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枢行草《石鼓歌》,乃其晚年扛鼎之作,以韩愈咏先秦石鼓的千古名篇为骨,泼墨挥毫间尽展’笔力扛鼎、气吞山河’的豪放气象,是元代书法史上’碑帖融合’的雄健典范,与赵孟頫并称’二妙’却独树刚健风骨。

艺术风神:铁画银钩的豪迈骨韵

笔力沉雄,如锥画沙:鲜于枢作书善用’悬腕回腕’之法,笔锋如刀劈斧削,线条劲挺如铸铁,观’周宣大猎兮岐之阳’数字,落笔重若崩云,收锋利如断金,将石鼓文的古拙苍劲化作行草的奔涌气势。

鲜于枢《石鼓歌》:元季书坛的雄浑绝唱

刚柔相济,放而不野:虽以豪放为主调,却于转折处藏晋人风韵——圆转笔画如流泉绕石,方折笔锋似老松撑天,既无粗野之弊,亦非柔媚之态,恰合韩愈诗中’鸾翔凤翥众仙下,珊瑚碧树交枝柯’的瑰丽意象。

气脉贯通,势不可挡:全卷如长江奔海,字群连绵却字字独立,行距疏密随诗意起伏,写至’雨淋日炙野火燎’时笔势急促,墨色枯润交错,似见石鼓历经沧桑之态;到’公子时挥白羽扇’则笔锋放缓,墨色沉厚,尽显从容豪迈。

技法精要:古法新声的笔墨智慧

中锋用笔,筋骨内嵌:恪守’中锋行笔’古法,万毫齐力入纸,线条中段饱满如强弓蓄势,收笔处或出锋如剑,或回锋如钩,无一处轻滑之笔,恰如石鼓文’力能扛鼎’的金石气。

墨法灵动,枯润相生:善用’涨墨’与’飞白’对比,浓墨处如乌云聚顶,枯笔时似老树虬枝,’陈仓石鼓文已讹’句中墨色由浓转枯,暗合石鼓文字漫漶之貌,笔墨与诗意浑然一体。

章法跌宕,因诗立势:摒弃匀整排布,依韩愈诗意谋篇——开篇’张生手持石鼓文’笔致庄重,如叙其事;中段咏石鼓历经’圣恩若许留太学’时笔势开阔;结尾’才薄将奈石鼓何’则墨色淡远,余韵悠长,堪称’诗法即书法’的典范。

文化意蕴:跨越千年的金石情缘

韩愈作《石鼓歌》,为抢救先秦石鼓文疾呼;鲜于枢书此篇,是对古文字精神的致敬。他一生好藏金石碑帖,深研石鼓文的骨力,作此卷时虽仕途偃蹇,却以笔墨为舟,载石鼓之厚重、韩诗之激昂,寄寓文人’守道不阿’的风骨——笔下每一道劲线,皆是对传统文化的执着守望。

艺术价值:破’元尚秀逸’的书史坐标

元代书坛多效赵孟頫秀逸之风,鲜于枢《石鼓歌》以’雄浑刚健’破局,为元人书法注入阳刚之气。其将石鼓文的金石骨、晋唐帖的流润韵熔于一炉,开创’碑意行草’新路,影响明清王铎、傅山等草书大家,更印证了’书以载道’的深层价值——此卷不仅是笔墨的狂欢,更是文人精神的铁血长歌,至今观之,仍觉笔底风雷未歇,豪迈之气贯透纸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