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五月底,我去上海探亲访友,住在高中老同学王冠生兄长的家里。白天,冠生兄陪我参加活动,晚上我俩促膝长谈,每次都聊得很晚才睡去。我们一起回忆当年求学的青春浪漫时光,谈论健在的同学们状况,怀念过世的同学,话题始终离不开“同学”两个字,可见四年的高中(因“文革”毕业延迟一年)同窗生涯,留下了难以忘怀的记忆。

       短短的两天三夜的上海之旅很快就要结束了。临别,冠生兄说:“家乡虎林还有五六位健在的同学,我因照顾一百零四岁高龄的岳母走不开,你若有机会回去,代我去看望他们,转达我的问候。尤其是李春文同学,我们曾是同座,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他身体不好,自六八年毕业后,只在一六年聚会时见过面,听说去年又患病住院了,不知现在怎样?你回去看望时,务必替我问好,希望他敢于面对,战胜疾病,健康长寿。”

      “今年暑期我还真得回去,参加七五届高中学生毕业五十周年庆典活动。届时,我一定会去看望咱们的老同学,并把兄长的问候及时转达。”我说道。

      “老弟具体行程,准备怎么安排?”冠生兄问道。

      “孩子担心我旅途劳顿,中途让我在哈尔滨住两晚,再到牡丹江住一晚,然后直达虎林。”我回道。

      “哈尔滨有咱们老同学郭书涛,你可以抽空去看看,牡丹江有老同学高永新和李秀芬,方便的话,你邀他们出来聚聚,需要的话,我可以赞助。”冠生兄说道。

      “我还真没想到这一层,谢谢兄长提醒,我到哈尔滨和牡丹江后,肯定会邀他们过来相聚,费用不用操心,兄长的心意我领了。”我说道。

       冠生兄的父母均是军医,转业到北大荒八五〇农场时,把孩子都带了过来,冠生兄就是在那时转学到八五〇的宝东中学。一九六四年,冠生兄以优异成绩考入虎林中学高中,编入高中班,和我成为了同学。由于我俩的家都在西岗,经常一起上下学,路上交流学习体会,很快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我们互相鼓励帮助,度过了四年的美好时光。

       高中毕业后,冠生兄先是在八五〇农场连队工作,虽然环境艰苦,但冠生兄敢于挑战,苦中有乐。后来调到山东滕州水泥厂,在厂计划员位置上退休。由于他老伴是上海知青,在政策允许条件下,夫妇双双落户上海,居住在近一百五十多平的楼房里。现在冠生兄老两口退休工资约一万两千多元,女儿公司如日中天,第三代在外国留学,生活无忧无虑,夫妇俩颐享天年。冠生兄常说:“老同学情谊经常在时光的长河中徘徊,那些关于老同学的记忆,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熠熠生辉。高中的校园,是我们青春的舞台,而老同学们,便是这舞台上最亲密的伙伴。同学情是一辈子的情,要永远记在心里。”听了冠生兄的话,我心里暖暖的,决心学习冠生兄,心系同学。准备趁这次回乡和旅途的机会,去看望高中同学们,并转达冠生兄的问侯。

       我于七月十号下午从天津乘高铁动身,下午到达哈尔滨,在星程酒店安顿好后,立即给郭书涛老同学打电话,约他明天相聚。没想到的是他和嫂夫人回家乡东方红避暑去了,让顿感失落。好在东方红在虎林境内,车程也就一个多小时,我便约他们老俩口择日在虎林相见。

       十二号上午,我从哈尔滨乘上去牡丹江的高铁,就给在牡市的得意弟子唐刚打电话,让他给我定一个有特色的饭店,菜肴尽量丰盛些,我要招待同学和弟子。学生唐刚说:“那就定六道鱼,都是镜泊湖的野生鱼,再定六道肉菜,估计来宾们肯定会喜欢。”

      “好的,定完后,把饭店名称和地址发给我,谢谢你!”我说道。

      “明白。”唐刚答应道,很快就把饭店位址发了过来。

       接着我拨通同学高永新的电话,告诉他饭店具体位址,约他出来相聚,并让他通知同学李秀芬和他的文友秀阁女士,于中午十一点,一起到饭店举杯畅叙友情。

      “谢谢老同学,我这就通知她们。”永新兄回道。

       中午我准时赶到饭店包间,只有永新兄孤零零坐在那里,不由得心生诧异,遂问道:“两位女士怎么还没有到啊?”

