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过中年(外一首）
李发明
爬山、涉水、肩挑
背驮、奔跑、厮杀
所有的动词都在时光里结痂
一双双磨破的鞋底装满了星辰
喉咙里的沙哑
是对命运的挣扎
皱纹是层层不屈的年轮
藏着未曾寄出的信札
双鬓偷偷溜出的白发
象褪色的老照片
泛着年复一年的春秋冬夏
日子酿造的酒苦不堪言
尽管辛辣，不管韶华
曾经的睿智沉入眼底
化作声声悠长的叹息
沉重的步履踩碎往昔的童话
暮色轻轻掠过肩头
倏忽间半生已随炊烟飘洒
深深的夜里那盏昏黄黯淡的灯光下
形容枯槁的父亲
却让我无法放下
在乌江
思南的晨，揉碎在乌江的褶皱里
江水漫过青石街时，有人独坐
像块被岁月磨平棱角的鹅卵石
任涟漪轻舔无尽的沉默
白鹭掠过时抖落昨夜的星辰
羽毛悬停成未曾寄出的信件
那些沉入江底的叹息
随波纹荡向雾霭深处
晨雾是土家族的帷幔
祭祀的鼓声已经穿透千年
安化街一句“思南麦粑”
那么亲切而又遥远
龙舟劈开绸缎般的江面
桨影绰绰如离弦之箭
呐喊声响彻两岸
端午的热血沸腾在浪尖
循着江边漫无目的地游走
古老的城墙，静默的垛口
似乎还能摸得到他的心跳
和万马厮杀的铮铮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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