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一号大墓位于宝鸡市凤翔区南指挥镇,在宝鸡市去凤翔区的石连路上,这条路也叫战备路。它就路的紧右边儿上,面东背西,直接能拦住你的眼光。所以,要去凤翔走一趟的话,最好把秦公一号大墓和东湖两个一块打包;周家大院就在东湖几百米处的一个街道上,也可以顺带把周家大院捎带上。    

      我到过凤翔两三次,就是这样打包游逛的。第一次是五年前了,八月份,在宝鸡学习。学习期间,走了一下东湖,转了一下周家大院。回宝鸡市区的时候,走的连石路,被碰到了。

       “走,进去看看。”停下车,鼓动着他们两个人就一块进去了。

      那个时候,对秦公一号大墓一点不知道,啥都不懂。当时想的就是,既然路过碰到了,就顺路去看看吧。——这种顺路一走的情况,想必大家都有过。不求有所获,只说是来过。

      当时,好像才正在挖掘,就一个在建的现在的一号大墓棚子,二号车马陪葬棚子还没有。——一号棚子里面正在那里忙活着。

      当时时间很紧,因为下午三点还要开会上课。所以走得比较快,最深的印象就是这里是秦景公的墓,还有那里的“黄肠题凑”。

      第二次再来,已经是五年以后了。这一次是专程来这里探究的,想了解到更多的东西。

      秦公一号大墓的发现,跟其他地方一样,非常偶然。1976年,在陕西省宝鸡市凤翔县南指挥村,一户村民发现自家地里大有蹊跷:地下褐色的硬土块夹杂着很多碎石,坚硬无比,不像是自然形成的。他向有点专业背景的人说了,很快,一支考古队赶来,勘察发现:这些硬土块竟是经过了人工夯打的夯土层,土层之下有一个面积2000㎡的四方形神秘工程。钻探到地下20m,探铲带出了青膏泥、木炭和木屑,考古队这才意识到这里埋藏着一座大墓!

      之后历经10年考古发掘,确定了这座墓葬的主人是秦景公嬴石,他是春秋时期秦国国君,执政40年时间(BC577—BC537),是在雍城执政的20位秦君中在位时间最长的。

      很多人对秦景公不大了解,但是跟大家说一下,就能知道了:秦穆公很有名,是他的高祖。秦始皇呢,统一了六国,是他的第十四世孙。秦景公本人姓赢,名石,约公元前592年?——公元前537年。谥号是古时帝王、诸侯、文臣武将死后,朝廷据其生前事迹给予的称号。帝王的谥号由礼官议上。“景”是赢石的谥号,“景”属于“美谥”,即正面评价。

      站在我们现在的角度把历史往回看,历史就是一个自行车链条,少了随便一个环节,都会中断,不可能成为我们现在的模样。

      秦景公的人生履历是这样的:公元前576年,出任秦国国君。公元前564年,游说楚王攻打晋国,晋国饥荒,秦楚大胜。公元前562年,救援被晋国攻打的郑国,在栎阳获得大捷,史称“栎阳大捷”。公元前559年,受到晋国联合诸侯的攻打,史称“迁延之役。”公元前549年,与晋国约定会盟,但双方存在分歧,仅同意罢兵休战。公元前547年,与晋国重新结盟,并与楚国一起出兵攻打郑国。公元前546年,同意宋国的“饵兵”建议,各国承认楚晋的霸主地位。

      史书中对秦景公的记载也很符合这人的性格,他生于公元前632年,是一个好战暴虐的君主。就连他亲弟弟也曾被他暴戾的行为吓得逃往晋国避难。

       有关咱们秦人也得先简单交代一下。秦人这个称号的来源,据《史记·秦本纪》记载:“非(子)马于洴渭之间。”因养马有功,孝王召使主赢氏祀,号曰秦赢。”