      “秀芬去石家庄女儿家了,秀阁电话打不通,要不你再打试试。”永新说道。

      “秀芬同学这次是见不上了,现在给秀阁女士打电话,有点不妥,还是算了吧。唉!”我叹了口气,心里不是滋味。

       我给永新兄倒上茶水,坐到他旁边,转达冠生兄的问候。永新兄说:“谢谢冠生同学!谢谢你!”接着说,“还记得我们那间宽敞明亮的教室吗?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一排排课桌上。我们一同在这里为了梦想埋头苦读,书页翻动的声音,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的旋律,仿佛是青春的乐章。课间休息时,教室里便热闹起来,大家嬉笑打闹,分享着彼此的小秘密和零食。那些简单而纯粹的快乐,如同春日里的花朵,绽放在我们的记忆深处。”

      “操场上,我们挥洒着汗水,为了班级的荣誉奋力奔跑、跳跃。运动会上,同学们的加油声此起彼伏,那一声声呐喊,充满了力量和温暖。我们一起为了胜利欢呼雀跃,也一起为失败黯然神伤,但无论输赢,我们始终紧紧相依,相互鼓励。”我说道。

       我俩正聊得兴起,应邀的四位弟子都赶过来了,我向他们介绍永新兄道:“这是我高中同学高永新,退休前为牡丹江日报总编,正教授职称,行政级别为正处。他学富五车,博古通今,知识渊博,著书立说,声名远扬,在文坛享有较高的声誉。”

      “哗!”弟子们热烈鼓掌。

       那顿饭,大家吃得很开心。我劝永新兄多吃鱼,把杀生鱼、红烧鱼、清蒸鱼、鱼段、鱼丸和油炸鱼都给他夾了些,没想到他对油炸船丁子鱼特别感兴趣,吃得津津有味。弟子们见状,纷纷给他夾船丁子,永新兄大快朵颐,尽享美味。

       由于聚会只有我们六个人,又点了十二道菜,等结束时,菜剩了大半,有的菜几乎没有动过。

      “剩菜打包,带回去吃。”永新兄说道。

      于是我叫来服务员,让他用餐盒打包。我想,剩菜学生肯定不会要,只能送给永新兄。他老伴去世多年,一人生活不容易,再加上他一生艰苦朴素,勤俭持家,相信送给他是不会推托的。

       永新兄和我一样,腿脚不便,出门拄拐杖。酒宴结束后,我安排学生开车送他并作陪,同时让学生把打包的餐盒放到车后备箱里。

       到达永新兄楼前,我让一学生扶他上楼,并让另一学生把两大包餐盒拎上去。永新兄竭力推辞,在大家一再劝说下,才勉为其难收下,挥手告别,一步三回头离开。

       望着他晃动的背影,一股酸楚涌上心田。永新兄父亲是转业到八五四农场军官,家安在场部迎春镇,永新兄就是从八五四的迎春中学考入虎林中学高中的。他吃苦耐劳,勤奋好学,尤其是是喜欢钻研古文,从而得了个“老夫子”的雅号。工作后,不断进取,成绩斐然,是高九班同学中佼佼者之一,同学们都以他为骄傲。衷心祝愿永新兄晚年生活有品位有质量,开心快乐,健康长寿!回到酒店,我就拨通冠生兄电话,将在牡丹江会见永新兄经过告诉他,并转达了他的问候。冠生兄说道:“谢谢你!希望回虎林后,抽空去看望老同学,替我问好,我们虽然天各一方,但心却永远连在一起。”

