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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尔多斯大写意

高天。厚土。时间。空间。

一座从远古走来的塞北小城,凝结着内蒙古人民对于“一代天骄”的所有敬畏与崇仰,静静地伫立在天地之间。

这是秦风汉月熏染着的高天伟地,羌鼓箭簇守望着的静谧大野。洪荒大漠摩挲着的鄂尔多斯高原,似乎正在敲响无声的岁月,历史老人曾经一咏三叹荡气回肠的沧桑古韵,而今正在肃穆的高原释放着崇高与庄严。

“一把黄土塑造千万个你我,静脉是长城,动脉是黄河。”鄂尔多斯南有毛乌素、北有库布其两大沙漠相望,地处几近闭合的黄河“几”字湾怀抱,“黄河环抱,长城相依”的独特地理坐标,“天骄圣地,大漠风光,民族风情”的浑然天成,使这座雄踞共和国版图“鸡背”的“沙漠明珠”,凸显出悠久的历史、通俗的哲学和壮美的生命意义。

沧海桑田,流云飞度,大自然犹如一支神奇之笔,画出了这块变幻莫测的高原地貌,也催生了苍凉与豪放、贫瘠与富有的共同成长。谁能想到呢?这座小城的屁股竟然荫蔽着惊天的秘密——8.7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下,蛰伏着世人瞩目的46种矿产资源,高岭土储量占了全国的一半,浩瀚无际的煤海藏有全国六分之一的煤炭储量,上古生界与下古生界的相互叠合,又使它蕴藏着全国1/3储量的天然气……上天馈赠鄂尔多斯煤炭资源几乎可用“奢侈”来形容,两万多亿吨的预测总量,上千亿吨的探明储量,奠定了中国“煤都”的地位,难怪鄂尔多斯老百姓有句最牛的话,“中国每产出100吨煤炭,有17吨来自鄂尔多斯。”

【来稿选粹】张亚明|鄂尔多斯大写意

小城的今古传奇不加任何修饰,都是一个个撩魂悸颤的精彩故事。总人口只有150万的鄂尔多斯,距离迪拜5268公里,正因为与后者一样在沙漠中因资源而兴,“淘金天堂”的江湖逸闻又平添了几分诡秘,于是,一度又有了“中国的香港”“东方的迪拜”之誉。

“时间”在以坚定的本质为历史的真相作证。1989年,一句“鄂尔多斯温暖全世界”的广告语在央视黄金时段播出,被人们誉为“造梦之地、疯狂之地”的小城从此强势进入大众视野,地学意义上的闭合空间成为一种开放的“淘金圣地”,老天恩赐的“羊、煤、土、气”卷起了一股猛烈的飓风,“车满为患”改写了“牛马车,慢悠悠,三天三夜到包头”的民谣,鄂尔多斯的经济“马车”也便如同当地的车牌“蒙K”(当地人称为“猛开”),迅猛地开向了21世纪的高速路。

遽然而来的财富大爆炸,裂变出庞大的富豪群体,层层加码的“击鼓传花”,舍我其谁的炫富比拼,催生了狂飙突进的“黑金”开发、日夜疯长的高楼大厦,小城变成了一个充满信息符号的流动空间。纷乱的符号在物理性移动,膨胀的灵魂在符号里漂流,疯长的肌肉骨骼透支着钙质的累积,金钱的狂欢速成了贫富的分野;“有钱就任性”刺激着“一夜暴富”的迷乱神经,五彩缤纷的街市霓虹、行色匆匆的人流车流,渲泄着畸形的财富和情感,弘扬着潜伏的激情和贪婪。几十万辆名贵豪车在霓虹灯的眩丽映照下,似乎忘记了自己是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喷吐着超常的尾气黑烟与噪音分贝,气势如虹地吼出了睥睨香港的气势。

有人说,城市不能以GDP为本、以高楼大厦为本、以小轿车为本,也不是权力肆虐、劳民伤财的形象工程,不是强暴生态、绝杀旧城的房地产开发,不是政治权力、商业资本、专业精英“共谋”的产物。然而,钢筋水泥的杂糅气息,南腔北调的人流客商,密集的人流、资金流、信息流,商场、银行、中介和畸形兴隆的拍卖行,餐馆、舞厅才情际会曲酒流觞,肆意张扬的“煤老板”个性与独特品位,红男绿女编织的风景,迷蒙氤氲的弧光彩虹……一个世人瞠目的“鄂尔多斯之谜”,烙下了多少关于权谋、暴力、声色犬马的灰色印记?一座颠覆着人们想象的魔幻版“黑金之城”,留下了多少原始与人性的冲撞和林林总总的时代之困与命运之惑?

