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我国历史,文人墨客在艺术创作方面才华横溢,但在政治经营方面却显得力不从心。少数文艺创作天才通过政治途径实现“仕途”的成功,而在历史长河中,这样的例子寥寥无几。
1949 年,上海政权易主,白蕉等一批书画名家失去了卖艺谋生的途径。新成立的政府为安置他们,特意拨款救济。在众多书画家中,白蕉因为曾经的“积极”与“主动”,成为了第一个进入新政府工作的人。他并未忘记昔日的朋友们,如他推荐唐云参加政府举办的“政治讲习班”,毕业后安排在华东美协展览部工作。
1956 年,白蕉被任命为上海中国画院筹委会执行委员兼秘书主任。在筹备工作中,他为画院画师名单的确定付出了很多心血。然而,在选拔过程中,他不可避免地得罪了某些人。1957 年,白蕉的噩梦开始,他被划为“右派”,遭受批判。他的“罪状”是一篇题为《我道其东》的文章,文中表达了对国家忽视书法艺术的担忧。然而,他并未意识到,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他的真诚愿望根本得不到重视。
沦为“右派”的白蕉被送到建筑工地上劳动,一个文弱书生被迫承受超负荷的劳动。他在无人时独自慨叹:“艺之使人傲也,此昔贤语,大概所谓使人傲者,自视天下第一,视他人皆二三等,或未入流也。余谓傲不可无,然宜在意,而不宜在容,在意者必有成,在容者徒取厌。”
1961 年,白蕉被摘去“右派”帽子,他感慨万分。然而,五年后的“红羊”劫难,让他再次陷入困境。他被称为“反动学术权威”,每日接受批斗。在那个特殊的时代,白蕉走向了生命的尽头。
“即便如此,当我国第三颗原子弹试验成功的喜讯传来,白蕉竟老泪纵横。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他,仍强打起精神对家人说:’只要国家强盛,个人受点委屈算不了什么,我甘愿做历史车轮的铺路石。’
白蕉如同我国历史上的许多大文人、大知识分子,无论个人处境如何悲惨,受到何种迫害和虐待,心中所系、情感所钟的还是民族尊严、民族艺术。这种情感如同朝思暮想,生死不渝。

一位哲人曾说过:“人之一生,就是一根直线和一根曲线并行的轨迹。直线是本真的我,曲线是社会的我。社会的我随客观世界的变化而生出适应的曲曲弯弯;本真的我虽受天性和本能的支配,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排除曲线的影响。”白蕉和唐云是过命交心的挚友,但他们在己丑年后的命运却截然不同。唐云能度过各种大小劫难,晚年得享高寿清福,正是他运用智者的智慧,准确把握了“本真的我”和“社会的我”两者之间的微妙关系。
白蕉的人生选择与唐云相反,他在临近生命尽头之际,不仅失去了理性,还失去了常识。白蕉不会、也不愿去弄懂。
人可贵之处在于永远备有一份自知之明。当唐云把那本《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还给白蕉时,体现出的全是唐老的自知。他深知何时该进,何时该退。而白蕉人生悲剧的根源,并非全在于他的“性格”,更在于他在人生抉择方面少了那一份可贵的自知。这导致了他在人生道路上进退失据,最终成为悲剧人物。
艺术人生的活法还是要学习唐云,舍弃白蕉,不要去当悲剧人物。永远保持一份自知之明,才能在人生道路上明智地抉择,避免陷入白蕉式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