       七月十三号,我顺利到达家乡黑龙江虎林,参加完虎林二中七五届一班和二班的聚会话动后,又分别参加了七四届和七二届的聚会活动。由于我先后在家乡二中、一中和高级中学共执教了三十五年,同学们听说我回来,纷纷约我相聚,时间排得满满的,一时分不开身,只好把看望老同学的安排往后面推去。

       直到七月二十五号,我才倒出空来,马上给同学李春文打电话,得知他在十三号去牡丹江肿瘤医院化疗一个疗程后,在孩子陪同下去秦皇岛旅游了。

      “我十二号住在牡丹江星程酒店,十三号起程回虎,若知道你过来,晚走两天就好了,没有把冠生兄的问候及时带到,太遗憾了。祝你旅途愉快,我在家乡等

你。”我说道。

      “谢谢冠生同学!谢谢宝泉弟!回来见。”春文兄回道。

       我放下电话,琢磨着去看望哪位老同学好呢?“哦,对了,三年没见马庆云同学了,应该去见见。”想到这里,我马上拨通庆云兄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庆云兄的老伴刘玥嫂子,我告诉她,自已现在虎林,准备一会儿过去看望他们。嫂子连声道:“欢迎,欢迎!我们在家等你。”

       打完电话,我立马下楼,打车向庆云兄家驶去。路上,我回忆起和庆云兄相识相知的一些事情。

      庆云兄和我初中都就读于虎中,同届不同班,虽然认识,但没有深入交流。六四年,我们一同考入高中,成为了同班同学。那时候虎中的中考升学率较低,一个班近五十个人当中只能考上五六个,从而使我对庆云兄又有了新的认识。

       庆云兄个子较高,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但学习刻苦,下实功夫,成绩突出。通过交流,得知他父亲是五八年转业军官,他母亲过世后,他父亲又组建了家庭,继母带过来几个孩子,加上他们兄弟,一大家子人,全靠父亲养活,经济比较紧张。庆云兄对我说:“知识不仅是力量,更是财富,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我们一定要努力学习,考上大学,开创未来。”

      “我们一起加油!”我坚定道。从此,我俩互帮互助,共同努力,学习不断进步。

       高中毕业后,庆云兄参加工作,在县广播站当播音员,后来和志同道合的女播音员刘玥老师喜结连理,成家立业,生活美满幸福。

        二〇〇二年春,我突然接到刘玥嫂子电话,说庆云兄被诊断患有“肌无力”病症,情绪低落,希望我抽空做做他的思想工作,让他振作起来。我立即答应,并说马上和老伴过去,同时邀已假退的刘开德同学一同前往安慰庆云兄,以便达到理想的目的。

       那次我们和庆云兄谈了很长时间,使他重新振作起来,鼓起勇气,坚定了战胜疾病的信心。从此以后,我和老伴经常去看望鼓励,庆云兄调整好心态,积极配合医生治疗,病情稳定,并逐渐向康复方向转化,令人鼓舞。

       二〇〇五年,我应聘到哈尔滨工作,至二〇一九年搬到天津定居止,每年回家乡度假,都去看望庆云兄,以增强他信心和力量。在内因和外因共同努力下,庆云兄有效控制住病情,不仅能自食其力,不用人照顾,而且还能协助老伴操持家务,不断给我们带来惊喜。

        二〇二〇年,由于爆发了新冠疫情,我没有回来,但经常给庆云兄打电话,嘱咐他遵医嘱治疗,适当活动,加强同学之间交流,开阔心胸,相信他一定会战胜疾病,早日康复的。

       二〇二一年暑期,我和老伴回到家乡,第二天就去看望庆云兄。大家一起回忆这二十年来,庆云兄和疾病斗争的经历,不由得感慨万千,明确只要有持之以恒的信心和毅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和趟不过的河。临别,我们互相勉励,相约携手同行,共度夕阳美好时光。