      秦的发展历程是这样的:公元前697年,秦武公继位,开始设县,是郡县制的开端。公元前771年,申国国君联合犬戎袭击周都城镐京,弑杀周幽王于骊山下。次年,秦襄公带兵救周,护送周平王东迁洛邑,周平王封秦襄公为诸侯,秦示立国。公元前384年,秦献公继位,施行新政,是秦孝公变法的先声。公元前356年,秦孝公任用商鞅推行变法,“废井田,开阡陌”,是战国时期最彻底的改革,也是秦由弱转强的转折点。公元前247年,秦王政继位,统一六国,奠定了封建专制政治制度的基本格局。

秦公一号大墓

      秦公一号大墓可能被很多人小视了,它在中国考古史上占据了五个“之最”:1、面积最大(5334平方米)。2、殉人最多(186具)。3、等级最高的“黄肠题凑”葬具。4、最早的木碑实物。5、最早刻有铭文的石磬。

      秦公一号大墓平面呈“中”字形,坐西向东,全长300米,由东西两条斜坡墓道和中间的长方形墓室组成。东墓道平面长度156.1米,西墓道平面长度84.5米,墓室口大底小,有三层台阶,口部东西长59.4米、南北宽38.8米,总深度24米,其中中间的椁室深度约5米,椁室周边平台距离地面约19米。总土方量约有53000多立方米。

      秦公一号大墓的186名从葬者,或为王公大臣,或为奴婢侍从,都是饮鸩身亡之后,屈膝侧卧,生产工具相随;或以颜料相伴,或以铜镜、珠玉为饰,以示死后仍以工、以技服侍主人。秦献公开始废除了从葬制度,以后以佣代人殉葬,秦兵马俑就是最好的范例。

      秦公一号大墓出土的“黄肠题凑”椁具东西长14.4米,南北宽5.6米,高5.6米,是中国迄今为止发掘周、秦时代最高等级的葬具。

      在我国历史上,葬具有着非常严格的等级差别。秦汉之际,等级最高的就是“黄肠题凑”。《汉书·霍光传》记载:“以柏木黄心致累棺外,古曰黄肠;木头皆内向,古曰题凑。”据文献记载,“天子题凑,诸侯不题凑。”而黄肠题凑则是当时最高级别的棺木,号称”天子之葬”。

      让人惊讶的是,这椁室竟然是由680根百年的柏木拼凑而成,每根达300斤。全棺上下没有一颗钉子,全部都是由榫卯结构组装,耗费的木材堪比一整片森林。
专业人士很快便认出了,这就是那个举世罕见的”黄肠题凑”,是周朝以来最高规格的椁具!

      这里给大家简单解说一下,好让大家更好理解。“黄肠”强调的是木墙的材料颜色,也就是只使用黄心的柏木。而“题凑”强调的是木材摆放的结构与形式,所有的木头向内排列。把它们合起来后解释,“黄肠题凑”即是用黄心的柏木,按照向心的方式积累而组成的厚木墙。它每一根柏木都是由人工打磨精细到边角分毫不差的正方体,最后再无缝拼凑而成。这种技艺之高超,只有皇室才配使用。

      “黄肠题凑”主椁是用枋木垒砌而成的长方形木屋,东西长14.4米,南北宽5.6米,高5.6米,内部分为前后两室,仿照墓主生前“前朝后寝”的建筑格局设置。“朝”是会见大臣的办公场所,“寝”是饮食起居之处。副椁也是用枋木垒砌的长方形木屋,与主椁有门相通。东西长6.3米,南北宽4.9米,高2.6米。是放置随葬礼器和日常生活器具的地方。虽然被盗严重,但是仍然发现有青铜器的铜锈。箱殉共有72具,环绕在椁室周围。葬具用枋木垒砌而成,长约2.3米,宽约1.5米,部分箱殉内有木质框架。发掘时发现有殉人肢体骨骼与木质框架绑扎痕迹。其葬式为屈肢葬,应该是秦景公的近臣、嫔妃。匣葬共94具,分布在箱殉外靠近墓室四壁处。其葬具系用长约2米,宽0.7米,高1米,壁厚仅0.04米的薄材制作,其葬式为蜷曲特甚,应该是服侍秦景公的女婢。

