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回响:致我们共同的文学沃土

文|龙樱方

收到《武夷风》创刊二十周年邀稿函时,窗外炎热的日头正撕扯着盛夏的午后。就像一扇突然打开的时光之门,我的思绪逆流而上,回到了那个与文字初遇的年纪。提笔前我辗转反侧了数日,书柜高处那摞覆满灰尘的期刊总在深夜发出簌簌声响,那些我编织的故事里都站着当年那个在文字里泅渡的自己。此刻要为这段文学因缘作结,竟像是要给年少时的恋人写最后一封信。

2015年,似乎也是火辣辣的炎夏。有位儒雅的老师在课堂上突然语重心长地说,“读书时多写点诗词歌赋,不然毕业后有了工作、家庭,就不会写了。”我望向窗外。香樟树的新叶在风里翻飞,宛如无数绿色的手掌正在挥动。那时我偷偷在课本扉页写下:”文学是永远鲜活的止痛药,只要热爱,我会一直坚持写下去。”多年后的今天,每每想到此事我便深感泪目。

是的,时光荏苒,如今的我已经很少提笔写作了。此生最觉亏欠的,莫过于魏维老师当年那份殷切的期许。那些她伏案批改的深夜,那些被认真勾勒的段落,那些话语里的鼓励与建议——都承载着她对文学后辈的拳拳之心。而今思之,我辜负的不仅是一位恩师的栽培,更是那段被文学之光点亮的青春岁月。

小生不才,得遇良师,让我一度以为自己是何其幸运,能在文学的长河中留下几许涟漪。而今白驹过隙,终于明白,所谓文学长河中的几许涟漪,不过是恩师以心血为桨,为我这叶扁舟荡开的波澜。

在《武夷风》发表的《冰下的人》里,那个毅然闯进滂沱大雨的少女;《雾雨森林》中虽清贫却平淡幸福的一家人;还有《天快亮了》里拔节而起的按树林——每个故事都带着我生命真实的温度,经由《武夷风》的铅字,获得了永恒的形体。

如今想来,正是《武夷风》这片文学沃土拯救了我。那些青春不敢宣之于口的伤痛,不被理解的孤独,以及隐秘的悸动,都在文字上获得了安全的形状。魏维老师教会我的不仅是分行断句的技巧,更是一种用文字自我救赎的方式。就像《武夷风》二十年如一日地为无数文学青年点亮的那盏灯,温暖而不刺眼,明亮而不灼人。

《延平文学》的张鹏老师曾宽慰我:“过好自己的生活,便是最好的作品。”是啊,文学终要回归生活,就像河流终要奔向大海。如今的我,褪去了年少时的哀愁与执拗,多了一份从容与安宁。我在惠州的一座小城安了家,经营着自己的小店,既能兼顾生计,又可陪伴孩子成长。我的先生温和宽厚,对我格外宠溺,孩子天真可爱,家庭和睦美满。这样的日子,平平淡淡,让我心生满足。或许有一天,我仍会提笔,让文字再次流淌。但无论何时,我都不会失去写作的勇气。

武夷风20周年|龙樱方:盛夏的回响:致我们共同的文学沃土

亲爱的《武夷风》,二十岁的你正值芳华。你早已超越了一本校园刊物的范畴,成为流淌在无数学子血脉里的文学基因。愿你永远保持创刊时的赤子之心,继续做文学长河中那叶不沉的轻舟;愿你承载更多学子的文学梦,让那些无处安放的情思都能找到归宿。而我这篇迟到的信,或许更像是对文学的一场温柔告别:亲爱的老友,我可能不会再为你写下新的故事,但那些共同拥有的字句,永远是我生命里闪光的印记。

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停了。夜色中,我合上电脑,床上那个幼小可爱的身影睡得格外安稳。生活终究给了我最朴实的答案:当文学梦化作床头温柔的夜灯,当澎湃的诗心沉淀为陪伴孩子念童谣的耐心,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圆满?

作者简介:

龙樱方,原名龙其丽,籍贯广西。延平区作家协会会员、南平市作家协会会员,从事文案工作多年,现为自由职业者,定居广东惠州。2019年毕业于武夷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曾获2015武夷山景区全国网络小说大赛银奖、第十一届全国青少年冰心文学大赛大学组金奖、第二届福建省高校文学大赛小说组三等奖、中国·五夫“荷花节”征文活动优秀奖等,作品散见于《广西文学》《武夷》《延平文学》《闽北日报》《西澜诗宛》《武夷风》《武夷学院报》等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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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陈潮杨

初审|余婧晗

复审|李金鑫

终审|魏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