       遗憾的是接下来的三年,我家都有点特殊情况,未能抽出时间去看望庆云兄。二二年回来,老伴因心脏不好住院治疗,一直不见好转,只好返回天津治疗,做了支架后,才康复出院。二三年回来不几天老伴就阳了,治疗二十多天才好转。接着我又阳了,不仅发烧,而且浑身疼痛难忍,也是治疗了二十多天。考虑到身体这种状态,不宜出去探亲访友,便在电话里问候了庆云兄。二四年儿子陪我们回来,正准备择日去看望庆云兄时,突然接到儿媳电话,说亲家母因脑患重疾在长春医院做开颅手术,我们听后,立马奔赴长春探望,又错过一次和庆云兄见面的机会。

      “老先生,您说的地点到了。”出租车司机的话打断了我的沉思。

       下车后,刚好看到路边有个超市,便进去买了两箱礼物。营业员见我拄着拐杖,行走不便,问明地址,主动拎起东西陪我过去。

       到了庆云兄的楼下,我记不清他住几楼,便打电话询问,庆云兄告诉我是五楼,并说下来迎接我。

      “不用麻烦兄长,我能上去。”我说道。

       没想到,我和营业员刚上到二楼,庆云兄已经下来了。我快走两步说道:“庆云兄好!”“老弟好!”庆云兄回道。两双老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庆云兄搀我进到屋里,营业员随后进来,放下东西告别走了。“来就来呗,还带什么礼物,太外道了。”庆云兄说着,扶我到沙发坐下,嫂子刘玥赶快端来果盘和茶水,我们开心地聊了起来。

       通过聊天得知,庆云兄恢复的不错,不仅能做家务和采购,而且还能经常下楼在小区里走走,和居民坐在亭子里聊天,性格也变得开朗起来。

       “好!就应该这样生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开心快乐每一天。”我夸道,接着说:“时间过得真快,从〇二年兄长患病开始,一晃过去二十三年了,看到兄长现在良好的状态,估计再活二十年没问题。”

      “咱们一起争取,不到九十九,谁也不许走。”庆云兄笑道。庆云兄和冠生兄都是四六年生人,冠生兄生日较小,是四六年最后的一天,故是高九班里四六年生人中最小的一个。

      “冠生兄让我给你代好。”我说完叙述了五月底去上海和冠生兄相会的经过。

      “谢谢冠生兄!谢谢宝泉弟!没有同学们的关心和鼓励,老马是不可能走到今天的,再次谢谢你们!”嫂子刘玥说道。

      “真得感谢同学们,听医生说,在我后面患肌无力的几个患者,先后都离开了人世,我能坚持到现在,同学们功不可没。”庆云兄说道。

      “一六年,你们高九班同学古稀聚会,庆云患病没有参加,同学们惦记着庆云,结束后让宝泉弟送来聚会的服装和名叫《恰同学少年》的书,对他鼓舞很大。尽管他眼睛不好,还坚持看这本书,看完后还经常翻看,产生了巨大的精神力量,对治疗疾病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他还经常穿着你送过来的服装出去,腰板也直了起来,似乎是二次焕发了青春。”刘玥嫂子说道。

      “嫂子过奖了,关键还在于自己,我们不过是做了点应该做的事情,不值一提。”我说道。

      “我身体虽有好转,但不适宜出去旅游,老弟经常出去,见到同学一定替我代好,希望高九班同学个个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顺顺利利!”庆云兄动情道。

      “谢兄长吉言,我一定转达给同学们,愿我们友谊长存,天长地久!”我说完,让嫂子给我和庆云兄拍照留念。

       嫂子可能是太激动了,手抖个不停,拍了几张都不理想,我让嫂子深呼吸,放松一下再拍。嫂子按我说的操作,终于拍出了理想的照片,我存下准备适时发给同学们观看。

       聊着聊着,不觉已经接近中午了,我站起来告辞,庆云兄拉住我不放手,说什么也不让我走,一定要请我吃饭。我再三推脱,说自己有事要办,下回过来再吃。

      “老弟,饭必须得吃,我们接到你电话后,立马定好了饭店,饭店就在小区门口不远处,咱们这就下楼过去。”嫂子说道。

       盛情难却,我只好答应。那顿饭,我们边吃边聊,非常开心。席间,嫂子说:“刚才在家拍的照片,由于我手抖,拍的不清楚,这里有服务员,让她给咱们重新拍一张,你再发给同学们。”