      我五年前去的时候,在地宫的展室一层玻璃墙壁里,还摆放着一根黄肠题凑里面的木头:三四十公分的正方体,长达十几米。这么多年过去了,木头依然完好无损。这一次已经不在那里了,工作人员说好像是被陕西省历史博物馆薅去了,宝鸡市区的中国青铜器博物馆在那里也有一根仿木在展览。

      秦公一号大墓有两个木碑,分别斜插于主椁(guo)室南北两侧,上端伸向椁室,残高1.7-2米,直径0.4米,属栎类木材,质硬,是古人把棺木吊入墓穴的支撑物件。秦公一号大墓发掘的过程中,在大墓之上出土了大量的板瓦、简瓦,等建筑材料及排水管道。

       秦在中国历史上的贡献非常大。秦文公的时候,公元前753年,设史馆,秦人有了自己的史书——《秦记》。《秦记》比《春秋》的记事开始时间早三十多年。秦国的时候,对器物的制作施行了责任追究制。据《礼记·月令》记载:“物勒工名,以考其诚。”他们要求在制作的产品上刻划生产者的姓名、符号等,便于管理。

      秦公一号大墓出土的石磬30多枚,部分刻有铭文,形制巨大,音色纯正,用大小薄厚调节音阶,可以敲出八个主音阶。这里也有一套仿制的编钟,悬挂在一个巨大的钟架上,游人们也有能敲出熟悉的歌曲的。秦公一号大墓历史上虽经多次盗掘,但是仍然出土铜、铁、金、陶、玉、漆器等文物3000余件。

      秦公一号大墓二号棚是陪葬车马坑,它的平面呈“凸”字形。东西长86米,南北宽20米,深14米,面积约2000平方米,坑内埋有木质彩绘战车和马匹。车马陪葬的习俗始于商代晚期,历经周秦,至西汉初依然有保留。先秦时期,人们以养马而兴,以御车而贵。由于“车马陪葬,事死如生。”的风尚盛行,陪葬车马数量上比较讲究。天子:六騑(fei),即六马驾一车。卿:驷(si),即四匹马驾一车。大夫:骖(can),即三马驾一车。士:骈(pian),即二马驾一车。据考古人员发现,这里的陪葬是活马。这应该是极其少见的。你在那里可以看到马骨架子,就是真马那么大的体型。一号车马坑出土陪葬车48乘,马百余匹,车马分离,分区而葬。

      我对秦公一号大墓印象最深的就是它的黄肠题凑。小说《红楼梦》里,有这么个情节。秦可卿死后,在寻找棺木的时候,她的公公贾珍真到了不惜一切的地步。就在他发熬煎的时候,恰好薛蟠过来说,他们店里有一副樯木板子,说是出在潢海铁网山上,作了棺材,可以万年不坏。那本是给义忠王老千岁的,因为他坏了事儿,其他人也没人出价敢买,还在那里放着。贾珍听了,喜之不尽,即命人抬来。那木材真的是好,帮底厚八寸,纹若槟榔,味若檀麝,以手扣之,玎珰如玉。贾珍在跟前,就劝贾珍,“此物恐非常人可享者,殓以上等杉木也就是了。”此时贾珍恨不得能代秦氏之死,这话如何听得。

      小说写得真是奇妙含蓄。大家注意一下,《红楼梦》里有个焦大嘴里喊出来的“扒灰的扒灰”,他一语点破了贾府的丑陋实情。而这个主角就是公公贾珍跟儿媳妇秦可卿的事情。本来,儿媳妇死了,该是儿子贾蓉最难过最忙活最伤心也最上心她的葬礼的。可是,最忙的人却是公公贾珍,他几乎不惜一切代价了。单单看看给秦可卿用的棺木,便是最好的例证;还有那个出殡的场面。这大概,是曹雪芹用笔最狠的地方了。

      读历史,是为了了解更多的东西。

(作者简介:陈启,“南山白丁”“风过青二村”。陕西西安人,写作爱好者。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专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