾籍干部，正因为如此，当1945年抗战胜利后，中共中央决定组建台湾省工作委员会时，蔡孝乾被任命为书记。

当时党中央对他寄予厚望，就连粟裕司令员也对他青睐有加，但谁也没有料到后来会发生那种事情。

1946年7月，蔡孝乾秘密返回台湾，开始筹建中共在台组织，在他的领导下，台湾地下党在短短几年内迅速发展，至1949年已拥有近两千名党员，动员群众近五万人，组织了一系列工人、农民和学生运动。

然后这件事就发生了意外，1949年8月国民党突袭了基隆中学的报纸印刷点，逮捕了校长钟浩东。

在审讯中，精神恍惚的钟浩东无意间提到了’老郑’这个代号，使保密局特务谷正文意识到’老郑’很可能是中共在台湾的重要人物。

经过数月侦查，次年1月29日，特务们在台北市泉州街26号抓获了一名中年男子。此人一开始报了假名，但谷正文从他追求享受的生活习惯中看到了突破口——天天给他买饺子，甚至在他要求时提供高档西餐厅的牛排。

一星期后，此人答应带特务去共产党的一个据点，却在途中趁机逃脱，然而，两个月后，由于难以忍受乡下的清苦生活，他冒险到嘉义镇上西餐馆解馋时，被特务再次抓获。

讲到这里，此人的身份就不难猜了，这个人就是蔡孝乾。

从阶下囚到座上宾

与许多经受住酷刑考验的坚定革命者不同，蔡孝乾几乎没有经受任何严刑拷打就选择了投降。据档案记载，他在不到一小时的审讯中就供出了上百名同志的名字、地址和联络密码。

国民党特务展开了大规模抓捕，因他的叛变而受到清查的关系人达1800多人，其中400多名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被逮捕，约1100人被处决。

在这些牺牲者中，最令人痛心的就是吴石将军，这位潜伏在国民党’国防部’担任参谋次长的中将，本已为我党传递了大量重要情报，却因蔡孝乾的出卖而暴露，当年6月10日，吴石与中共华东局特派员朱枫等人在台北马场町刑场英勇就义。

叛变后的蔡孝乾，人生道路发生了戏剧性转变，他不仅没有受到惩罚，反而被国民党授予少将军衔，先后担任’国防部’保密局设计委员会委员、’情报局匪情研究室’副主任兼’调查局’副局长等职务。

与此前那些被迅速处决的叛徒不同，蔡孝乾在国民党体制内安然待到退休，每月领取固定津贴，直到1982年因自然疾病死亡。

为什么这样一个大叛徒能够安然终老，未受清算？

尾声

蔡孝乾的叛变，使国民党几乎一网打尽了在台的中共组织。国民党需要利用他的’示范效应’来招降其他共产党人，因此对他严加保护。

叛变后，他不仅撰写《自白书》，宣扬自己’迷途知返’，还配合国民党进行思想防线建设，参与编纂《台湾共党叛乱史》等宣传材料，也因此始终处于严密监控之下，与外界隔绝。

投诚后的蔡孝乾虽然官至少将，但实际上从未真正掌握实权，他的生活和工作始终在特务机关的严密监控之下，这种隔离保护，使得其他人难以接近他。

蔡孝乾的叛变，其影响远不止于个人的悲剧，它直接导致中共在台湾的组织系统彻底崩溃，使得原本活跃的地下斗争陷入停滞，更为深远的是，这一事件改变了国共双方在台湾的力量对比，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台湾的历史进程。

从人性角度看，蔡孝乾的故事呈现了革命者在面对生死考验时的复杂面相。他与吴石、朱枫等英勇就义的烈士形成了鲜明对比——当后者选择为信仰献身时，他却选择了’活下去，不惜代价地活着’。

蔡孝乾的结局也引发了对’清算’的思考。他虽然没有受到形式上的惩罚，但却在历史上留下了’叛徒’的烙印。

今天，在福州英雄广场，吴石将军的纪念碑前常有人献花，鲜花旁放着写有’忠魂永在’的纸牌；而蔡孝乾的名字，只能在泛黄的文件夹里找到。这种历史的记忆，或许本身就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审判。

他从坚定的革命者变为叛徒，又从叛徒成为国民党体制内的少将，最后以一个不被关注的老人身份离世——这样的人生轨迹，既是个人的选择，大概也可以算是时代的产物。

他未被清算的原因，既有国民党对他的政治利用，也有特殊历史环境下各方力量的权衡。然而，历史自有其审判方式，吴石将军被后人缅怀敬仰，而蔡孝乾的名字则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对于一个叛徒而言，最大的惩罚或许不是肉体的消灭，而是被历史永远地定义为’叛徒’。在这个意义上，蔡孝乾其实并未真正逃过清算，他只是以另一种方式，接受了历史的审判。

参考信源：

吴石将军最后的日子——中国新闻周刊2018-0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