      “嫂子的主意好,我赞同。”我说完,叫来服务员给我们拍照,留下了有意义的瞬间。

       酒宴结束后出来,庆云兄夫妇在路边招手给我打车,刚坐上出租车,嫂子就把车费塞给司机,我百般推辞无果,只好让司机收下,浓浓的同窗情谊,尽显其中。

      司机驾车向前驶去,“兄嫂多保重啊!”我摇下车窗挥手道。

      “老弟多保重,明年见。”庆云夫妇挥手道。随着出租车向前驶去,虽然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但我们的心却更加紧密地连结在一起。

       回来后,我立刻拨通冠生兄的电话,告诉他我已经看望了庆云兄,并转达他问候,接着介绍了庆云兄的概况,然后把我们的合影发给他。

      “不错不错,没想到庆云同学比预料的要好许多,耄耋之年还能操持家务,不简单啊!希望同学们都能看开看透看淡,随遇而安,知足常乐,健康长寿!”冠生兄说道。

      “是的,咱们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心结放不下呢?愿往事如烟,不快和烦恼顺风而去,健康和快乐如约而至。”我说道。

      “现在春文同学还没有回来,不妨你抽空去看看刘开德同学,听说他去年患脑梗住院了,不知恢复得怎样?”冠生兄说道。

      “不愧是同学加兄弟,咱俩想到一块儿了,这几天我就抽空去看望开德兄。”我说道。

       八月四号上午,我刚好有空,便拨打刘开德同学的电话,准备过去看望他。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也没人接,我挂断电话,准备过几分钟再打。如此拨打几次,终于打通了,不想接电话竟是开德兄的老伴艳坤嫂子。

       原来开德兄自去年患脑梗住院治疗,出院后留下了点后遗症,不仅健忘而且表达有点费力,一般不接听电话。刚才他的电话扔在卧室,而他在书房,嫂子又在厨房忙乎,一时没听到电话铃声。

       我让嫂子叫开德兄接电话,“你是谁呀?”开德兄问道,说话迟缓。

      “我是宝泉,兄长好!”我说道。

      “宝泉是谁啊?”开德兄又问道。

      “我是你老同学,高九的,还曾为你打抱不平过呢。”我说完,就讲起了当年开德兄的往事。

       那是语文老师在讲评开德兄的作文《我家的大公鸡》,当读到大公鸡用爪子刨开一虫子堆时,便“咕咕”地招呼其它鸡过来吃,看着鸡们吃得香甜,大公鸡高兴地跳起舞来。老师读到这里,让同学们谈谈看法。

张宝泉|祝福高中老同学们平安健康

      “大公鸡能有这么高的觉悟,纯是胡扯。”有同学说道。

     “动物都是自私的,完全是臆想的。”又有同学说道。

      “我家也养了不少鸡,从没有看到有这样舍己为公的鸡,编得太离谱了。”第三个同学发表了看法。

       我瞄向开德兄,看他低着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同情心使我鼓起勇气,站起来反驳道:“谁说动物界就没有爱心,羊羔跪乳,乌鸦反哺,不仅体现了孝心,而且还体现了爱心。再说,这也是作者的拟人笔法,从另一个角度和另一个层面,揭示了大爱无疆,对我们写作很有启发性,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我发言后,课堂出奇的安静,恰在这时,下课铃声响了,语文老师简单总结道:“欢迎大家讨论,写作提倡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然后宣布下课。

       从这以后,开德兄和我关系更进一步,经常交流,感情不断加深,一直走到今天。

      “想起来了,你是宝泉弟,你不是在哈尔滨吗?怎么回来了。”开德兄说道。我已经在天津定居六年了,看来开德兄记忆确实有点儿问题。

      “是的,我回来了,想去看看你,你还喝酒吗?”我说道。

      “不喝了。”

