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露时,篱边藤蔓上的牵牛花便次第舒展花瓣,如星点缀绿,似紫霞垂帘。
这寻常的草本花卉,虽无牡丹雍容、梅花傲骨,却在古诗词中占据了一方清雅天地,被文人墨客赋予了灵动的意趣与深邃的情致。
牵牛花的形态之美,在诗文中化作了鲜活的画卷。
秦观笔下 “仙衣染得天边碧,乞与人间向晓看”,将花瓣的色泽比作天边的碧色仙衣,初晨绽放时带着几分仙气,仿佛是九天仙子遗落人间的霓裳。
杨万里更以精妙比喻勾勒其姿:“素罗笠顶碧罗檐,晚卸蓝裳著茜衫”,把花苞比作素色斗笠,花萼如青碧帽檐,清晨蓝紫相间的花瓣到了傍晚便换作茜红衣衫,色彩的流转中藏着自然的灵秀。
林逋山则写其 “圆似流泉碧剪纱,墙头藤蔓自交加”,既状出花瓣圆润如流泉、轻薄似碧纱的质感,又点出藤蔓攀援的野趣,寥寥数语便勾勒出牵牛花的形与神。
牵牛花的美,更融入了寻常烟火的景致。它不喜温室沃土,偏爱篱边、檐下、竹架这些市井乡野之处,成为诗词中最具生活气息的点缀。

陆游在乡间所见 “数丛淡紫间深红,高架垂垂落晓风”,淡紫深红的花串在晨风中轻摇,高架藤蔓勾勒出农家小院的闲适轮廓。
范成大笔下 “牵牛花发傍篱东,摘去能供砚席间”,则把牵牛花从篱边移入书案,摘下几朵便可装点砚台,清雅之气与笔墨书香相融。
就连宫廷之中,也有它的身影,“紫禁仙舆诘旦来,青旗遥倚望春台。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虽未明写,却暗合牵牛花晨开暮落与宫苑晨光相映的景致,让寻常花草沾染了几分贵气。
时序流转中,牵牛花更成了时光的信使。它朝开暮谢的特性,被诗人捕捉为朝夕更迭的符号。
“晓露初晞色未央,柔条轻飏惹衣香”,晨露未干时,花瓣还带着湿润的光泽,微风拂过藤蔓,香气便沾上衣襟,清晨的清新扑面而来。而当暮色降临,“一宵风雨又成秋,帘外残花渐不收”,牵牛花凋零的身影又与秋日萧瑟相融,暗合时光匆匆的怅惘。
更有诗人将其与星象相连,“银汉初移漏欲残,步虚人依玉栏杆”,以 “银汉” 暗点 “牵牛” 星名,花瓣初绽时恰如星河倾泻,把自然之花与天宇星辰编织成浪漫的梦境。
在文人眼中,牵牛花的美更藏着精神的寄寓。它藤蔓柔弱却坚韧,即便依附篱架也能向上攀援,恰如寒门士子的奋进之志;它不求人赏,自开自落,暗合隐士淡泊名利的襟怀。“露湿青芜上,烟销白日西。牵牛花蔓绕篱长,淡紫深蓝次第芳”,平淡的笔触里,藏着诗人对自然本真的热爱,也让牵牛花成为平凡生命绽放光彩的象征。
从篱边的一抹淡紫,到诗文中的千般意趣,牵牛花的美在笔墨间流转了千年。它是晨光里的精灵,是烟火中的点缀,更是文人情怀的寄托,在古诗词的长河中,永远保持着那份初绽时的清新与灵动。
绘画作者: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