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梨正京

2025-09-28 09:45

1973年的武汉,报纸上的话像冰锥扎进赵梓森眼里:’中国二十年也搞不出光纤。’

国外的技术封锁像铁桶,连根石英棒都买不到,实验室里只有几台旧设备,通风橱的玻璃都裂了缝。

他攥着砂轮打磨的石英管,管壁厚薄不一,手心全是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洋人能搞,中国人凭什么不行?

当天下午,他把实验室的门反锁,桌上摊开的图纸边角都磨破了——那是他熬了三个通宵画的光纤预制棒结构图。

通风橱的玻璃裂着缝,每次通气都像哮喘病人喘气,盐酸和氯气混在一起,呛得人眼泪直流。

赵梓森趴在通风橱前,连护目镜都是用玻璃片自己粘的,磨得边缘割手。

他左手扶着石英棒,右手摇着自制的拉丝机,转速全靠手感控制——国外的精密设备是奢望,这台土机器是用自行车轮改造的,链条转起来咔嗒响,像随时会散架。

有次半夜实验,助手发现他趴在操作台边睡着了,脸离正在反应的石英棒只有半尺远,旁边的氯气钢瓶阀门还在嘶嘶漏气。

1976年深秋的一个凌晨,化学气相沉积炉突然发出刺耳的爆裂声,反应管像被重锤砸中,玻璃碎片混着黄绿色的氯气喷涌而出。赵梓森正盯着炉温表记录数据,一股呛味瞬间钻进喉咙,他顾不上揉眼睛,扑过去关气阀,手指被烫出一串水泡。通风橱的破玻璃挡不住毒气,助手拽着他往门外跑,他却挣开手,蹲在地上摸索——石英预制棒还卡在裂口里,那是磨了七天七夜的半成品。

氯气浓度太高,实验室的灯都熏得发绿。赵梓森把湿口罩按在脸上,趴在地上用铁丝勾出预制棒,玻璃碴子扎进掌心也没吭声。进口设备等不来,他带着人把反应管残骸拼起来,用酒精喷灯加热玻璃接口,漏气孔拿搪瓷盆倒扣着堵,真空泵坏了就用自行车打气筒手动抽气。最危险的那段时间,他干脆睡在实验室,床底下摆着氧气瓶,床头贴着手写的参数表:’二氧化硅纯度99.99%,拉丝速度1.2米/秒’。

那天凌晨四点,修复的拉丝机终于转动起来。赵梓森盯着从石英棒里牵出的细丝,直径控制在125微米,比头发丝还细。他拿镊子夹着光纤两端,对着窗户透进的光看——光穿过了,在墙上映出微弱的光斑。’通了!’助手喊出声,赵梓森却突然蹲下去咳嗽,痰里带着血丝。后来这根光纤被送去检测,损耗降到4分贝/公里,国外同类产品当时还在20分贝以上。没人知道,为了这束光,这个没戴护目镜的老头,眼睛肿得像桃子,半个月看不清报纸上的字。

国外的激光泵浦技术卡着脖子,进口设备清单上打满红叉。

赵梓森盯着实验室墙上的公式,突然抓起铅笔在纸上画:“不用传统光源,用二级管!”

他带着学生拆了半导体收音机里的二极管,焊在自制的铜座上,对着石英光纤调角度。

这位无人认识的老人,悄悄改变了中国,全中国人民都应该感谢他!

电流不稳就接自行车发电机,光斑抖动拿磁铁片掰着校准。

三个月后,示波器上跳出稳定的激光信号——“二级管泵浦”成了,国外的封锁网,被这堆“收音机零件”撕开了口子。

国外报纸的嘲讽还贴在实验室墙上,’中国二十年也搞不出光纤’的黑体字刺得人眼睛疼,赵梓森带着团队把这句话当作作息时间表——早上七点到实验室,凌晨两点才离开,砂轮磨坏了三十多块,石英废料堆成小山。

1979年冬天,当检测报告显示光纤损耗降到4分贝/公里时,他捏着数据单的手直抖,三年,比国外预言的二十年快了六倍。

没有庆功会,只有车间里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这群没日没夜和毒气打交道的人,用磨出老茧的手指,把’不可能’三个字揉碎在拉丝机的轰鸣声里——中国成为世界上第五个掌握光纤制造技术的国家,那根比头发丝还细的玻璃丝,终于在中国人自己的土地上,牵出了第一缕光。

1982年的武汉街头,赵梓森站在刚竣工的光缆井边,手里攥着剥线钳——中国第一条实用化光纤通信线路,正从这里延伸向远方。

从武汉到孝感,13公里的光缆取代了笨重的铜缆,信号在玻璃丝里跑得比声音还快。

国外专家曾断言’中国光纤只能停在实验室’,但这条线路开通那天,300路电话同时接通,通话质量比铜缆提升十倍——没有进口设备,他带着工人用钢锯手工切割光缆;没有精密仪表,就靠示波器波形判断信号稳定性。

短短五年,全国光缆线路从13公里铺到5000公里,武汉邮科院的拉丝机从3台扩到20台,赵梓森带着团队在全国各地勘探测绘,鞋底子磨穿了就用胶布粘,饿了就在工地上啃冷馒头——他要让光在中华大地上跑起来,从城市到乡村,从沿海到边疆。

有次在工地上,他对着光缆里透出的光眯起眼笑,说’这光啊,能照亮十四亿人的路’——那时的他不会想到,这丝光未来会变成铺天盖地的网,连起视频通话里的笑脸,连起手机支付的二维码,连起数字中国的每一个角落。

赵梓森走的时候,武汉邮科院的橱窗里,还摆着他当年用的砂轮和那半截炸过的反应管。

现在中国的光纤光缆产量占了全球一半以上,从2G到5G,手机信号满格的时候,没人会想起那个在毒气室里赌命的老头。

但实验室的年轻人都知道,当年要是没有他拿命换技术突围,中国通信至少得晚二十年。

现在实验室条件好了,进口设备随便用,但老教授们总拿赵梓森的故事敲桌子:’当年没设备,人家用自行车打气筒抽真空;现在啥都有,你们敢不敢像他那样豁出去?’

他留下的那根光纤,现在还在传递信号,从武汉到北京,从海底到太空。

有人说这光里藏着中国科研的密码,其实就俩字:不服。

内容来自今日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