      “那太好了,正好我家的酒都喝光了,把你存下的酒都给我吧。”我逗他道。

       “没有了,早都送人了。”这一回,开德兄回答得很干脆。

      “哈哈!反应挺快嘛,看来后遗症并不严重。”

      “你什么时候过来?”开德兄岔开话题。

      “现在就过去,你在家里等着。”我说完挂断电话,下楼打车向开德兄家驶去。

       到达开德家小区门口,我去旁边超市买了些礼物,售货员见我腿脚不便,主动拎起东西帮我送过去。刚走出超市门口,迎面看到穿戴整齐的开德兄站在那里,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兄长好!穿戴干净利索,和以前一样,看来恢复得不错。”我说完转达了冠生兄的问候。
       “老弟好!谢谢冠生同学。我还行吧,自己还能照顾自己,就是反应有些迟钝。同学之间,买东西就外道了,放这里吧,等一会儿老伴下来,咱们一起去吃个饭,吃完后顺便拎回去。”开德兄说道。
      “你表达得挺清楚嘛,看不出什么后遗症,以后再增强交流,肯定会康复如初的。”我说道。
      “老伴怎么还没有下来,我得回去看看。”我俩正聊得投入,开德兄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说完转身离开。虽然走路步子不大,但频率较快且稳当,不一会儿就走远了。
       五六分钟后,开德兄和嫂子一前一后走过来了。
      “嫂子好!”我向艳坤嫂子打招呼。
      “老弟好!出门前我捯饬了几下,他就嫌我慢了,抡起酒瓶子想砸我,太欺负人了。”嫂子叨叨道。
      “兄长可不能依病体为借口,耍大男子主义啊!”我批评道。
      “我就是吓唬吓唬她。”开德兄嗫嚅道。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要尊重嫂子,以后可不许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我说道。
     “量他也不敢。走,咱们吃饭去。”嫂子说道。
       那顿饭,我们边吃边聊,一起回忆以往,六八年毕业的钟声敲响,我们各奔东西,踏上不同的人生道路。然而,老同学之间的友情,却从未因距离和时间而褪色。多年后的一次次偶然重逢,当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那一瞬间,仿佛时光倒流,我们又回到了那个充满朝气和活力的高中时代。我和开德兄开心地聊着往事,嫂子乘机给我俩拍了不少照片,留作纪念。
       回来后,我立马给冠生兄发微信,告诉他我去看望开德兄的经过,并发去合影照。
      “看了开德同学的照片,精神不错,令人振奋。我记得开德也是四六年生人,已八十虚岁了,他一生比较顺利,高中毕业参加工作,最后在家乡发改委退休。相信他迈过这一坎,以后会更顺利的。祝他顺心如意!一顺百顺!顺顺利利!”冠生兄说道。

       八月十三号上午,我接到虎中高九班老班长金友林兄长的电话,约我一起去看望老同学李春文兄长。
     “春文兄去秦皇岛旅游返回路过牡丹江,下车继续化疗一个疗程后,昨天刚回来。我正想去看他呢,没想到和兄长不谋而合,那就八点半,咱们在春文兄小区门外的超市门口会合。”我说道。
       金友林兄长是高九班的首任班长,同学们习惯称他为老班长。他处处率先垂范,以身作则,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在同学们当中享有较高的威望。他高中毕业后参加工作,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从虎林体校走到牡丹江体校,再走到上海体校至退休,国家高级教练员,曾培养出多名优秀运动员,在国内国际大赛中摘金挂银,为国家争光。今年六月底,他陪同住在深圳的三哥金广林(原吉林大学教授)一起回家乡看望九十三岁高龄的二哥金永林(原虎林工商银行行长),老哥仨喜相聚,快乐度过一段美好时光。不久,他二哥无疾而终,现已办完二哥后事,刚倒出点空,就约我去看望老同学,令我感动。
       李春文兄长也是四六年生人,我初中的老班长。他虽然家庭贫困,并患有严重胃病,但他志存高远,全面发展,成绩优异,很受欢迎。那时候,我比较佩服他,经常交流,关系密切。初中毕业,我俩一同考入高中,有幸又被编入同一个班,看到他经常捂着肚子学习,仍坚持鼓励帮助同学,很受振动,使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春文兄高中毕业后,分配到粮库工作,担任政工组组长,成绩有目共睹。后来被组织选送到省干部学院进修,获大专文凭,毕业不久被借调到粮食局工作至退休。遗憾的是他没有转干,属企业工人编制,退休工资较低。但春文兄正确面对,心态平稳,加上儿女成材,家庭和睦,生活美满,虽然胃病经常发作,但精神状态不错,顺利度过古稀,已接近耄耋之年。
        想不到天有不测风云,去年春文兄被检查出患有肺癌,需定期去牡丹江肿瘤医院进行化疗。于是我经常通过微信鼓励他,要有信心,遵医嘱,积极配合治疗,相信通过努力,病情一定会好转的。春文兄很乐观,每一次交流都信心满满,令人鼓舞。
       话说回来,我赶到春文兄小区门外的超市门口,看到友林兄早已站在那里等候。

