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8-18 11:40·大成国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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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上)

受今草来自章草的论点影响,后世但凡论及书法艺术之发展,皆称今草为新体草书,章草为旧体草书抑或古典草书。试想,楷书、行书与章草、今草皆源出于隶变,它们之间固然存有先后之别,可为何在楷书、行书之间却无新旧之分?而独独是章草、今草就有新旧之分?

于汉末魏晋之际,章草、今草皆属新书体,那时的文献从未见章、今之间有新旧之分的说法,它们皆是处于发展中的书体。从杜操至皇象、索靖,张芝至王羲之、王献之,各自朝着两极分化的方向演进。张怀瓘《书断》言:“右军(王羲之)隶书以一形而众相,万字皆别;休明(皇象)章草虽相众而形一,万字皆同。各造其极。”

在此,张怀瓘将皇象与王羲之并列,实有烘托皇象之意。然而“一形而众相,万字皆别”与“相众而形一,万字皆同”却代表了两种截然相异的书法创作之艺术观,故而也就决定了两种书体的不同命运。

章草存世者寥寥。其中,至为知名的当属《皇象急就章松江本》,乃传世《急就章》里最为古老之本。

王国维先生由碑帖考证之角度,判定《松江急就章》系皇象所书,此说颇具可信度;陆锡兴先生从文字学之层面亦展开详尽剖析,亦认定此《急就章》为皇象所书确凿无疑。诚然,《松江急就章》虽历经屡次摹刻,亦存些许失真之处,然于点画波磔之间,大体仍保留了皇象书迹原本之形体。

翁闿运先生言:“明人于松江复刻宋叶梦得所传《皇象急就章》,字字大小仿若排算,更逊于《月仪》。”赵正先生说得更为明晰:“章草中之所谓隶意仅作为一种点缀、装饰而存,然其精神全然为一种僵化(非灵活)之楷书精神,故而其从用笔至结体皆显得单调乏味、千篇一律……正因如此,方致章草于数千载间一直不甚兴盛。”

此乃张怀瓘赞誉皇象“相众而形一,万字皆同,各造其极”之艺术观进行书法创作所引发之严重后果。若言以上仅代表现代艺术家之审美观,与古代审美观大相径庭,此认知亦有误。现代之艺术审美与古代主流之艺术审美观实乃一脉相承。如传为王羲之《题卫夫人〈笔阵图〉后》一文有云:“若平直相似,状如算子,上下方整,前后齐平,便非书也,仅得其点画耳。”

近人余绍宋以此文乃六朝之人伪托。纵然如此,对照王羲之之作,亦能反映王羲之之书法艺术观及六朝人对书法形式美之认识。此外,王献之对章草过度追求程式化之弊病亦有所察觉,曾向其父王羲之进言道:“古之章草未能宏逸”,“大人宜改体”。“未能宏逸”即指斥章草狭隘拘谨,发展前景有限。自王羲之传世之作以行草居多而章草甚少之现象观之,王羲之实乃接纳了其子此具远见之建议。

实则“相众而形一,万字皆同”之艺术观致使章草之发展深受影响。至初唐,欧阳询遂哀叹道:“章草几近绝矣。”至北宋,黄伯思亦言:“(章草)至唐鲜少为之,近世遂悄然无闻。”试想,此种自繁盛已然走向衰落之章草,又怎能不被唐以后之人视作一种旧体草书或古典草书?

而张芝所首创之今草,其发展前景与章草恰相反。若言于汉末、三国时期章草尚为草书之主要书体,然发展至东晋时,今草便成草书体之主流。此种发展态势,乃由书法创作之艺术规律所决定。章草初创之际需草法之规范化,乃至使三国时之皇象将章草形式之程式化发展至极致;而于今草初创之际,即“任于造化”,追求之乃艺术化,而艺术化实无极致。试将张芝、王羲之、王献之三人之今草创作艺术观予以比较。

张怀瓘评张芝的今草称:“草则变化无方。心手随变,窈冥不知其所以然也。”(《书断》)“草书伯英创立规范,得物象之形,均造化之理。”(《书议》)

