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夏的一天,鞍山铁西区南十一道街第八居委会第二组组长董大姐的家里来了一个年轻男子,这人也不是生面孔,而是董大姐的外甥解伯生。谢某一进来就一脸兴奋地对董大姐喊道:“姨妈,我参加剧团了,当了剧团的人事组长,我们剧团要招新演员,团里派我来求您老人家帮忙。”
老照片 正在和居民聊天的居民组长(拎着鱼者)
董大姐心中不是没起疑心,因为解伯生曾经因为诱奸妇女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今年年初刚刚被释放。这么个货色能有剧团要他吗?
不过,在听谢某介绍了他所在的这个叫“日出评剧团”的剧团情况后,董大姐听解伯生说得头头是道,比如说要招有高小或初中文化,能歌善舞的女青年这一条就很符合之前几个歌舞团来招演员的标准,不由得信了三分,再加上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外甥,就又信了三分,再看解伯生这次把自己收拾的恨周正,不像以前那副吊儿郎当没正形的样子,就又信了三分。
于是,董大姐拉着外甥的手,谆谆勉励了一番,无非是今后要学好,别让你妈再为你费心后,答应帮助他动员一批高小和初中毕业生。
董大姐在第二居民组很有号召力,因此很快就有不少有志于演艺事业的女青年前来解伯生处报名。其中有个17岁的曹素芹姑娘,高小毕业,非常爱演戏,长得也很周正,解伯生对她非常满意,向她介绍道:
“你好,我叫解伯生,是’日出评剧团’的人事组长,我们团长叫刘浩儒,总团在沈阳,我们是唐山分团的,新学员先在沈阳学习三个月,然后看考试成绩分配角色,唱主角的话每月可以拿200多的工资。”
一张评剧团青年演员的合影老照片
“那考试考些什么?”曹素芹急切地问了一句。
“也没什么,就是能看剧本,嗓子好,能唱高声,长得好就行。”
……
几天后的星期一,曹素芹,王玉兰等六名拥有高小和初中文化的女青年被“日出评剧团”录取。她们的共同点是有一定文化,长相甜美,身材出挑,杨柳细腰……
解伯生告诉她们:每人要准备10元钱,到沈阳可以报销,行李自行准备,星期三就要动身,不需要去派出所转户口,到沈阳后吃住都由公家解决。
老照片 演出中的评剧演员
……
当晚,曹素芹在家里收拾行李时和母亲发生了争吵,因为母亲问了一连串让她心烦的问题:那个解伯生有没有身份证明?为什么不公开招人而一定要通过董组长?去沈阳工作为什么连户口都不让转?
最后,曹素芹被母亲问的实在不耐烦了,就埋头整理行李,面对母亲的盘问完全是一副不理不睬的“冷暴力”。

于此同时,王玉兰家也发生了类似的争吵,甚至王玉兰的父母之间也为放不放女儿去沈阳而发生了争吵。
另一边,鞍钢铸管厂工人陈维守的家中,陈维守正在详细询问想要去“日出评剧团”报名的侄女陈小兰关于“日出评剧团”的地址,组织,待遇以及报考条件等等,陈小兰倒是回答得很流利,但陈维守则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因为鞍山市歌舞团、话剧团都来过鞍钢招演员,都是鞍山市文化局和劳动局的同志全程陪同,因为一旦有人被选中,劳动关系就随之转变,这无论如何也绕不开文化局和劳动局这两个部门,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偷偷摸摸招人而且好像还害怕派出所知道似的。
老照片 50年的鞍钢工人
于是,陈维守先后跑了鞍山市文化局艺术科和鞍山市公安局铁西分局反映了自己的怀疑,鞍山市文化局和鞍山市公安局高度重视,立即派专人开展调查,很快查明“日出评剧团”纯属子虚乌有,不存在的!
随即,鞍山市公安局铁西分局刑侦科对“日出评剧团”立案调查,很快查明“日出评剧团”实际上是流氓惯犯解伯生、刘浩儒为拐骗女青年,妄图将她们骗到沈阳行不轨之事的幌子。鉴于第二天即周三,解伯生就要带曹素芹,王玉兰,陈小兰等六名女青年离开鞍山去沈阳。因此事不宜迟,铁西公安分局决定立即行动,在周二当晚抓获解伯生。
当两名持枪民警踢开董大姐家的家门闯进屋内时,解伯生还在眉飞色舞地给曹素芹,王玉兰,陈小兰等六人“宣布明天途中的纪律”。看见民警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原本兴高采烈的解伯生的脸瞬间哭丧了下来,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如白纸,整个人也哆嗦着打起了摆子——
老照片 身穿55式警服的公安民警
这个时候,只要还是个智商在线的正常人,都应该看出解伯生的真面目了。曹素芹、王玉兰等人顿时大呼侥幸,并悔恨自己为何当时就猪油蒙了心,不听父母的规劝,以至于差一点就上当受骗而将自己陷入险地。而董大姐则顿足捶胸一番后冲到解伯生面前抡圆了胳膊“PIA”的给了一个大嘴巴:“算我瞎了眼,心太实,总寻思着这小子能改邪归正,没想到这小子是坏到骨子里头去了,敢借着我的名头搞这鬼名堂,险些坑害了这些姑娘……”
解伯生落网,受骗的姑娘及时获救,但刘浩儒依然逍遥法外,鞍山市公安局分析认为,刘浩儒和解伯生乃不可分割的共犯,共犯作案最担心最忌讳的就是一方“吃独食”。
因此,鞍山警方以解伯生的名义制造了一系列“烟雾弹”,让刘浩儒误以为解伯生要“吃独食”,逼他现身。
果然,星期三中午,董大姐家又来了一个三十四、五岁左右的大个子中年男子,进来就问:“这是伯生的姨妈家吧?请问伯生在家吗?我是他的团长。”
董大姐笑着迎了上来:“您找伯生啊,他刚出去有事,一会儿就回来,您先做,我去给你倒茶。”
这时,王玉兰走进屋来,不动声色的将门挡住:“您是刘团长吧?先坐一会儿,解组长马上就能回来,我们的行李都捆好了,下午就能出发了。”
没过多久,房门又被打开了,刘浩儒抬眼望去却不是解伯生,而是曹素芹领着两个派出所的民警进来了,刘浩儒顿时如一摊软泥一般瘫倒在地,口中喃喃道:“完了,这回全完了。”
……
刘浩儒和解伯生交代,他们作为流氓惯犯,刑满释放后不思悔改,反而想干更大的流氓勾当,他们觉得玩一个女青年没有味道,竟然打起了骗一群女青年一天玩一个图个新鲜的罪恶念头,于是就针对女青年向往当文艺工作者的性格“软肋”,打出了“日出评剧团”的旗号——之所以用评剧为幌子,一则是因为刘浩儒的姑妈是评剧演员,刘浩儒耳濡目染,对评剧团的大概情况有一点了解,二则上评剧在东三省有一定的受众人群,尤其对当时的年轻人比较有吸引力。
在了解到解伯生的姨妈董大姐是居民组组长后,刘浩儒就想出了利用居民对评剧的喜爱和对董大姐的新任从南十一道街第八居委会第二居民组入手,能骗到几个是几个,到时候只要把人带到沈阳,就任由他们哥俩揉圆搓扁——
最终,刘浩儒和解伯生因流氓诈骗和拐带妇女被分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和十一年。
参考资料:春风文艺出版社《卫士凯歌》下册,P111~115页《一场丑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