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晓佑

我和陶咏是大学同学,我们的大学老师:无锡轻工业学院工业设计系(现江南大学设计学院)原系主任徐坚教授,是水彩画界的重磅人物,具有广泛社会影响。他视水彩画为“水的艺术”,深入钻研水与彩在纸面上的神奇性能,流动、晕化、冲刷、吸收、渗透、推移等变化,皆成为他表达艺术情感的丰富手段。徐老师追求“寓对比于调和,寓丰富于简练”,深谙“虚者实之,实者虚之”的艺术原则,强调“画家画他所观察、认识、感受到的美丽的东西,通过热情、真挚的艺术语言,把自己感受到的大自然的雄伟和诗意传达给观众。”这不仅是他质朴的艺术观,更是其作品的生动写照,深深地影响着我们这些学生,陶咏就是其中的一员。毕业以后,他虽然在新华日报从事美术编辑工作,但一直坚持水彩画创作,并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绘画特色:对自然世界中光影的专注,正如他自己所说“对我而言,光有着独特的表现能力,阴影逆光投影面积越大越深、蕴含内容就越丰富、越有情趣。”

意大利的蓝天

“光”是一种最接近世界本质的存在。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认为“光”是燃烧的过程,是一种动态的变化过程。爱因斯坦认为“光”的属性表明它能够传递能量,这种能量在太阳能转换和光合作用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哲学上“光”涉及存在、变化、运动、能量和信息传递等多个方面的含义,反映在我们的生活中,诱发人体特定的情绪状态,也影响人的认知技能和生产力。阳光象征着希望、温暖、活力和光明,激励人们追求梦想和幸福,体现了积极向上的精神风貌。

“影”是光的沉默叙事者,是世界本质中“显”与“隐”的共生体。光的方向决定影的姿态,光的强弱塑造影的浓淡,光的消逝则让影归于虚无。这种“因光而生,随光而变”的依存性,恰如世界本质中的“对立统一”,没有绝对的光明,也没有纯粹的黑暗,影是光的另一种形态,是能量流动中“未被照亮”的褶皱,是存在者在时空里投下的自我映照。在光影交织中,我们得以认识到世界的本质是“显与隐”“动与静”“言与默”的永恒共生,正如影与光,从未分离,却共同勾勒出存在最完整的轮廓。

女友在左侧

在陶咏水彩画的世界里,我们看到了生活中“光影”的这种存在、变化、运动和能量。光,是他绘画的主角,它可能是清晨斜切过窗棂的那一缕,边缘带着水痕的虚晕,带着晨间特有的慵懒;它可能是正午日头正悬在天际,颜料在水分里沸腾,边缘不是虚晕,而是棱角分明的没有一丝喘息的余地;它也可能是阴天漫反射的柔光,让每一块色块都透着朦胧的灰调,狡黠又温柔。

若说陶咏的画“光”是主角,而“影”便是最默契的回声,这些“影”从不是孤立的存在,它们是“光”的镜像,是物体的私语,更是空间的呼吸。陶咏笔下的“影”,从来不是“光”的对立面,而是把“光”没说尽的话、物体藏着的事、空间留着的白,都一一收进画里,让观者在明暗交错间,读懂“光影”交织的完整诗篇。而陶咏的手上功夫正体现在对光影的把控,使光影有了呼吸感和终极快感。

陶咏生活中那一片光影

树荫下的男人

陶咏的画面内容始终关注着生活中的“普通人”,或是骑在车上的年轻人、或是街头漫步的行人、或是海滩晒太阳的游人、或是雨中急匆匆赶路的人、或是轻松饮茶慢生活的老人。这些身影从不是沉默的符号,而是盛满留白的容器。在各种生活场景中被光影包裹的身影是画家留给观者的谜语,不画表情,却让日常生活中行为的身影说话,使观者都能在这些光影勾勒的轮廓里,读到自己的某一刻。

当最后一笔水分在纸面干透,光影便在水彩里找到了永恒的居所。那些流动的光、层次的影,从来不是对生活的简单复刻,而是画家以心为镜,将这些转瞬即逝的美好转述成了视觉诗篇。他让“光”有了呼吸的节奏,让“影”有了生长的温度,让普通人的日常在水彩的透明里,透出诗意的光泽。原来生活从不需要刻意的戏剧化,那些被光影吻过的寻常瞬间,本就是最动人的诗行。

作者: 何晓佑(南京艺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世界生态设计组织艺术委员会主任)

他在水里

烤全羊

石台上植物

练摊

巴厘岛的风

腾格尔印象

斑驳的影子

新宿的傍晚

红海的阳光

杂货铺

麦色

鹿儿岛

陶咏1985年江南大学设计学院毕业,1986年供职浙江省轻工业厅,1987年调入江苏新华日报社。现任主任美术编辑,江苏省新闻美术家协会秘书长,职业绘画艺术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