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许多奇葩的民俗,“斗蟋蟀”就是其中之一。
蟋蟀善鸣,但它不是一个歌手,而是一个乐师。雄虫前翅上有发音器,由翅脉上的刮片、摩擦脉和发音镜组成。前翅举起,如拉锯般左右摩擦,从而震动发音镜发出不同的音调,十分悦耳动听。人们喜欢捉之养于小笼中玩赏。五代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记载盛唐时:“宫中秋兴,妃妾辈皆以小金笼贮蟋蟀,置于枕畔,夜听其声,庶民之家亦效之。”因此,蟋蟀又名“蛐蛐、夜鸣虫、地喇叭”。
▲斗蟋蟀
但蟋蟀被载之于典籍远早于此。中国的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其中的《豳风·七月》就生动地描绘了蟋蟀随着天气的由热转凉,逐渐由野外迁入人家的情景:“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由于它的时令性,其叫声被名之为“秋”;商代的甲骨文作,就是蟋蟀的象形。其“蛐蛐”之声由远而近,恍如在催促人们赶紧准备御寒衣服一般,故又名为“促织、趋织、纺织娘”。
蟋蟀生性孤僻,除了交配时期跟异性在一起外,平时绝对不与别的蟋蟀相处。一旦碰在一起,就会咬斗起来。因此又名“将军虫、斗鸡”。
▲宋斗茶(斗蟋蟀)图
坐观别人争斗总是十分好玩的!跟斗鸡、斗牛一样,斗蟋蟀的历史也十分悠久。宋人顾文荐在其《负曝杂录》中说:唐代天宝年间,长安人斗蟋蟀成风,豪富之家“镂象牙为笼而畜之,以万金之资付之一喙。”但“其来远矣。”究竟有多远?我们从一种常见的决疑方式——“抓阄”说起。当我们遇到需要决定谁该得什么或做什么之类的难题时,为了公平起见,便预先用纸团或竹签等,在上面做上记号,密闭起来,然后一一各自摸取。故俗称“摸勾、抽签”。这个“阄”字,繁体作“鬮”,所从“鬥”,甲骨文作,指两人徒手搏斗;“龜”本蟋蟀形,因字形相近,楷化后混同龟。实际上“阄”指的就是斗蟋蟀。原始部落常常采用这类方式排解纠纷。《晋书·舆服志》:“獬豸,神羊,能触邪佞。”这种用独角兽獬豸触人的断案方式,本跟抓阄一样,却被神化而载诸史册。商代的甲骨文中有个字,“”象两手相搏状,应即“鬥”字;“、”从目上有角形,可指有角类动物,也可指有触须的昆虫,应该就是“鬮”的初文。可见,至少在商代就有了。可能正因为被错成“龟”的缘故,人们实在是想不出乌龟跟秋天有什么关联,于是干脆放弃了这个声情并茂的字,而另造了个表示秋令的字——“秋”。秋是收获季节,所以《说文》云:“秋,禾谷熟也。”字从“火”,意指草木焦枯的样子。
▲泥塑斗蟋蟀
但斗蟋蟀之风却愈演愈烈。南宋时,市井平民乃至僧道尼姑都雅好此戏,出现了许多专营蟋蟀的“专业户”。在这个时代,还出了一名臭名昭著的“蟋蟀宰相”贾似道。此人靠做贵妃的姐姐得以入阁拜相。他酷爱斗蟋蟀,于宋元交兵,国家垂危之秋,每置军国重事于不顾,终日在西湖葛岭私宅“半闲堂”与众姬妾踞地斗蟋蟀;他甚至还带蟋蟀上朝议政,有一次,蟋蟀从他水袖内跳出,竟跳黏到皇帝胡须上。真是荒唐已极!最后南宋终因为他的误国而提前亡国了,他本人也不得善终,落了个千秋骂名。
▲蟋蟀宰相贾似道
到了明代,更是出了个“蟋蟀皇帝”朱瞻基。袁宏道《畜促织》记述:他为了满足自己的嗜好,岁岁有征,曾密敕令苏州知府况钟采办上好蟋蟀千头,一时俗语云:“促织瞿瞿叫,宣德皇帝要。”无独有偶,明末也出了个“蟋蟀相公”马士英。明朝灭亡后,福王朱由崧在南京建立南明王朝,马士英有迎立之功,被封为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清王应奎《柳南随笔》记叙他“时局严重,清兵临江,犹以斗蟋蟀为戏。”不过他还算有气节,南明覆亡后,仍坚持抗清斗争,及至兵败被杀。
▲蟋蟀皇帝朱瞻基
清代斗蟋蟀赌博之风达到极盛,风行于北京、天津、广州和江浙、上海地区。在北京,还出现了官办的斗蟋蟀赌场,由内务府织造衙门牵头。每到秋天,织造衙门专门发布告示规条,在城中架起宽大的棚场开局赌博。一时间北京城几乎成了一座斗蟋蟀的赌城。正如时人金晋芳《金台杂咏》所咏:“锦盕红囊履野鹑,千金胜负决朝喧。家家别具清秋赏,捧出宣窑蟋蟀盆。”
▲清代的斗蟋蟀赌场
改革开放后,一些地方政府为了振兴休闲经济与旅游经济,通过一系列“蟋蟀文化节”的推动,沉积多年的斗蟋蟀在北上广等地重新兴盛起来。据中国蟋蟀专业委员会公布,光北京市就大约有近十万名蟋蟀爱好者,在蟋蟀专业委员会注册的就有1000多人。以产蟋蟀闻名,号称“中华蟋蟀第一县”的山东宁津,全县有近4万人从事蟋蟀产业,每年给当地带来经济收入数亿元。
小小秋虫竟有如此能耐,真可配称“国虫”了!
▲摆在路边的宁津蟋蟀交易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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