《书苑精华》评王羲之书:“备精诸体,自成一家之法,千变万化,得之神功。……其所措意,皆自然万象,无以加之。”(《晋王羲之别传》)

李嗣真评王献之的今草:“子敬草书,逸气过父,如丹穴风舞,清泉龙跃。倏忽变化,莫知所自。”(《书后品》)

由上述内容可明晰看出三人草书创作之共同处,其一为注重变化,其二为师法自然,其三为映照心境。此种书法艺术创作之观念,可说直至千余年后之今日亦未曾过时。后世但凡对草书艺术有所创造发展之书家,无不承继他们此种艺术观念。故而于唐有张旭、怀素,于宋有黄庭坚,于明有徐渭,于清有王铎,于现代有于右任、林散之等,真可谓绵延不绝,历代皆不乏其人。

尤是唐代张旭、怀素之题壁纵情挥就狂草,将张芝传下之今草艺术推向全新之艺术高峰。面对如此蓬勃兴盛、前景无量之今草书体,唐以后之人将其与没落之章草相较,自然会将今草视作新体草书。

草书之新旧体之分,究其演变历程,乃是其自身发展趋势给予后世之印象而被误作如此,实则历史上章草、今草之间本无新旧之别。

鲁迅先生曾言:“曹丕的一个时代可称是文学的自觉时代。”此“文学的自觉”,不应仅局限于文学层面,亦应涵盖其他艺术,尤是呈现出高度自觉的书法艺术。此“自觉时代”可上溯至汉末,下延至两晋南北朝,乃是中国书法史上书法由自发艺术迈入自觉艺术的极为重要之阶段。而此阶段恰为政治、经济、军事出现巨大动荡之时期。正是这般大动荡,致使原本固有之意识形态崩塌,新的一种意识形态得以构建。

章草为何在书法史所占地位不高?优美工整反艺术!草字古今第五季

于世事无常、生命苦短之大环境中,人们对神学与宿命论予以摒弃,转而对人生、命运、生活产生依恋。于艺术领域,展现出人作为主体与文之自觉,以达精神之不朽。

在书法范畴内,书写挣脱以实用为主要目的之束缚,蔡邕遂高声吟诵:“书者,散也。欲书先散怀抱,任情恣性,然后书之。”(《笔论》)王羲之亦云“适我无非新。”(《兰亭诗》)内心情感之抒发与创造性之追求遂成为书法艺术之主要目标。

此时期,恰逢书写材料之变更,即简牍之废止与纸张之普及,其成为促使书法艺术自觉之催化剂。主客观条件皆完备后,人们之创造性获得空前之大发挥。据文献所记:锺繇创正书,刘德昇创行书,杜操创章草,张芝创今草,蔡邕创飞白书,张芝据此又创飞白一笔草,乃至彼时竟有五十六种之多。书体之繁多与良莠不齐,既体现当时书家思想之解放,亦为后世带来认识之混乱。当然,伴随时间之淘洗与研究者们持续之努力,诸多问题已渐次廓清。

“中华数千年之文明史乃中华民族艰辛创造而出,于不断创造新文明之进程中,旧之文明有的得以保存,有的则消逝不见。”

于后来之文献中,曾有过数次竹简出土之记载,然因缺乏保存其之物质条件,随之而毁弃,更遑论研究矣。故而,此种出土之记载,不可谓之发现。唯于近代物质条件具备,大量简牍出土后,不仅能够保存,且能利用先进的复制科技以《汉简牍精选联卷》公诸于世。此种消逝之文明,“取地下之实物与纸上之遗文互相释证”,方于真正意义上又为我们重新发现。

简牍书迹之大量发现,使我们得见“自觉时代”书法之源头,及他们创造之参照依据。使我们清晰地观察到,中国文字各种书体之发展,并非如传统认识中之单向性发展之过程,而是双向性、乃至多向性发展之过程。

现代社会为研究者所能提供各种、发掘、保存、复制、查询的各种优秀条件绝非古人所能够具备,故而当下书法、文字研究者应该放下对古代文人的无原则膜拜,充分运用各种手段,得出新的结论,而不是一味沿袭旧说!

(鸣谢侯开嘉先生之隶草章草今草研究!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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