      “咱们给春文兄带点礼物,你帮忙选一下,我付款。”友林兄说道。
      “那可不行,我必须表示,咱俩二一添作五。”我说道。
       我们挑选了四箱礼物,服务员见我俩年事已高,主动帮忙拎着,跟着我俩向春文兄家的小区。
       进到春文兄家里,春文兄夫妇非常热情,大家互相问候后,我忙转达冠生兄的问候。“谢谢冠生老同学,同座情深意切。”春文兄边说边招呼我们坐到沙发上。落座后,友林兄关切地问起他的病情。
      “吃东西还可以,就是浑身没劲,走不多远就得歇一会儿。还有睡眠也不好,躺下半天也睡不着,即使睡着了,也似睡非睡,感觉很疲惫。”春文兄说完,就给我俩倒茶。
      “人老了,腿先老,你看我出门离不开拐杖,走个几百步,就得坐下休息一下,然后才能接着走。”我说道。
      “睡眠不好估计和化疗有关,当然也不能排除心理上的压力,想开了,坦然了,能好一些。不妨吃点安眠药,再辅助于睡前自我按摩,有助于睡眠。”友林兄说完,就教春文兄按摩手法。
      “你们俩当年初中都是班长,又都是学校滑冰尖子,如今六十多年过去了,老哥俩手足情深,切磋按摩,抵抗病毒,这种人世间真情真是让人羡慕啊!”我有感而发。
       就这样,我们越聊越投入,越聊话越多,不知不觉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友林兄因中午学生有安排,站起来告辞。
       春文兄马上拿过来两个礼盒,准备送给我和友林兄。他说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请老同学笑纳。”
      “ 我们是来探望患病的兄长,怎么能反过来收你的礼物呢?这是绝对不可以的。”友林兄推脱道。
      “确实不能收。”我也推脱道。
      “我知道,这点东西是拿不出手,老同学若是不收,可就是看不起我了。”春文兄急得脸都红了。
       我和友林兄对视一下,只好勉为其难收下。我接过礼盒,看到里面装有一瓶酱香型白酒,一盒野蜂蜜,动情道:“这可是兄长的一片心意啊!”
      “礼重情更重。”友林说道。
      “和二位老弟的礼物相比,可就差远了。”春文兄说道。
       送走友林兄,我从包里拿出近两年出的拙作《夕阳行》和《津门随笔》说:“《夕阳行》里有写兄长的文章《同窗六载的春文兄》,《津门随笔》里有写高九同学的文章《六十年前的老同学喜聚北京》,请兄长雅正。”
      “我一定拜读大作,吸取精神力量,战胜疾病。”春文兄目光坚定。
      “看书时注意身体,别累着,自己把控好时间。”我说道
      “听说咱班有十多位同学过世了,尤其是像篮球明星王世贤,跳高冠军张锡新,游泳名将于培然等同学都不在了,太让人伤感了。”春文兄说道。
      “王世贤是从八五三农场考入高中的,篮球打得好,曾被选进县青年篮球队,张锡新是从八五〇农场考入的,他的跳高纪录保持了十多年才被打破,于培然是从八五二农场考入的,他乒乓球、游泳都名列前茅,这三个同学身高都一米八十以上,身强体壮,想不到都过早离开了人世,真是让咱们难以接受。”我说道。
     “还有咱班最小的王源,他是四九年的,也先我们而去了。”春文兄说道。
      “还有咱们初中、高中同班同学张宇,华北煤炭医学院教授,心脑血管专家,条件无以伦比,不也先走了吗?”我说道。
      “和这些同学们相比,我知足了,活一天赚一天,争取多活几年。”春文兄眼里泛起了光彩。
      “这样想就对了,自我满足,才会快乐。”我说道。
        春文兄和我一起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的欢笑与泪水,挫折与成功,都成为了我们心中最珍贵的财富。尽管岁月在我们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彼此的眼神中,依然能找到当年的那份纯真和默契。
       我们深深地体会到,高中老同学的友情,是一生的财富。它见证了我们的成长,陪伴我们走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无论未来的路有多远,这份情谊都将永远铭刻在我们心中,温暖着我们前行的脚步。
       聊着聊着,接近中午了。春文兄夫妇一再要请我到楼下的饭店吃饭,我告诉他们,中午有学生安排,两天前就定好了,不好爽约,他们这才放行。
       春文兄一直把我送到小区门口,帮我打上车,才挥手告别,手足之情,溢于言表。
       下午回来,我立马拨通冠生兄的电话,叙说和友林兄探望春文兄的经过,并转达了他的问候。
      “春文同学不简单啊!病病殃殃一辈子,能坚持到现在,实在是不易。相信春文同学敢于直面挑战,科学治疗,定能战胜疾病,创造高九班的奇迹。”
      “借兄长吉言,祝春文兄以及高九班其他同学美好相伴,惊喜不断,好运连连,健康永远!”我说道。
      “还有在东方红避暑的书涛老同学,别忘了替我问候他。”冠生兄说道。
      “兄长若不提醒,我还真忘了,谢谢你啦!我这几天就安排和书涛兄相见。”我说道。
      八月二十五号,我约书涛兄夫妇乘长途客车过来相聚。书涛兄夫妇应约而到,我乘前广电局局长学惠老弟的车去接站,接到我家短暂休息后,去饭店和永林兄夫妇及校友相聚。

