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淡彩水墨洇开,勾勒出二十年前的夏日——老家院墙的那架丝瓜藤,正垂着青嫩的瓜果,在风中摇成一片绿云。
藤叶是花青调了淡墨,层层叠叠染出荫凉;黄花以藤黄轻点,恰似星子落进绿叶间;那些悬垂的丝瓜,则用汁绿晕染,还带着毛茸茸的水汽。藤架下摆着矮木桌,穿汗衫的孩童正伏案写字,铅笔屑混着蝉声,落满田字格本子。
这哪里是画?分明是借水彩复苏的旧梦——
丝瓜藤仍在纸上生长,猫咪永远追着它的毛线团,
而那个写作业的孩子,始终坐在浓淡墨色构成的荫凉里,不曾走进外面的喧嚣人间。
见藤蔓而知岁月清长,
睹猫戏而识童心未远。
须知人间至味,从来不是珍馐玉馔,
而是丝瓜藤下写完的生字,
猫咪捣乱时墨渍染花的作业本,
还有再也回不去,却永远烙在纸上的——
那个水彩般透明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