在这个纷繁杂乱的社会,在这个被金钱虚伪腐蚀的时代,神秘的鄂尔多斯曾经给人们留下了多少命运无常的遐想空间?

而今天,当我从那些缺乏个性的“克隆名城”走来便发现,文明交替的急剧变革抹去了“成长的烦恼”,浮躁喧嚣的小城已从躁动趋向理性,从狂野趋向成熟。除了粗犷乃至有些粗俗的传统民风,商业气息依旧浓郁,葱茏的绿意犹似巨幅水墨泼就,诗意地抚慰着安详稳健的脚步,自然之美摇曳出热情奔放的节律,“黑金银山”释放着深沉独特的悠长神韵。环顾宽阔的大街,城市的肌理,流淌着岁月也承载着人文,没有落叶尘埃,没有狂沙扑面,没有人头攒动,没有笑语喧哗,更不见鸡飞狗跳,唯有追赶时代的脚步,岁月静好的从容。

站在新时代的桥头堡上眺望,物质的河流在流动,精神的河流也在流动,文化似雾似雨又似风地在小城的上空飘飞激荡。无论是高阳朗照下的金色建筑,还是令人惊艳的青铜文化,无论是迷幻夜色下的蒙古歌舞,还是高亢悠远的蒙古长调,张扬的并不全是叹为观止的财富神话,而是骁勇善战的拼搏精神,豁达奔腾的民族风情。抚今追昔,多少英雄豪杰在这里演绎了金戈铁马、气吞山河的英雄史诗?多少文人墨客在这里写下了壮怀激烈、千古不朽的诗篇?徜徉在椭圆形的民族大剧院,倾斜不倒的康巴什图书馆,雅韵别致的体育馆,金光闪烁的青铜博物馆,气韵沉雄的成吉思汗广场,一座座魔幻般崛起的“众多宫殿”,让人不由得心游万仞,诗情画意的幻觉便会倏地穿越到繁华的元上都、元大都……马背民族的文化烙印,“念兹在兹”的历史意向,一幅幅美轮美奂的民族画像,一本本内蕴丰厚的历史典籍,跨越了山河岁月,贯穿着悲欢离合,激荡起五彩缤纷的生命光波。历史老人曾经一咏三叹荡气回肠的沧桑古韵,正在独特鲜明的文化标志物里,昭示着一种震古烁今的古朴厚重与现代辉煌;当年那些丝路商旅,那些金戈铁马,那些弦歌与狂舞,那些繁荣与毁灭,连同那些悲怆与悲壮、苍茫与凄美层叠交织的故事,瞬间幻化成一幅幅动静有序撩人心扉的绝美画卷。

送走的是历史,留下的是风景。熊熊燃烧的地火改变了昨日的模样,马背民族的精神河流依然流淌。披上洁白的哈达,品味奶酒的醉香,仰俯间你会想到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深邃禅意。蓝天在头顶高悬,风景伴乾坤展现,栋栋高楼与怒放的鲜花、如茵的草地交相辉映,葱茏的花木在典雅的亭台、幽静的榭阁中起舞,一种难以遏止的审美意象油然而生——春有春光,秋有秋韵,昼有昼的热闹,夜有夜的迷幻,蒙古长调与浩荡长风的天籁相和,马头琴上依然万马奔腾号角嘶鸣;鄂尔多斯人民带着生命的欢乐憧憬,弹奏着马背民族的古风新韵,风生水起地撞击着高原的千年沉疴;他们以信仰的理念作曲,以奋斗的实践填词,正以新的文明形态,重构着草原民族的全新生活方式,抒写着属于自己的中国故事。

【作者简介】
张亚明,笔名萧枫。中国作家协会、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纪实文学学会理事。发表文学作品600多万字,著有报告文学集《歌颂与诅咒》、《圣火与锁链》、《卑微与崇高》等10部,长篇报告文学《探秘第三极》、《中国牌矿工》、《权利与良心》6部,电视片解说词9部。曾获中国新闻奖、报告文学奖、散文奖及政府嘉奖等20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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