       书涛兄是四五年生人,班级的老大哥之一,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具有一定的组织能力,曾担任校学生会生活部长。他是哥哥转业到迎春林业局时,把他带了过来,从迎春中学考入虎中高中的。六八年高中毕业的第二天,他就回到东方红林业局(此时他哥哥已调到东方红林业局工作),打起背包,插队到东方红东兴林场农业队当上一名农工,一干就是十年。
      七八年,书涛兄被抽调到东方红中学任教,后被选送到首都师范大学学习,获大专文凭。书涛兄在任教期间,我俩常通电话,互相鼓励,坚守初心,使我们之间的友谊不断发展。书涛兄兢兢业业,踏实肯干,后来担任中学校长至退休,并被评为中学高级教师。
       书涛兄〇三年定居哈尔滨,我是〇五年去哈尔滨闯荡,使我们有机会重续情缘,一起度过十五年的美好时光。
       那天的聚会圆满成功,尤其是书涛兄见到了久违的同一战壕战友宿忠,更是感慨不已。大家互相勉励,相互叮嘱,在渐深的岁月里,心中有爱,目中有光,四季皆成景,晚岁皆从容。
       正是:
              晚照霞光映碧空,
              同窗情谊韵无穷。
              韶华已逝两鬓霜,
              暮年携手傲春风。
              往昔求学成旧事,
              今朝淡然乐趣生。
              欢快潇洒度日月,
              珍惜当下夕阳红。
       2025.9.19于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